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石指着前面的火海:“那些孩子是我神道會最後的火種了,能否請韓先生枉開一面,老朽可以保證,只救他們於火海,絕不傷害貴國同胞一發一毫。”
九公這時都忍不住啐了一口:“他們在江州、南州兩地施放瘟疫病毒的時候,可沒像你老先生這麼好心腸。”
“什麼?”武石驚了一下,“這……我真得不知道。”看了一眼旁邊的武原召和。
武原召和也是一臉茫然:“山本聰執掌鷹派以後,行事從不跟我們通氣。”
“不管怎麼樣,”武石修爲高,已經眼見山本聰部已經支撐不住,只得先想辦法救人,“韓先生,縱然對方有錯,是否可以雙方先停火,等查出來個水落石出來,一定不能輕饒山本聰。”
韓卓淡淡說道:“其實你們說的這些,我都不在乎。”
武石面色一喜:“那韓先生是否可以放行?”
韓卓仍然搖頭:“你不明白……別說你不明白,那裡的情況之複雜,連我都不大明白,所以你還是不要過去的好。”
“這……”武石徹底矇住了,韓卓這一番話等於沒說,模糊得連他自己恐怕都聽不懂。
武原召和是神道會出了名的好脾氣,這時候臉色也極爲陰冷,對武石說:“久石武前輩,我派修煉講究融匯貫通,力求圓滿,所以進度緩慢,修爲最高的人也沒有突破虛勁,山本聰急功近利,強行引氣突破,雖然風險極高,但鷹派人多,這麼多年,百裡挑一,也成功了幾百名好手。”
武石嘆了一聲:“這個我知道,你們龜鷹二流內鬥時,他們也是山本聰的主力,唉,都在前面了。”
武原召和盯着前面的烈火繼續說:“如果他們全部折了,那神道會如果遇到強敵,一時間沒有任何戰鬥力可言。”
“這……我也知道。”
武原召和拔出腰間配刀,和山本聰的祖傳太刀不一樣,是一把青綠色的短劍,幽光閃現。
武石臉色一變:“武原召和,這可是草稚劍……”
武原召和字字頓道:“神道會如果被殲滅了,那天照大神還世,誰來護佑?那這把草稚劍又有什麼意義?”
韓卓臉色一凜:“這傢伙想跟我拼命?”說道:“武石,即使螳臂擋車,最後也是死路一條,後面那些三流貨色死絕了,神道會不是還有你們麼?什麼所謂的火種,其實只有你們兩個啊。”
九公觸鬚舞動,冷聲道:“我主神殺伐果斷,從來沒有如此仁慈,還不趕緊退下。”
九公說得聲情並茂,韓卓確實殺伐果斷,收了自己的時候哪有半秒猶豫的,現在要動手了,竟然跟兩個外國佬說這麼多。
結果武石面色同樣凜烈從容,也進入戰鬥狀況,他和之前一樣,身上沒有任何武器,只是運起體內的靈力,已經可以將真氣外發,凝而不散,由雙臂至手心,向外延伸,結成了兩把手刀。
“韓先生,我等修行一生,一爲參悟宇宙大道,二爲國民生存,二者缺一,那也枉爲修行者,今日武石以血肉之軀,再次冒犯,請韓先生見諒。”
韓卓嘆了口氣,心想:“真是塊老木頭疙瘩。”
在他心中,其實沒有什麼國別成見,更沒有什麼門戶之見,他無所謂神道會到底是幹什麼的,做了什麼事,只取決於裡面的人怎麼樣。
所以同樣是神道會裡面的人,山本聰他不喜歡,所以最好是死了。
武原召和,韓卓不認識,他如果硬要動手,死就死了吧。
唯獨武石保護過韓進和柳素雲一個月,言出必踐,在中華樓的天台上整整端坐了一個月,分寸未移,所以韓卓不是很想殺他。
武石這會兩手成刀,臨戰在即,心想韓卓不是真心想殺自己,只要以快取勝,破了他身後的黑暗密網,讓武原召和帶着另外兩個武道大師突圍,趕緊先去救山本聰的人。
只是左思右想也不知道從何處開始突破,僵持這麼兩秒間,韓卓朝武石身後瞥了一眼:“你們身後兩個也是你的弟子吧,也是武道大師了?很不容易啊。”
武石愣了一下:“是的,上次中華樓裡,武道國術館江州分館掛牌的時候,你們已經見過了。”
韓卓點點頭:“沒錯,曾幾何時有過一面之緣,也是你們四個,只是當時的那個鷹鉤鼻真田刃換成了這個老頭。”
前方的烈火戰場,機槍聲和慘叫聲時不時的傳過來,武原召和已經沉不住氣了,大叫道:“久石武前輩,你還在等什麼?不要跟他浪費時間了,他也許就是在虛張聲勢。”
韓卓語氣瞬間轉冷:“那就看看我是不是虛張聲勢的。”說着身後那張黑暗密網向前緩緩移動,“武石,你也不用打那麼多小算盤了,你們只要能突破了這張網,我就放你們過去。”
“一言爲定。”武石知道時間緊迫,不等暗網籠罩過來,舉起手刀,全力向前砍來,同時大喊一聲,“武原,烈風,形忍,你們快飛到網外面去。”
