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芷因爲嵛山籌備旅遊節的事情,一早就與公司人員趕到嵛山。
金鼎直接投資建設的韓嶺古村、西城等景區,就在嵛浦公路的兩側,謝芷每回到嵛山來,要麼開車,要麼坐車,從嵛浦公路通過,直接到這邊的分公司,然後到項目建設地走一圈,很少在嵛山縣裡閒逛。
這次旅遊節,謝芷受邀進入縣裡的籌備工作小組,旅遊節各個景區及配套設施,按照時間節點進行驗收的相關工作,她也參與進來,倒是有機會在嵛山縣跑更多的地方。
她這真正的發現嵛山這兩年以來,變化真的很顯著。
雖然這兩三年來,梅鋼旗下企業,對嵛山的直接投資不多,但東華城市商業銀行進入嵛山,兼併重組嵛山的城鄉信用社後,大力支持嵛山小型的旅社、餐飲、酒店及養殖企業的發展。有城商行的資金支持,又有縣裡的統一規劃安排,嵛山縣城的大街小巷上,在原有簡陋的基礎之上,改造涌現出數百家家庭旅社、餐館及旅遊商店。
而在這個過程當中,整個古城的風貌都得到極大的改善,沿街的古建築在得到商業開發的同時,也得到維護改造;而在去年,淮海灣政府建設基金更是直接提供高達兩個億的低息貸款給嵛山,重點用於改造道路交通等旅遊相關的基礎設施,使嵛山發展旅遊產業的環境,得到極大的提高。
樑振寶想在退二線之前,就想把旅遊節搞起來,時間上多少有些倉促了,籌備談不上有多充分,但這兩年來,國內都在大力的宣傳發展旅遊產業,嵛山確實又有着更好的基礎。
雖然沈淮早初在嵛山,推動嵛山湖水電站改造,也最早啓動嵛山湖景區建設,這些建設成果早就給裂痕加劇之後的淮能佔有,但不意味着沈淮及梅鋼系這兩年來在嵛山的影響力就被削弱。
肖浩民在沈淮的支持之下,幾乎是無可爭議的連跳兩級,從常務副縣長任上短期的過渡了一下,就極爲順利的當選縣長。
雖然樑振寶退二線後,肖浩民接任縣委書記的可能性不高,但也足夠說明梅鋼系在嵛山的影響力之大。
換作別人或許會在想,嵛山縣委班子人選的決定權在市裡,而在市常委班子裡,梅鋼系沒有直接的影響力,陳寶齊、郭成澤他們就是用其他人換掉資歷頗淺的肖浩民擔任嵛山縣長,又能如何?
不過從嵛山的大街小巷走過,謝芷則更能體會到沈淮手段的有剛有柔。當初陳寶齊針對沈淮,也只敢挑唆他人在霞浦搞跳票,而當梅鋼系在嵛山的影響力如潛夜春雨,陳寶齊多半也在防備着沈淮有可能會在嵛山跟他們玩這一出。
謝芷禁不住會想,沈淮在豐立塗渡板項目上,到底是不是就是他自己所說得那麼無辜?
然而想到沈淮昨天那沉默的眼神,謝芷也知道,不管沈淮此前的心思到底如何,但在昨夜過後,肯定會有進一步的動作。
嵛山縣裡給旅遊節籌備工作小組提供午餐,謝芷卻沒有什麼胃口,藉口有重要電話要聯繫,就告辭返回在嵛山的分公司。
回到辦公室裡,謝芷讓助理馮玉芝送一份簡餐過來,鴻奇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說他已經跟青沙縣委書記魏南輝正前往見平江市委書記王雲青的路上。
謝芷問知鴻奇沒有跟魏南輝沒有在同一部車裡,便與鴻奇說道:“這麼倉促去見王雲青,在時機上會不會早了些?”
