莫宛心除了縹緲步法和暗器之外,什麼武學功夫都沒有學過,但是在奔跑的馬上,她的兩樣技能都無法施展。她出手的招式雜亂無章,純屬亂打亂撞,可架不住她的內力渾厚啊,那可是巫師大人身上一半的功力啊。只要被她拍上,就好不了了。
雪影不但功夫好,而且對危險的敏銳感應也是極好的。他看到莫宛心打出的每一掌雖然沒有章法可言,但他能感覺得到她每一掌的掌風都是勢大力沉的,一旦被碰上,怕是得不了好。
一開始,他還滿心的不理解,可轉念一想,他就瞭然於心了。她必定解開了所有被巫師大人點住的穴位,還有她的右手也已經毫無受傷的跡象。
怪不得大王要說她身上有古怪,看來所言非虛,你見過誰的手腕被重創之後,短短几日就恢復如常的?大王被挑斷手筋腳筋,至今爲止,手腳都不能長久用力,可是她已經能用曾經受傷的右手打出非常有力的掌風了,自己幾乎就招架不住。
再如何困難,他也要爲大王生擒她,這次,他一定主動請纓,請求大王讓他來審她。他就不相信嚴刑拷打之下,她還能死鴨子嘴硬。他要撬開她的嘴,爲大王問出她的那些隱而不宣的秘密來。
想雖然是這樣想,可擒住她並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在奔跑的馬上面碰上她那樣胡攪蠻纏的打法。
“截住馬,截住馬!”雪影高喊。
皇廷中的護衛看到大王的影衛和一個女子在馬上打成了一團,立即找來了絆馬索試圖將馬絆倒。絆馬索在馬匹經過之前被拉起,馬匹轟然倒地。
莫宛心在馬匹倒地之前,雙掌猛拍馬鞍,整個人騰身而起,躍起的高度超乎她自己的想象。就在她驚訝猶豫之際,她的身體失去控制地由高空往下直落,嚇得她在空中踏出縹緲步法,身體迴轉間慢慢落地。而就在她雙腳着地的瞬間,皇廷中的侍衛已將她團團圍住。
幸好,她的身上還帶着小墨給她重新打造的暗器,爲了突破人牆,她舞動雙手,暗器齊發。凡是被她的暗器射中之人,都轟然倒地,因爲這次她的所有暗器上都塗有大劑量的麻醉劑,雖然並不取人性命,卻能夠將人瞬間迷倒。更何況,這次她身上的暗器數量較之前又有所增加,所以侍衛圍城的人牆倒了一大片。她所射的暗器都是一個方向的,所以在她的右手邊,人牆顯出了一個很大的缺口,她走出縹緲步法,從那缺口,奪路狂奔而去。
她的步法的確精妙絕倫,若是人不多的情況下,怕是沒有人能攔得住她。可這是什麼地方?這是普羅國的皇廷,又是兩國兵戎相見的時期,皇廷內吞重兵把守,一撥人倒下了,另一撥人又圍了上來,而她手中的暗器總有用盡的時候。
莫宛心見這樣下去實在不是辦法,她不能將所有暗器都打光了。於是,她拔出短劍,使出之前小墨教給她的劍招。其實,那短劍內也藏有暗器,她卻並不急於使用,而是使劍與那些侍衛抗衡。或許是因爲她的內力幾百倍地增加的原因,那看似平平無奇的劍招由她使出來,真是威力無窮。那些護衛攝於她的劍氣,居然不怎麼敢靠近她。
即使是這樣,她也並不敢掉以輕心,畢竟她現在身在虎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出現不可預料的危險。她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找一個制高點,讓她能夠將墨鑰空間中那隻巨大的風箏放飛起來。或許那樣,她纔會有一線生機。而皇廷中至高之處有兩個,一處是祭天用的秋山,另一處就是皇廷最外圍的城樓了。
如果她從秋山出去,當然會更安全,顯而易見,那裡的護衛會少上很多,此刻在她面前的人也不會全往秋山去攔截她,畢竟他們的首要任務是守護好皇廷。而皇廷最外圍的城樓是此刻最危險的地方,陸翊楊一定在城樓上督戰,她去無異於自投羅網。可她不能讓父親以爲她還在他們手中,不能讓他因爲她而受制於人。打定了主意,她就往皇廷外圍的城樓而去。
她的步法詭譎多變,平實的劍法在渾厚內力的輔助下,如虎添翼,也使得她面對衆多侍衛之時,毫無懼怕之意。
雪影在外圍看到沒有人能攔得住她,更看出她想要上城樓的目的,以爲她是去找大王的,心中焦急萬分,生怕她是想要去刺殺陸翊楊。他飛身而起,腳踩着衆多侍衛的肩膀和腦袋,一路疾馳,攔住了莫宛心的去路。
