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今日下了一場小雪,蕭容只是將兩人帶到了茶樓裡喝茶談心。屋子內燃燒着炭火,十分暖和。而且還有薰香裊繞,彷彿置身在仙境。
兩人嘮嗑了一下午的話,從天南地北說到了天涯海角。最後相視而笑。從來沒有過這般幸福。而後時間流逝,不知不覺中到了酉時。蕭容只能送兩人回去。
再約定有時間在見面。
姜雲妨應了。回到承歡閣之後,剛剛進屋,懷裡的孩子突然打了一聲噴嚏。桔子在裡面升了火,聽見之後連忙到門口去接兩人,發現她白色的斗笠上散落了許多雪花。
連連給她拍掉,迎進屋子:“小姐,今日的氣溫有點冷,你還這麼晚回來。若是受了涼了怎麼辦?”
姜雲妨帶着孩子進屋坐着,暖意包裹着全身,她頗爲幸福的看着懷裡異常安靜的守生,搖了搖頭:“不會,很暖和的。”她所指的是即使在外面有蕭容在也是一樣的暖和。
桔子在一旁倒茶,看見她含笑的樣子也是輕笑一聲,把茶水遞給她:“小姐現在的樣子就像個的蜜餞!”
姜雲妨吃了一驚,疑惑的看着她:“爲什麼啊?”她還是頭一次聽人說把一個人還能比喻成蜜餞。
“因爲小姐很甜蜜啊!”桔子嗤笑出聲,又是一句調侃。怕姜雲妨打她,說着還退得老遠,並做了個鬼臉。
姜雲妨無語,無奈搖頭,喝了熱茶之後舒服多了。但是看着懷裡的孩子突然收起了笑容:“阿生有點奇怪。”
桔子湊了上來,敲了兩眼,做了些鬼臉,可是那孩子依舊十分安靜的看着她,無笑無怒,安靜的好像夜裡的水。
“我去叫方嬸。”桔子起身往外跑。那方嬸則是上一次從玉薌樓偷走孩子的婦人。但是姜雲妨知道她的用心良苦之後便留她在府上照顧守生,就作爲奶孃。
沒一會桔子便拉着方嬸進屋,絮絮叨叨的說孩子很奇怪。方嬸緊跟着她的步伐走了進來,連忙給姜雲妨行了個禮。
姜雲妨擺擺手,眉頭輕擰:“方嬸,你看看,守生的樣子很奇怪啊。”
方嬸過去瞧了兩眼,孩子的臉色泛着紅,卻不是很正常的紅色,額頭冒出了層層細汗。方嬸嘶啞一聲,手掌蓋在孩子的腦門上,感受到孩子滾燙的溫度之後,嚇得收手。
“哎呀,這是受涼了,好燙。”連忙從姜雲妨懷裡抱過孩子放在,趕緊吩咐桔子去打盆溫水。
姜雲妨也行動了起來,出門叫人請大夫。而後進屋,神色焦急的看着方嬸忙裡忙外的樣子。
“小姐,你今兒個是帶着守生出去了?”百忙之中的方嬸抽空問了她一句。姜雲妨老老實實的嗯了一聲。
從照顧孩子開始,守生從沒有生過病,這是頭一遭,她不免也急得在房子裡跺腳。
據說還都挺脆弱的,若是一個小涼小凍就可能這麼沒了。那她姜雲妨可真成了畜生不如的東西了。
“小姐你別擔心,很快就沒事了。”方嬸抱着該換掉的一盆子水經過姜雲妨身邊時,又忍不住說了一聲。她急得臉都白了,看着着實可憐。
姜雲妨微微鬆了一口氣,從她手中接過盆子:“你照顧孩子,我來吧。”而後端着盆子離開了。
方嬸在後面愣了許久,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一時間覺得該放心了。這個女子是真心對待小少爺的。
後面大夫來看了,只是受了風寒,因爲預製的及時,沒什麼大礙。只是後面的天氣會越來越涼,最好是不要出門的好。
然後他再開了一副藥方,而後離開了。
忙忙碌碌之下已經到了後半夜。姜雲妨怕驚動王氏和姜桓也沒有讓人把消息傳出去。
後半夜,她坐在牀邊守了孩子,直到退了燒才放心下來,枕在牀邊小睡了一個時辰。
第二日,是在孩子冰冰涼涼的小手下驚醒的,一見孩子不知何時已經醒了,從襁褓中伸出小手,一把一把的拍在姜雲妨臉上。姜雲妨咯咯直笑。連忙把他的小手被窩。直到捂得暖和了才鬆開自己的手。
“你個小調皮,這麼早就醒了!”姜雲妨輕笑着在他鼻尖颳了刮那小巧的鼻子。
而此時外面進來的桔子不忍打擾,躡手躡腳的將盛滿水的盤匜放在面架上。而後見白色的鮫綃打溼,在一旁等候。
許久之後姜雲妨才轉身看見她:“什麼時候進來的?”