“在項目落地協調上,我是隻需要對青沙縣委負責;項目現在出了紕漏,也理應由魏南輝跟市委彙報,”宋鴻奇在電話那頭,說道,“這樣豐立集團要真下定決定,將項目建到北岸,才更顯得是整個青沙縣委班子的工作沒有做到位……”
謝芷聽鴻奇的口氣,似乎已經認定沈淮針對他纔在塗渡板項目做手腳,卻不知道沈淮在塗渡板項目上轉圜的餘地要比想象中大。她只是不想在電話裡跟鴻奇爭執得不愉快,順着他的語氣往下說。
“是啊,你僅僅是負責協調項目落地,豐立集團真是下定決心,將項目建到新浦或梅溪,也不能硬說你的不是,畢竟是青沙縣沒有辦法提供項目落地所需要的資源。就算沈淮那邊有針對的心思,在這件事上也不能說他的不是……”
謝芷希望鴻奇能有更超脫一些的姿態來應對這件事。
“趕在豐立集團與霞浦生米煮成熟飯之前,我認爲王雲青出面介入,還是能夠中止他們談判的,”宋鴻奇說道,“這麼大的項目,不積極爭取就顯得太消極了。”
謝芷蹙起秀眉,雖然兩人感情疏淡了,但這些年來她也能明白鴻奇此時的邏輯,要是沈淮確實是有針對性的想將塗渡板項目搶過去,青沙縣確實不能拖延時間。一旦叫豐立集團與霞浦談妥具體的條件,簽下協議,那生米也就煮成熟飯,平江市再出面挽留也就成了“做惡人”。
而青沙縣那邊現在就請平江市委書記王雲青出面介入,即使不能立即逆轉形勢,拖延時間還是能做到的——只要有時間,青沙縣及平江市就有可能爭取更多的配套資源,就有可能將塗渡板項目還留在青沙縣。
也許鴻奇的心思,還是想讓沈淮與王雲青在這個項目裡,關係對立起來。
只是沈淮那邊未必就是針對鴻奇,才介入塗渡板項目,情況會不會又有所不一樣?
謝芷想得頭痛,但想到霞浦縣那邊如此緊鑼密鼓的跟豐立集團接觸,青沙縣那邊及時向平江市委請援,也不能算大錯,也無意再勸什麼。
平江市委書記王雲青,中午在華亭大酒店接待文明城市省檢查小組,接到魏南輝的電話,說他與縣委副書記宋鴻奇有重要事項彙報,臨時從宴席上退下來,在休息間裡聽魏南輝、宋鴻奇彙報塗渡板項目的事情。
魏南輝是青沙縣委一把手,重大項目出現變故,向市委彙報自然要露面,但宋鴻奇是青沙縣委直接協調項目落地的負責人,他既然在場,詳細情況自然是由他當面跟王雲青彙報。
聽宋鴻奇說過霞浦與豐立集團密切接觸的事情過來,王雲青蹙緊眉頭,喊來秘書,讓他去前面的宴會廳知會一聲,他可能一時半會不能回來,讓在場的市委副書記趙彬替他招待好省裡的客人。
宋鴻奇與沈淮是堂兄弟,平江市的普通官員可能不瞭解,王雲青以及魏南輝是心知肚明的。照正常的道理,霞浦那邊不可能不打聲招呼,就直接搶宋鴻奇在青沙縣負責的項目,但霞浦那邊這麼做了,就意味着背後的曲折要遠比表象更復雜。
王雲青從口袋裡摸出煙盒,卻不知道什麼時候裡面的煙都抽完,隨手將空空如也的煙盒捏成一團丟垃圾桶裡;魏南輝反應機敏的從口袋裡掏出煙跟火機,給王雲青點上一根菸。
魏南輝看了沒有什麼反應的宋鴻奇,心裡一笑:下來都快兩年,公子哥的脾氣還是沒有捋掉。他又拔出一根菸給宋鴻奇遞過去,說道:“鴻奇,王書記今天不禁菸,咱們也來一根解解饞。”
王雲青看到魏南輝湊過頭給宋鴻奇點菸,他夾着煙站起來,踱步走到窗外,看着華亭大廈樓下大街上車水馬龍,問魏南輝:“南輝,縣裡在知道霞浦有爭取豐立的塗渡板項目後,你們有沒有跟霞浦方面接觸過?”