而此時,莫宛心手中短劍使得越來越得心應手,體內真氣運行流暢,劍法與步法相得益彰,在一衆侍衛之間,穿梭流轉,勢如破竹,如入無人之境,讓她感受到從來沒有的暢快淋漓。看到雪影攔在面前,她竟然沒有半點退縮之意,反而躍躍欲試,想要看看自己有沒有可能打敗像雪影這樣的高手。
兩人一交上手,就猶如電光火石般火花四濺,不分上下。
雪影的功夫是實打實的,且兇狠無比,一般人都不是他的對手。而莫宛心在武學上根本就是個一知半解的新手,可因緣際會之下,她又學到了精妙絕倫的輕功步法和樸實無華的劍法,再加上她身體裡五十年的功力,那簡直就是個再新奇不過的混合體,讓雪影非常的不適應。一時間,莫宛心越戰越勇,反倒是雪影不斷地往後退。
可雪影到底是普羅國皇廷中頂尖的高手,經驗老道,腦子也靈活,雖然心中訝異於莫宛心的實力和表現,但是他很快就冷靜下來,奪過身邊侍衛手中的長槍,挽了個槍花,就再次攻了上去。長槍適合遠攻,而短劍有利於近戰,莫宛心面對着雪影變化多端的槍法,手中的短劍只有招架之力,根本接近不了他。
在他們的身邊,圍上來越來越多的侍衛,莫宛心知道如果不能儘快脫身,形勢將會越來越危急。她當機立斷,轉動短劍劍柄上的按鈕,暴雨梨花針像漫天飛舞的飛絮一樣,射向雪影以及他身邊的侍衛。
雪影曾經見識過她暗器的厲害,一直都在關注她手中的短劍。梨花針射出來的時候,他還往旁退了幾步,只是想不到這次的與上次見到的有所不同,射出來的針更多更密。他雖然已經躲過了絕大部分的梨花針,卻堪堪被其中一根劃破了手皮。他一看傷處,滲出鮮紅的血絲,心道暗器並沒有毒。他卻沒想到,莫宛心所有暗器上塗抹的都並不是劇毒,而是麻藥。
讓他最爲不解的是,他明明將她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暗器全部蒐羅出來交給了大王,怎麼她手中還有一模一樣的?這幾天她一直都是被關押的狀態,從哪裡弄到了這些東西?難道是大王將暗器還給她了?
就在雪影疑惑的剎那,他感覺自己被針劃過的那隻手有些發麻,很快是一條手臂擡不起來,最後整個人撲倒在地。他不甘心地努力擡頭,只望見飛快往城樓上去的莫宛心的纖細背影。
這個女人難道是大王的劫數嗎?
莫宛心將手中的短劍收回衣袖中,腳步不停地往城樓上而去。一路上,不停有侍衛想要攔阻她,卻都趕不上她詭譎的步法,被她靈巧地躲過。
而當她衝上城樓之際,已經驚動了城樓之上守護陸翊楊的衆多侍衛,大批的侍衛蜂擁而至。就在她以一人之力對抗衆多侍衛而捉襟見肘之時,有人加入了她這一方,減輕了她些許的壓力,而那人正是僞裝成侍衛的向良玉。
“莫二小姐,我本就想讓人去請你過來,想不到你自己送上門來。”陸翊楊遠遠看到了莫宛心,朗聲笑道,他又轉而對着城樓之下正與普羅國士兵對峙的莫程峰,大聲道:“莫大將軍,看到沒有,你的女兒正在這城樓之上。如果你想讓她活着,就繳械投降吧,否則,我很難保證令嬡的性命。”
莫宛心的視線轉向城樓之下,看到了她很久未曾見到的父親,雙眼一熱,差點落下淚來。
“你明明有機會離開,爲何還要衝上城樓?”向良玉與她背靠着背站着,低聲問她。
他覺得按她現在的本事,明明有機會從皇廷其他的地方找到突破口離開,爲什麼她反而要往重兵把守的城樓去呢?他從地洞裡出來,砍倒了一個普羅國的侍衛,換上了那侍衛的衣服,僞裝成了普羅國侍衛的模樣,緊趕慢趕地追着她出來,卻來不及阻止她往危險的地方去。
他遠遠看見她像是變了個人似的,武功精進神速,神材飛揚跳脫,一個人就這麼突破重圍,衝上了城樓。
“我就是要讓我父親知道,我不在他們手中。”
“我們現在的狀況,就叫做不在他們手中?”他幾乎要笑出聲來,即使他們兩個武功再好,也沒有辦法打倒這麼多侍衛。
“你願意相信我嗎?相信我們能從這困境中脫身?”她原本打算一個人走,現在多了一個他,她就一定要帶他一起走,幸好墨鑰空間中那隻風箏能承載兩個人的重量。
“閉眼,屏息!”她低喝道,同時往人羣中扔下一顆小墨給的煙霧彈,掩住了她和向良玉兩人的行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