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遲疑了一會,才慢悠悠道:“府中積蓄也就這麼多,世誠這把年紀也還是個五品官,如今何氏被罰,只怕何家和柳家的情分也到頭了,指望他們是指望不上。開源不成,只有節流!咱們柳家也是官宦人家,少不得要撐面子,養着不少家奴,哪一處不得花錢?你帶人去春華院和暖香閣裡收點擺件首飾上來,都不是枝頭‘鳳凰’了,哪還配用那些好東西!”
何氏母女兩個才一落難,老夫人就開始編排她們!說來殘酷,卻是常情。
因此,許嬤嬤也沒覺得多過分,應聲之後,就領了不少丫鬟小廝去了春華院和暖香閣。
那邊春華院和暖香閣吵吵鬧鬧,月荷院裡面卻是安靜一片。
房間裡,大紅色的喜袍,嫁衣散了一地,牀上兩個身影緊密纏在一塊。
外面日頭正盛,新婚燕爾的兩個人就不管不顧的敦倫起來。
喜堂里正鬧着,也沒人來催促他們。
直到事情處理完了後,老夫人才派了丫鬟水兒過來,請柳世誠去喜堂裡敬酒。
進了新房,看見滿地凌亂的紅衣,水兒臉色羞紅,傳了話之後,就退出了門外守候。
柳世誠望着胸膛上伏着的秀美人兒,極是滿足。
還沒喝交杯酒就行房是壞了禮節,但他實在是顧不上了,看着懷中的月荷無比的嬌弱可憐,一幅梨花帶雨的委屈模樣。他心疼的同時,也生出一種難言的慾望,想要把她這樣柔弱堪憐的美人,壓在身下狠狠疼愛。
“我先去敬酒,晚上再來陪你!”柳世誠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極是柔情蜜意。
月荷害羞地垂下眼睛,白嫩的小手在他胸膛前摩挲着,“夫主快去吧!別讓客人等急了。大夫人性子剛強,夫主可要好好安撫才行!”
總有一天,她會得到何氏所擁有的一切。月荷心中暗嗤,臉上卻是乖巧貼心的淡笑。
“月荷你真是貼心,你已經是我的女人了,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對你!”柳世誠一邊穿衣服,一邊信誓旦旦地許下這些甜言蜜語。
自然把月荷哄得很是高興,等柳世誠走了之後,她才澆滅了爐中的薰香。香味滅了之後,滿屋的花香氣息也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伸手摸着自己平坦的小腹,隨後抽過枕頭墊在了腰下。只要有了孩子,她就能得到更多。月荷眼中閃過精光。
……
柳世誠出了月荷院,就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吵鬧聲音,何氏身邊的丫鬟,琳琅和喬婆子之流,和下人吵得不可開交。
她們看見了柳世誠之後,像是看見救星一般撲了過來,叫道:“老爺快來幫夫人做主!這些吃了雄心豹子膽的下人要把夫人和小姐的院子搬空了!”
柳雲錦吃了些酒菜之後,就領着文嬤嬤和刑嬤嬤出了喜堂,正好遇上這麼一幕。
柳世誠聞言,上來不分青紅皁白對許嬤嬤便是一頓訓斥,“主子的東西,哪是你們這些刁鑽老奴能碰的!還不趕緊還回去!”
許嬤嬤不敢對上柳世誠的厲色,只低着頭道:“這是老夫人的命令,還請老爺息怒。”
“老夫人?”柳世誠皺緊了眉頭,想不通自己的母親爲什麼會這麼做。當真是跟何家撕破臉了嗎?
見柳世誠沒有開口,許嬤嬤才繼續道:“老夫人要把月荷擡爲貴妾,庫房裡實在沒什麼東西了!所以纔到何夫人和二小姐這裡要一些,以後再還上。”
柳世誠冷哼一聲,“月荷剛進門,憑資質還差得很遠,哪裡能就擡爲姨娘,老夫人也太擡舉她了!這些東西你放回去,再給夫人和二小姐賠禮道歉。這件事別讓何家人知道,萬一因爲這點後宅小事,耽誤到我的仕途前程……”
前腳還與月荷情情蜜蜜,一轉眼,關係到他的仕途前程,柳世誠又是另一幅嘴臉。
柳世誠的話還沒有說完,柳雲錦淡淡地出了聲,“嬤嬤做事也太不細心了!聖上下旨這麼大的事情,都不跟父親說一說。還讓父親誤會了奶奶的意思,後院不能沒了主母正妻,何夫人沒了機會,也只得再挑其他人選。”
“什麼聖旨!”柳世誠一頭霧水,“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何夫人沒了機會?後院的事,難道也能由你做主了?”
柳雲錦沒有多言,只目光淡漠地望了柳世誠一眼,“雲錦有些酒醉,頭疼得厲害,就此先回去休息了!”
直接領了文嬤嬤和刑嬤嬤離開,沒給柳世誠一點面子。
柳世誠眉頭深皺,礙於文嬤嬤和刑嬤嬤在沒好發作,心中對柳雲錦格外不喜。
許嬤嬤見狀,趕緊把大堂裡發生的事情,仔細說了一遍。聽得柳世誠冷汗陣陣,心中萬分後悔,剛纔他說話太過了。
太后如此寵愛大女兒柳雲錦,他該留幾分情面給她的。討得柳雲錦歡心,說不定比拉攏何家更有用。
只要柳雲錦在太后面前說他幾句好話,他一定能官升幾級,平步青雲。
“老爺,那這些東西還要不要還回去?”許嬤嬤小心翼翼試探道。
柳世誠的眼睛一瞪道:“不用了!她們兩個現在也不是正妻嫡女了,這般鋪張陳設顯得浪費。衝了庫房,也可補齊府上的虧空。”
喬嬤嬤和琳琅,芳兒都頹然變色。
在暖香閣裡面的何氏聞言,一個勁地抹眼淚,從樓閣上探出身子,怨氣沖天道:“我雖不能做主母了,但我好歹還是何家的嫡女!把我院裡的東西都拿走了,萬一有人來做客,豈不是要我丟臉!”
柳世誠像是沒有聽見她的話一樣,直接轉身就朝大堂走去。
何氏心如死灰,她風光的時候,柳世誠將她捧在手心上。她現在失勢了,柳世誠連看她一眼都嫌多。
眼下整個院子裡的人都想作賤她們母女兩個,聖旨剛下,東西就被人搬走了一大半。往後的日子……何氏望了一眼天邊殘陽,眼淚流得更兇了。
“你們這些下賤奴才,最好把東西給我還上,不然我就叫何家人來,給你們罪受!”何氏如強弩之末,硬裝出的厲害模樣。
院裡的下人哪是好糊弄的,知道何氏只是紙老虎,把她的狠話全然不放在心上。
不一會功夫,兩個院子都空了大半,連帶着下人都被裁去了不少。
風一吹,只聽見樹葉沙沙作響,空蕩寂寥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