魏南輝是個幹練且圓滑的官員,王雲青對他的脾氣琢磨得比較透,也清楚他與宋鴻奇之間暗中較勁的關係。
王雲青自然不會給魏南輝的小動作迷惑住視線,直接問他有沒有跟霞浦縣溝通過。
“我上午跟霞浦縣長周岐寶通過電話,霞浦的周縣長跟我在電話裡也是鬼扯,沒有什麼有價值的信息透露出來,”魏南輝說道,“豐立集團的周豐毅上午倒是主動聯繫縣裡,說了一些跟霞浦方面接觸的情況。不過鴻奇認爲周豐毅的話不靠譜,霞浦那邊真要鉚足勁撬我們的牆腳,能提供十分可觀的資源,周豐毅確有可能幫着他們迷惑縣裡,豐立集團最初還是想將項目建到新浦或梅溪了,也是市裡做了很多工作,才叫他們打消念頭……”
王雲青也瞭解這些情況,塗渡板項目說到底還是鋼鐵產業的下游,東華有着比平江更優越的產業優勢,當初市裡也是請了一些人做很多工作,讓周豐毅決定將項目留在平江。
現在形勢異變,宋鴻奇的判斷也是他的依據。
周豐毅很可能更傾向將項目建到北岸去,但又抹不下面子,不想跟青沙縣及市裡搞僵關係,迷惑青沙縣及市裡也是一計。要是青沙縣及市裡,真以爲豐立集團跟霞浦縣不會那麼快談出什麼事,對此沒有及時的應對策略,任時機拖延掉,等豐立集團跟霞浦談妥條件,豐立集團將霞浦能提供的優越條件跟資源擺出來,這些條件跟資源又是青沙縣及市裡短時間裡爭取不到的,那真就是完全沒有藉口阻攔豐立集團將項目遷到新浦或梅溪去。
項目落地建到哪裡,地方之間說到底還是競爭關係,最終的選擇權在企業,背後的曲折跟私人恩怨,是沒有辦法擺上檯面的。
不過魏南輝過來之後,就主要讓宋鴻奇介紹情況,這時候又左一個宋鴻奇說,右一個宋鴻奇說,王雲青也知道他的小心思,無非是整個項目拖黃掉,可以更多的將責任推到宋鴻奇的頭上。
王雲青卻不讓魏南輝如願,問他:“鴻奇這些判斷,還是有依據的;不過,南輝,你怎麼看這事?”