桔子笑了笑:“剛剛。小姐該洗漱了,今日雪停了。婦人說想與你去寺院爲家人祈福。”
姜雲妨點頭起身,把孩子安放好,然後去洗漱。而後方嬸來接着照顧孩子。她洗漱一番之後,披着白色貂衣,去了門口。王氏已經在外面等候許久了。現如今只有她們母子兩人。
外面硃紅色的馬車在積雪之中尤其醒目,就如同冬日裡的梅花。
“母親等了多久了?”姜雲妨攜帶着樹枝上的落雪兒來,不遠處的天際起了晨陽,金色的光芒將地面上的積雪染成了梨花的顏色。
王氏站在門口回頭瞧了她兩眼,淡笑:“不久,也剛到。”
姜雲妨額首,彈去自己肩頭的雪花,雪白的肌膚上因爲冷氣而紅了臉。
隨後隨着王氏一同上了馬車。屋子內兩人的溫度升了起來,也是暖和和的。一路馬車有些顛簸,可能是因爲雪的緣故。
姜雲妨時不時掀開窗簾,看見外面繁華的街道上都是白皚皚的雪花,青瓦紅巖都不復存在,銀白的世界好像一個新生兒。
“放下,太冷了。”王氏輕叱她,溫暖的手掌將姜雲妨的雙手包裹在自己手心,笑得十分溫柔:“孩子,母親知道,你長大了,很多時候也該到了那個年齡。但是這是關乎於一生,你可要想清楚啊!”
姜雲妨明白她的意思,沒有多詫異,迴應她一個寬慰的笑容,點了點頭:“母親放心。阿妨明白。”
她與蕭容之間有太多的說不清,但是說到底也只是想在一起罷了。
王氏沒有再說這個話題,仔仔細細的瞧了兩眼自己的女兒,越是長大了,就長得越是出塵豔豔。美得不可方物。
她應該感到高興,但是最近她愈發覺得不安。最後化爲幽幽的一聲長嘆。
姜雲妨翹起眉頭,疑問:“母親爲何嘆息?”
王氏擺了擺頭,牽強的咧了咧嘴角:“說到這裡,你該笑母親了,明明孩子幸福了,爲人母應該高興,可是母親卻隱隱不安。總覺得來年姜家恐怕大不如之前了。”
“母親何處此言?父親與你還硬朗着呢!”她感到惶恐,似乎聽到了某種不祥的宣示。
“近父親身子大不如之前,陛下總是會派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務給他,在朝堂上還多次被彈劾。陛下與我們姜家的信任與耐心已經快消磨光了。”她徐徐而道。
說了之後,又察覺姜雲妨凝重的目光笑自己不該這般說的,嚇到了孩子。連忙將臉上的笑容擴大,安撫性的摸了摸她的手背:“不過,我們還是會盡力保護這個家,你也不用太擔心。日後若是嫁給了殿下,可一定要好好待他。殿下是個不可多得的夫君啊!”
姜雲妨紅了紅臉,點頭。不知不覺中到了中蘭寺。兩人下了馬車,那銀白的寺院在晨陽的照射下,彷彿披着金色翎羽的鳳凰。靜靜地棲息此地。
現在的時辰尚早,還可以去後廂房用膳。姜雲妨一直跟着王氏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