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姨娘這才止住了哭聲,兩條腿跪在雪地上已經凍麻了,由着文嬤嬤扶着才站了起來。
用手絹擦了擦淚才道:“送雲澈回去的小廝,將雲澈一把推進了河裡。幸好看見的及時,雲澈剛被推進河裡,二小姐和文嬤嬤就把雲澈救了上來,現在雲澈已經被送回去了。那小廝看事情敗露,也逃了……”
柳雲澈竟然沒死!母女兩個對視了一眼,神色不甘。
但爲今之計,最重要的是不能讓人懷疑到她們頭上,何氏質疑道:“你和大小姐不是打水洗臉去了嗎?怎麼會來這花園?怎麼又剛好撞見有人要殺柳雲澈?這一切,未免也太巧了吧!”
這麼一說,確實有點太巧合了。
母爲子則強,一向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出的陳姨娘,竟然伸手指着何氏的臉,尖聲叫道:“幸虧是這麼巧!要不然我的兒子就這麼沒了!老夫人,老爺,你們一定要爲我做主,不能放過要殺雲澈的兇手。”
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河塘邊一圈的泥痕腳印,剛剛發生的事情她閉眼就能想象出來。
“我的孫子差一點就被人害了……哎呦!”老夫人說暈就要暈,幾個姨娘趕緊七手八腳地把老夫人扶住了。
一句接着一句地勸道:“老夫人,三少爺福大命大,肯定不會有事的!”
“是啊!等會把那小廝抓到,一切就能真相大白!老夫人不要慌。想害三少爺的命,這膽子也太大了,等抓出幕後主使的人,千刀萬剮也不爲過!”
柳雲熙也不笨,她做任何一件事都有兩手準備,當即皮笑肉不笑起來,“說不定是賊喊捉賊呢?”
陳姨娘如同被踩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二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我還會謀害自己的親生兒子?”
柳雲熙沒想到一向膽小如鼠的陳姨娘會有這麼大反應,細聲細語地解釋道:“姨娘自然是不會,旁人就不一定了!要不然怎麼會這樣巧地撞見這麼多的事情,就像是一步步都佈置好了。”
她這麼說着也覺得奇怪,她下手之前明明一點風聲,一點破綻都沒有,柳雲錦是怎麼知道的?難不成真的是無意撞見?天下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柳雲錦剛剛趕來,就聽見了柳雲熙這些倒打一耙的話。
“妹妹這麼說可真是冤枉我了,”柳雲錦緩步走近,不急不躁,目光幽澈帶笑地睨着柳雲熙,“我和陳姨娘確實是去洗臉換衣,陳姨娘說雲澈醉得太厲害,她不放心想要跟上去看看,誰知正好來到花園撞見這一幕。妹妹若是不信,大可去問陳姨娘我說的是不是真話。”
陳姨娘被那一幕嚇得似乎開了竅,忙不迭點頭,“雲澈酒量很好,今天醉酒醉得有些奇怪。我這做孃親的就這麼一個兒子,哪裡能不擔心!我就求着大小姐,讓她陪我一起去看看。雪天路滑,我就怕他出意外,哪知道有人存心要害他!”
“我可憐,苦命的兒啊!”剛說完,陳姨娘又哭得死去活來,連帶着老夫人也是眼淚漣漣。
“老夫人,一定要懲治那歹人!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死了我也不活了……”陳姨娘泣不成聲地哭求着。
老夫人也連連點頭,“只要抓住他,我就把他千刀萬剮了給雲澈償命!”
陳姨娘的解釋也合情合理,雖然巧合得讓人意外,卻挑不出什麼問題來。再說柳雲錦和柳雲澈關係那麼親近,陳姨娘又是雲澈的生母,哪個人都沒有嫌疑去害柳雲澈。
所以,沒人把柳雲熙的挑撥放在心上。
見柳雲熙臉色陰鷙,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柳雲錦掩脣淡淡地開了口,“我看一個小廝倒不至於去要了當家少爺的命,幕後恐怕還有其他人。”
見何氏忍不住要反駁,柳雲錦又接着道:“那小廝面生得很,說不定是今晚才和三少爺第一次見面,他有什麼理由要害死三少爺?除非有人出了高價引誘他,讓他殺了三少爺後,就給他一大筆銀子,還能幫他遠走高飛,這種‘好事’有幾個人會拒絕?”
何氏母女兩個人臉色變得慘白,柳雲錦爲什麼會都知道?她們確實是這麼說,這麼做的。
何氏已經嚇得說不出話來了,柳雲熙到底是未來人,見過不少大場面,她眼睛轉了轉,飛快地想着對策。
就在這時哭得泣不成聲的陳姨娘眼睛陡然一亮,“我想起來了,是她,是大夫人……”
經陳姨娘這麼一叫,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微微顫抖的何氏。
“那個小廝說他是拿錢辦事,都是大夫人的意思,他還讓雲澈變成鬼後不要找他!”
何氏對上衆人閃爍猜測的目光,只覺得血氣上涌,一張臉漲紅到不行,下意識地尖聲反駁道:“反正又沒有其他人看見,你想怎麼說都行。你和柳雲錦兩個人一氣同出,說不定故意演了一出苦肉計,把髒水往我身上潑!往日倒是小瞧你陳姨娘了,看着唯唯諾諾,實則胃口大着呢!把自己兒子都搭上了,就想拖我下水,你纔好坐上後院的正主!”
“你……”陳姨娘急得一口氣沒喘得上來,差點氣暈過去,“雲澈是我的兒,是我的*,我怎麼可能算計他?而且我從來都沒奢望過當什麼正主。”
柳雲熙接過了話茬,皮笑肉不笑道:“你確實不想當什麼正主,卻想要回自己的兒子。只要我的孃親死了,柳雲澈不就名正言順地歸你了嗎?陳姨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我……我沒有!”陳姨娘百口莫辯,急急地望向了老夫人懇切道,“還請老夫人做主,我說的都是實話!”
風頭已經轉向了,柳雲熙十拿九穩。
送柳雲澈回去的小廝,是她們前幾天纔買入府中的下人,見過他的沒有幾個,說不定現在已經翻牆逃出去了。
柳雲錦和陳姨娘既無人證,又無物證,誰會相信她們的話?黑的白的,真的假的,不過是全憑一張嘴。
老夫人一時定不下主意,頭有些發暈,不知道誰說的纔是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