宋鴻奇卻是不能理解王雲青要平衡他與魏南輝關係的苦心,但聽王雲青又這麼問魏南輝,心裡多少有些不受重視跟信任的感覺,只是他也不會將心裡這些不快表現出來。
“這個項目的落地一直都是鴻奇在負責,我相信他的判斷是準確的;我自己可說不好。”魏南輝將菸灰彈落到菸灰缸裡,畢恭畢敬的坐直腰,說道。
面對魏南輝這麼滑脫的官員,王雲青也頭痛,也沒有辦法說他的不是。眼前的情形很明確,是宋鴻奇拉着魏南輝將這個難題捅到市裡,這也確實給魏南輝耍滑頭的藉口。
而對宋鴻奇,王雲青心裡自然也是難談高興。
宋鴻奇的一些推測雖然合乎邏輯,但霞浦跟豐立集團到底接觸到什麼程度又沒有明確的信息,宋鴻奇就直接拉他介入此事,考慮也欠周全。
居心險惡些想,沈淮或許真是出乎跟宋鴻奇之間狹隘的私人恩怨,纔出手撬青沙的牆腳,那宋鴻奇這麼迫切的拉他介入此事,使他與本來八輩子打不到一起的沈淮在這件事上關係直接對立起來的意圖就很明顯了。
想到這裡,王雲青眉頭蹙得更緊。
沈淮這些年在東華有什麼作爲,王雲青不會孤陋寡聞、全無所察。
沈淮在未成勢之時,就能將前東華市委書記譚啓平逼走,而胡家的公子爺胡林,用盡手段都沒能壓制梅鋼在東華成勢,從這些裡面完全可以看得出沈淮這人有着怎樣強勢的性格跟過人的手腕。
真要在這件事上跟沈淮直接對立起來,王雲青也不覺得他就有多大的勝算。
魏南輝將手裡的煙捻滅在菸灰缸裡,藉機拿眼角餘光打量了在窗前失神的王雲青一眼,心裡則是好笑又暗喜,宋鴻奇拉他將問題捅到市裡,王雲青還非得接手不可。
王雲青不問不聞就任這麼大的工業項目從平江溜走,不要說那些盯着平江市委書記寶座的那些人了,市裡普通人也難說會對王雲青滿意。
而王雲青介入,怎麼介入,介入之後會不會有效果,都是頭痛的問題。
王雲青介入將項目挽留下來,對霞浦那邊是以大欺小、勝之不武,沒有什麼可以說叨的;要是不能將項目挽留,王雲青豈不是更加不堪?
魏南輝心裡想,宋鴻奇沒有替王雲青考慮這些,就迫不及待地將問題捅到市裡,說到底他還是公子哥心態,甚至都沒有真正的將王雲青這樣級別的地方官員放在眼裡——王雲青心裡能對他滿意,才叫見了鬼。
過了一會兒,見王雲青還沒有明確的指示,而宋鴻奇則還等着王雲青對這事表態,魏南輝則擺着一副“爲上分憂”的姿態,說道。
“淮海灣經濟區是淮海省推動的工作,但從地理上講,平江市是淮海灣區域的重要組成部分,而在淮海灣經濟區的發展規劃裡,也有相當章節提及平江。無論淮海灣經濟區發展規劃最主要的撰寫人熊文斌,還是長期替淮海灣經濟區鼓吹的沈淮,一直都在強調區域經濟整體崛起、地方橫向聯合發展的概念。霞浦與豐立集團的談判,我們沒有理由直接介入,私人做周豐毅的工作,也確如鴻奇所說的那樣,我也擔心周豐毅會幫着霞浦迷惑我們,不如我們就索性大大方方的,就區域經濟及地方橫向聯合發展的問題,跟霞浦做深度的接觸。新浦港這幾年發展很快,有很多經驗值得我們青沙縣學習,既然霞浦縣委秘書長帶隊在青沙,青沙縣委是不是可以直接提出到霞浦參觀學習的請求?”
“沈淮有提過區域橫向聯合發展的觀點?”王雲青問道。
雖然王雲青知道沈淮的一些事蹟,但畢竟分屬兩省體系,王雲青也犯不着花心思去研究沈淮,故而對梅鋼系一些舊事的瞭解也只限於表面,對沈淮發表的一些學術性文章,都沒有怎麼讀過。
宋鴻奇見魏南輝突然變得主動,也甚是意外,甚至感到震驚,他對沈淮所發表一些學術文章倒是都有關注,但是沒有想到魏南輝會提出以此爲切入點,由魏南輝他自己親自出面,跟霞浦縣方面直接接觸。
宋鴻奇頓時間有些手足無措,他原以爲魏南輝拉他過來,是爲了叫他承擔更多的責任,然而魏南輝拉他過來,確實是讓他在前期工作失利上承擔更多責任的意圖,但叫他萬萬想不到的是,魏南輝又反手要將後續處理此事的主動權攬過去。
魏南輝爲什麼會變得這麼主動?難道他有信心出面解決好此事,將豐立的塗渡板項目留在青沙?
