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到他的大掌帶着暖融的溫度在她的額頭和頸項遊走,力度適中,手法嫺熟,片刻工夫就讓她覺得自己舒服多了,精神爲之一爽。
她推開他的手,笑道:“你哪裡學來這樣的本事?是不是也給誰這麼按摩過啊?”
他好笑地握住她的手,道:“你今日該不是喝過醋了吧?怎麼說出的話如此之酸呢?”
“胡說八道!”她一掌拍了過去,氣勢雖盛,可真的拍到他手臂上的時候卻變得非常輕柔,根本不可能將人給打疼了。
他按住了她那隻作怪的手,另一手輕點她的額頭,“我的確給人按摩過,但那人是我的義父。我的義父有頭疾,常常犯頭疼,我爲了幫他消除症狀才自學的按摩之術。”
“是我誤會了你的一片拳拳孝心,對不住啦!”
“你只要不是真的以爲我會揹着你有什麼不軌的行爲就好了。我燕九這一生,唯一喜歡的女人就是你,過去沒有別人,現在沒有,將來更不會有。”他無比認真地看着她,不想錯漏她眼中一分一毫的神情,他已經聽說了向良玉爲了她毀了自己一條腿的事情,他怕她心軟,怕她動搖。
“我相信你。”她含情脈脈地看着他,覺得能夠成爲他心中的唯一是她這一輩子最大的幸事。
“莫將軍已經回來了,等他恢復好了,我就會正式登門提親。心兒,我等不及想要娶你過門了。”
“燕大哥,還有一件事情,我必須要去做,希望你能夠諒解我。”她猶豫再三,還是決定坦誠相告。她覺得既然兩個人下定決心要在一起,就不要有什麼相互隱瞞的事情。
“你說。”
“向良玉的腿因我而廢,這件事讓我寢食難安,而我的父親又是他救回來的,身爲人子,我對他自然感激萬分。其實,我原不想欠他任何東西,可世事難料,我竟然欠了他那麼多。欠他的如果不能還清,我也不能安安穩穩地嫁做人婦。燕大哥,你懂我的心思麼?”
“心兒,那麼你想如何做呢?如何來還他的這份深情?”
“在我眼中,看不到什麼深情,只有大恩。我想做的也不過是治好他的腿,並無其他。”她對自己的心意非常清楚,她不會因爲向良玉對她有情,就左右搖擺。今生認定了燕九,她就會一直保持初心,不會輕易改變。
“心兒,我可以爲他遍請名醫,一定治好他的腿。你不是大夫,並不需要你親自出面。”說他自私也好,說他小心眼也罷,但他是真的不希望宛心還和那個什麼向良玉有過多的牽扯,畢竟他二人原是未婚夫妻,如果整日裡朝夕相處,保不定就有死灰復燃的一天。不是他信不過莫宛心,他是信不過向大公子。他看得清楚,這向大公子對莫宛心的這份心意並不亞於他燕九。
“燕大哥,如果遍請名醫能夠救得了他的腿,我早就那樣去做了。就連薛神醫都對他受傷的腿束手無策,更何況一般的大夫?”薛神醫早就對她講過,向良玉在腿傷還沒有完全恢復的時候,爲了找她,不辭辛勞,四處奔波,把原本有可能將腿將養好的機會白白錯失。再加之後來他爲了救莫程峰,一直就沒有顧及過他自己的這條傷腿。現如今,即使是扁鵲再世,怕也根本救不了他的一條腿了。
“你既然知道他的傷腿恢復不了了,爲什麼你還說要將他的腿治好了再論嫁娶之事?你這是想拒絕我嗎?”他的眼中盡是受傷的神情。
“燕大哥,我對你的心意,日月可鑑。但是,他的腿我必定要治好,我有我的辦法,但到底如何去做,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支持我,放手讓我去醫治他的傷腿。等事情一了,你就去向我的父親求親,如此這般,可好?”她並不方便將墨鑰空間和小墨的事情告知燕九,但是她能說的都已經說了,她相信燕九能夠理解她,支持她的。
“心兒,你我以後若是成婚,就是合而一體的。難道,你還要對我保守什麼秘密嗎?”
“燕大哥,我只是現在還不確定要如何做,等我確定了,我再告訴你,可以嗎?”
“心兒,你的身上有很多謎團,你的輕功從何而來?你的暗器又是跟誰學的?如今你說你能治好連薛神醫都束手無策的腿傷!宛心,你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切的?這些,你是不是連我也不能說呢?”
