簫音沉默不語,因爲自己也察覺了這一點,所以他不相信。但是姜雲妨確實就像是突然從雪地裡浮現的夜明珠,即便是夜晚都會比白雪皚皚的雪地都還要明亮,讓人不能忽視她所給別人的驚豔。
白老爺知道他動容了,立刻加緊開口:“陛下,此人留不得。經過這幾次的折騰,估計姜家也會更加提防,做出什麼事來也不是不可能。”
簫音心中並沒有的觸動,只是想找個理由爲姜雲妨脫罪。
“你下去吧,這件事,朕自會好生考慮。”簫音乏累的擺了擺手,然後一眼都不想留給下面的人。這深宮之中說這種話,大多都是爲了自己,什麼爲國家着想,都是藉口。
白老爺還想說什麼,但是觸及到簫音不耐煩的臉色,也就不敢再說什麼,轉身離開了。
走出了大殿之後,門外候着的小廝連忙迎了上來:“老爺,怎麼樣?”
白老爺嘆息一聲,看着前面白茫茫的高階,一路往下,幾乎看不清階梯的輪廓。還有不少宮娥在剷雪。
他搖了搖頭,然後最後一眼望入後面深殿之中,好像能夠看到簫音那個地方。沉默許久之後纔開口:“沒辦法了,皇上這顆丹青只怕是落在了那妖女身上了。”
他早該在刑場上的時候就察覺了,那個時候一聲行刑的命令下了之後,在天下還沒掉下幕布的那一刻,簫音擡起了自己的手,張嘴就是一個住字,那下一個字不用想都是手,他想叫住手那便是不想殺那個女人。
不殺那個女人,自然也是狠不了心殺害姜家。
那個時候白老爺心裡就對這個皇帝失落了。今日只是來驗證一下。
身旁的小廝聽出了玄機,壓低聲音問道:“依老爺之言,這次就這麼算了?”
做了這麼多,他白家毀了清譽,難道就這樣說走不動就走不動了?
白老爺陰沉了一張臉,呵呵冷笑一聲,雙手緊握成拳:“算了?怎麼可能。我們還有的是辦法。”
話落,他轉身就望另一個方向而去,那個小廝還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當看見白老爺而去的方向瞬間明白。只怕這也是白老爺給那位帝王最後的機會。
命令下下去,蕭容將會是在第二日之後被派遣到蠻荒之地,靜心靜過,永世不得踏入荀過之內。這則消息傳了出去之後,在整個洛陽都很了一片翻天覆雲。
楚王殿下戰功赫赫,雖然沉默寡言,性子寡淡,但是是個好人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再加上,楚王是在姜家行刑的時候被逼出來的,這更是引起了一陣民怨,因爲還是有不少人很是喜歡姜家的。
他們世代爲官,清正廉明,擁了不少人的喜歡。可是皇上確實一二再而三的針對姜家,現如今不少民衆對皇上的成見越來越重。甚至有些直接鬧上了官府,尋求一個明斷。
這件事也是逼迫着簫音,對於到底放不放姜家,又怎麼放了姜家都在考慮之中。雖然不少民衆是幫着姜家的,但是姜雲妨是妖女的事情在當天突然穿了出去,穿的沸沸揚揚。
甚至傳入了簫音的耳朵裡,他派人去查明的時候,發現當日做了法事,在民衆面前宣告姜雲妨就是那個妖女。當天晚上簫音就氣得發抖,撐着重病的身子坐在御書房上,把召喚進宮。
然而沒想到的是白老爺還有很多重臣也來到了大殿內,紛紛進言要把姜雲妨拿來祭天,不然荀國必遭大難。
簫音在上面氣得差點吐血,咳嗽幾聲,纏着手指指着上面的一衆人,他知道他們是串通好了的。
也更有氣勢的進言:“陛下,臣算出的絕對沒錯,再加上關於紫微星的記載,臣可以用性命擔保,姜家大小姐就是災星降世。”
“荒唐,你憑藉什麼說她是災星。”簫音第一次覺得自己這個皇帝做的是這麼窩囊,他身爲皇帝,確實一身的病癱,雖然不少臣民表面上對他忠誠,但是他明白自己在他們心中的地位還不如楚王。
“陛下,護國,知天會明,神機妙算,是絕對不會錯的,而且近年來姜小姐的所作所爲確實讓人深思啊,陛下。”白老爺語調肯定,頗有咄咄逼人的架勢,而後一衆人就開始迎合他的話。
讓簫音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簫音在上面不停地咳嗽,身邊的公公一直在安撫他,卻始終無法安撫他躁動的情緒。
簫音怒了,猛地把三尺案桌上的東西全部掃了下去,砰咚砰咚的幾聲,上面的東西全數滾落在地,散落了一地,下面的一衆人嚇得發抖:“朕說不是就不是,你們不用說了,下去吧。”