不然實難想象油滑、又千方百計想着暗中壓制他的魏南輝,會主動趟這渾水,將這事攬過去?
面對魏南輝的積極主動,王雲青也有些意外,想不到滑脫的魏南輝這會兒又主動承擔起責任來。
王雲青他自己確實不宜直接介入,而宋鴻奇與沈淮之間的關係曲奧晦澀,也不能讓他直接去找霞浦縣交涉此事。一定要單刀直入的直接跟霞浦縣方面溝通,除了魏南輝還真沒有其他合適人選。
不過從魏南輝明顯的暗示裡,王雲青也意識到另一種可能:沈淮真要是因爲針對宋鴻奇才想着撬他手裡的項目,那沈淮只要達到打壓宋鴻奇的目的,就未必真要將這個項目爭到新浦去……
難道整個事情的關鍵點就在這裡?王雲青也有些不大確定的看向魏南輝。
“嗯,”魏南輝看王雲青心有所思,也不去揣測他心裡到底在想什麼,只是認真的回答他的問題,說道,“沈淮入選淮海灣經濟區發展領導工作小組成員後,在聯席會議上第一次講話,主要談的就是地方橫向聯合發展的問題,我想霞浦縣也不會太明目張膽的搞地區間的惡性競爭。這兩年,平江已有不少企業遷到梅溪或新浦,我帶隊過去不興師問罪,只是參觀學習,想來霞浦也不會把我拒之門外……”
聽到這裡,王雲青不禁懷疑魏南輝是不是跟沈淮已有什麼默契,不然魏南輝怎麼恰好有讀到沈淮這篇不公開的發言?
而倘若沈淮真正的意圖,只是爲了打擊宋鴻奇,對王雲青來說,只要實現塗渡板項目留在平江青沙縣的目的即可,事情處理起來反而簡單,他纔不用過度的去關心背後有着怎樣關乎宋鴻奇的曲折險惡。
雖然省裡一直都有人暗示希望魏南輝下,讓宋鴻奇上,但除了市裡以及青沙縣存在一些阻力外,王雲青爲自己的仕途着想,更主要考慮的也是誰更能掌握青沙縣的大局。
要是宋鴻奇這麼輕易就給別人玩弄於股掌之間,主持青沙縣這麼重要的地區工作,還真是不夠成熟啊。
想到這裡,王雲青對魏南輝說道:“不錯,遇到什麼事,能直接溝通交流,還是直接溝通交流的好。這事,南輝你要親自負責,要快……”
宋鴻奇見王雲青完全沒有徵詢他意見的意思,就決定由魏南輝直接出面處置後續事宜,都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當然想到沈淮有跟魏南輝聯合坑他的可能——塗渡板項目要是在他的負責之下,成功在青沙落地,很可能正式啓動建設之際,就是他接替魏南輝全面主持青沙縣工作之時,但要是塗渡板項目在他手裡出了婁子,又叫魏南輝挽回形勢,他又有資格憑什麼將魏南輝擠走?
想到這裡,宋鴻奇驚出一身冷汗,看着王雲青將菸蒂掐熄在菸灰缸裡有送客的意思,知道留下來糾纏,只會叫王雲青心裡更是不快,當下也只能驚疑不定的與魏南輝先告辭離開。
縣裡的隨行人員都在樓下大堂裡的等候,魏南輝對隨行的縣委秘書長周成暢說道:“我們接下來有一場大戰役要打,大家可要都給我提足精神……”
王雲青送客之際沒有跟宋鴻奇說一句話,魏南輝心裡想想也高興至極,這次就算他不能成功地將塗渡板項目留在青沙縣,但也成功的讓宋鴻奇在王雲青心裡的印象打成負分。
聽魏南輝氣勢十足的指示縣委秘書長周成暢,直接趕往豐立集團找帶隊渡江來的霞浦縣委秘書長杜建談兩個縣交流學習的事情,宋鴻奇的心則是一沉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