“燕大哥,我知道這些讓你非常疑惑,但是我的確不能現在就告訴你。等到了合適的時機,我一定會讓你知道的。”她必須要徵求小墨的意見,還要徵求祖父和父親意見,才能決定是否將她的秘密告訴給燕九知道。因爲,這畢竟並不是她一個人的秘密,而是整個莫氏的秘密,同時也是小墨的秘密。
“你……”燕九有些說不下去了,他不懂莫宛心爲什麼要刻意隱瞞,難道真的如義父所說,在她的身上有一個驚天的秘密?而這個秘密正是義父所求的嗎?他要如何做,才能既不辜負了義父的養育之恩,又不會傷害到宛心呢?想到這一點,燕九的臉色就很不好看。
“燕大哥,你生氣了?”她看到燕九那難看的臉色,以爲對方是因爲自己而生氣了,頗有些難過和無奈。
“沒有,我並沒有生氣,你無需多想。”燕九站起身,面無表情地道:“心兒,那我先回了。等莫將軍好些了,我就來看望他。”燕九之前在將軍府就有他居住的院落,雖然他離開了一段時日,但是那個院落還給他留着,並沒有派做其他的用途。所以他一回來就去了那裡,將從京都帶回來的東西,都放在他的院子裡了。畢竟,那些東西之中有很大一部分是他想要再求親時拿出來的聘禮。
“燕大哥,你先去休息吧,我想明日我父親就應該沒有大礙了。”
“那麼,我就明日再來。”燕九點了點頭,走出了正廳。
莫宛心看着他離開的背影,心中莫名一痛,他終究是有些怪她了吧?
“二小姐,你怎麼了?”清霜剛從將軍以及夫人的臥房中出來,正好看到了自家小姐眼中落寞蕭瑟的神情,擔憂地問道。
“清霜,薛神醫怎麼說?我父親的身體有問題嗎?”
“師父說將軍之前受了很重的內傷,雖然靜養了一段時間,但是救治得並不是很及時,這對將軍的身體是有很大傷害的。雖然外表看不出什麼來,但是以後慢慢地就會一點一點顯出來。這要慢慢養着,或許將軍以後很難有機會再上沙場了。”暮雨一字一句如實複述了自己師父的話給莫宛心,雖然她心中難過,也怕小姐擔心,但她不敢有絲毫隱瞞。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看父親的臉色不是很好。”
“小姐,你也別太擔心了。”
“清霜,我父親能夠平安回來,已是大幸之事。不能上沙場殺敵?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她覺得是時候讓父親辭去北疆的重任了,返回京都纔是正途。既然太子想要這兵權,送給他又何妨?省得他心心念念地想出各種手段來暗害父親。
想到太子,她忽然發現自己竟然疏忽了,太子中了暗器,雖然只是劃破點皮,也夠讓他躺上一天的了。這會兒,也該是清醒過來了。她倒是該派個人去問問情況,否則,這個太子若是挑起刺來,怕不是好事。
“清霜,你去前寨跟何副將探聽一下太子的狀況。”
“好的,我這就去。小姐,夫人讓您去她的房裡用飯。”清霜記起來她過來正廳的頭等大事,剛纔看到自家小姐落寞的神情,她只顧着關心小姐,結果差點把正事給忘記了。
“我知道了,這就去。”
莫宛心來到了她父母親的房間,看到自己母親正扶着父親到桌邊,準備用餐。
“父親,母親!”她換上笑顏,走上前去。
“宛心,你來了?快,快過來坐,早該餓了吧?”榮氏臉上帶笑地招呼女兒,可她的笑容卻有些僵硬。
“父親,您的傷,沒有大礙吧?”莫宛心看着自己的父親,心中難免傷懷,那麼一個錚錚鐵骨的父親,以後就要與湯藥爲伴了嗎?
“沒事!並無大礙!”莫程峰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這一次自己能夠全身而返已經是奇蹟了,身體徹底垮掉早就是意料中事,他雖然不好受,但是卻不想妻子女兒再爲自己擔驚受怕,因此,他表露出來的神情並沒有什麼大起大伏。
“這就好,父親,我們慢慢將養着,過個一兩年,您的身體總會恢復如常的。”
“是啊,將養着。”莫大將軍還是嘆了一口氣,看到妻女擔心的表情,他又笑了出來,“禍兮福所倚,借這個機會正好向皇上提出辭呈,我終於可以返回京都了。等我們的第二個孩子出世,我就可以好好地陪伴他長大,以彌補以前宛心出生時,我沒有盡心做一個好父親的遺憾。”
“父親,你疼弟弟可不能厚此薄彼,不然,我可不依!”莫二小姐故作吃醋道,惹得將軍夫婦笑出了聲,消解了房間中原本的黯淡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