另外三人當即就反應過來,分別離弦的箭一般,朝上左右三個不同的方向激射出去。
正中間武石的兩記手刀結成一個十字形光刀,朝韓卓的暗網迎面斬來,從一開始離手時的三尺長,到暗網上時,已經是左右斜上橫邁三百米。
武原召和的修爲高,早飛得遠遠的,另外兩個叫烈風和形忍的,飛得慢,差一點就被武石自己的刀影劈成兩半。
只是這一道鋪天蓋地的十字斬,斬到韓卓的暗網上,真得像兩柄劍拋入湖中,在水面上連一層漣漪都沒有驚起,就沉了下去,消失不見。
暗網繼續向武石緩慢包裹來,並開始向前收籠,逐漸形成一個半球狀,顯然是要將武石困在球心。
武石見狀,一旦被徹底困住了,再突圍出去更不可能,使勁渾身解數,兩手連連揮砍,一瞬間斬出去十幾記光刀,全部中在暗網上。
這時終於有了效果,暗網頓時震動了兩下,停頓了幾秒鐘,才繼續向向包圍。
武石心裡一喜,心想還是有效果的,再接再厲,一口作氣又斬出幾十記手刀,半弧形的光刀接連撞在暗網上,再接着又消失……
這時整個南州市裡,還沒有入睡的市民遠遠看到北邊,接二連三已經打了幾十道閃電,照得整個天空忽明忽暗,只是只見電舞,不聞雷聲。
遠在帝陵山的儲強和宋連,當然也看到這一幕奇景,兩人遙立於山頂,看着遠處的“閃電”,儲強喃喃道:“天上打雷,看起來要下雨了啊,這季節的天氣是奇怪,咱們這邊倒是月朗星稀的。”
宋連面無表情,若無其事說:“說不定不是要下雨,是有人在施法啊,師兄,要不要去看看?”
儲強笑着搖頭:“這裡纔是我們的陣地,回去吧。”率先回了林子裡,宋連又默默看了一眼北方,也跟着下去了。
南州市政大廈燈火通明,南州市府早在宇成龍的授意下將沿江公路的主路和輔道全部封禁,他們也不敢問是什麼軍事行動。
只是那麼龐大的坦克軍進駐,他們哪裡敢睡覺,這時所有市府官員都在市政大廈待命,卻不知道待什麼命,宇成龍根本什麼指示也沒有下,連市長魏軍都站在窗邊向北望。
幾十名各級官員全部站在他的身後,安安靜靜的,只偶爾有零星私語:“這到底是天上打雷,還是神仙打架啊?”
“這是一場戰鬥。”
突然有一個不太標準的國語打破的平靜,衆人包括魏軍回頭一看,是一個外國人,就是三天前簡佑臣帶回來那個西教紅衣祭司馬庫隆。
簡佑臣告訴魏軍,這老外在國內從事地下活動,讓他交給李將成,由軍法處情報科調查。
結果這個馬庫隆一進入官方場所,果然如他所說,外交關係的確夠硬,向西方各國首腦都發了函,當即確認了身份,現在搖身一變,竟然是以中西和善大使駐在南州,現在跟着魏軍等市府官員一起,觀摩北方天空。
魏軍心想:“這個人背景深得很,連宇司令也打過招呼。”便禮貌問:“馬庫隆大使有什麼高見?”
馬庫隆走到窗邊:“不是打雷,也不是什麼神仙打架,是修煉者在打鬥,不過……我感受不到那裡有你們中華專屬的罡氣。”
魏軍當即說:“不可能,國外有修行勢力進入,躲不過簡大宗師的眼睛。”
“可是那個人現在畢竟不在這裡啊。”馬庫隆仍然看着北方天空目不轉睛,語氣竟有些發抖,“有一股氣勢我三天前見過,不過另外一種……有些可怕,我不能確定,他太過於凶煞霸道,而且……黑暗……”
馬庫隆說完,衆人也紛紛又轉頭看向窗戶外,不過心裡都在想:“切,說得這麼危言聳聽,對方再厲害,還能比得上我們的國術館,比得上我們的大宗師?”
這些人雖然都是官員,畢竟也是普通人,縱然事不關己,在他們眼中,也算作是神仙打架了,一齊目露敬畏得看着遠方。
只有魏軍心裡鬆了口氣,看着天上的“閃電”,聽得那裡傳來的炮火聲,心想:“好在宇司令讓把沿江公路那一帶全部封禁了,沒傷及到無辜就好了。”
沿江公路上此刻仍然風起雲涌,武石連發了幾十道刀光以後,體力漸漸有不支,剛開始還覺得有一線希望,現在眼見那塊暗網已經全線壓了過來,只剩自己後方一條退路。
他心裡知道跟韓卓只是一場打賭式的切磋,他隨時可以從那個退路逃走,不過這場切磋他就輸了。
“我破不了這黑網倒也不要緊,只要他們三個順利出去……”心思剛剛想想到裡,就感覺身後三股熟悉的氣勢轉了回來,回頭一看,正是武原召和和烈風、形忍。
武原召和老遠的就大喊:“這暗網根本無邊無際,我們飛再遠都飛不到邊,我們四個人一齊合力向一處突襲吧。”
武石嘆了口氣:“把草稚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