白老爺咬緊牙關,猛地站了起來,眼裡已經沒有方纔的敬畏:“不滿陛下,小女便是被那妖女逼死的。有了前車之鑑,臣是斷不然看着荀國不管的。若是陛下執意偏袒與她,那臣就在這裡謝罪好了。免得看見她將荀國大好江山推向滅亡之地,臣會痛心疾首。”
說罷,白老爺突然橫心往身邊金碧輝煌的柱頭上撞去,身邊的人連忙抓住他,攔下他:“侍中大人,您可不能想不開啊。”
侍中一直在掙扎着要撞壁,身邊的人也死死死抓着,一邊勸解白老爺,一邊請陛下三思。
簫音一個頭兩個大,整個腦子都要爆炸了。他抓着自己的腦袋,猛地站了起來,憤怒之下直接將上面的三尺案臺直接給一腳踢了下去。砰咚幾下,那案臺就從上面的高階上,一步一步的往下掉。直到滾到大殿下面。
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呆滯了。
“行了,別胡鬧。這件事情可取可不取。這是朕最後的讓步。讓姜雲妨留在朕的身邊,以免她做出什麼害國之事。而姜家無罪。這個結論你們可滿意?”
說到底還是不能讓姜雲妨死去,幾人臉都青了,齊刷刷的跪在地上:“陛下不可,姜雲妨乃是妖女若是留在陛邊,必定生出是非。”
簫音危險的眯了眯眼,怒瞪堂下的一衆人,呵呵冷笑:“難道依照你們之言,朕這個真龍天子都壓制不住一個妖女?”頓了頓,整個人的氣場都變得森冷了起來:“還是你們覺得朕不是真龍天子?”
此話一出,下面的人瞬間惶恐:“臣等不敢。”
誰若是否認,還不得掉腦袋。
“既然如此,那就依朕之言。爲了免得你們夜長夢多。”
“來人,下去把姜雲妨帶上來。至於姜家隨刻無罪。不得異議。”
果斷的命令下了下去,讓所有進言的人都是一臉難堪,沒想到簫音會護着姜雲妨到了這個地步。
白老爺和衆臣回去之後,在路上幾人還寒暄一陣,不討好的把白老爺陰陽怪氣一番,然後才悶悶不樂的散了。
白老爺吃了一肚子的氣,在衆臣們離去之後,當時就在把一旁的大樹狠踢了一腳,上面的積雪唰唰落了下來,將之前還掃了一層而去的地面堆積了一個小山包。
身旁的小廝戰戰兢兢的勸解:“老爺,這下可怎麼辦?”
白老爺咬緊牙關,夜幕之中他的樣子看不太真切,只是那一雙放光的眼睛裡卻帶着憎恨,如濃煙一般,似乎從眼睛裡溢了出來。
“還能怎麼辦,還以爲這麼多人逼他,他會手足無措,對姜雲妨下手以平息衆臣之怒,沒想到還是如此不聽勸告。”
從而他也知道在簫音這邊下手是不可能的了。
“那老爺接下來就打算這樣算了?”小廝一臉狐疑,他記得白老爺可是有的是小心思。而且揹着皇上也是幹了不少“好事”。
白老爺一把抓住身邊的小樹枝,緊緊地收手,手上的青筋都浮現了起來。那手中緩緩有綠色的水淌了下來,是將綠葉捏碎之後與雪水相溶淌了下來的液體。
他低沉的聲音在夜幕中響起:“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
頓了頓,他突然將嘴角邊的弧度拉長,目光深邃了起來,眼中浮現狠厲之色:“這小賤人有今天的脫險都是楚王一而再再而三的從中作梗,既然現在他落魄如此,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話落之後,一手推開,手脫離了那樹枝,而他經過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一片殘像。那手心也是不得乾淨。
他的話讓一旁的小廝都是心頭一驚,連忙跪在地上:“老爺,您忘了小姐所說的。萬萬不能對楚王殿下下手啊。”
白老爺瞪了他一眼,一腳踢在他後背上,狠狠地往下一壓,那人撐不住,直接爬在了雪地裡,整個腦袋陷入白雪之後,一股窒息感涌了上來。他連忙嗚嗚的在地上亂抓亂動。想要起身。卻無奈與身上的重量。
“你現在的主子是我,你管她說什麼,我說要殺就殺。你管那麼多幹什麼。”
小廝連忙點頭,這才被放開,從而心中對這個人更加害怕。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