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禪師幽幽嘆息:“生亦相生,死何相隨。人各有命,還望太后能悟出空門。”
“多謝禪師教導。本王定會轉達母后。”
外面的姜雲妨探出腦袋,看向那緊關的房門隱隱有一個黑影站起了身子。連忙將腦袋收了回來,慌慌張張的轉頭,卻撞上了假山洞內的石壁上,砰咚一聲,姜雲妨忍住驚叫,只是悶哼一聲,逃似裡跑了。
而這邊屋內的蕭容明顯察覺的外面的動靜,目光直視向外面掃了一眼。便向方丈告辭了。隨即打門,外面卻沒有一個人煙。
就好像在偷窺一樣,出了那個地方之後,姜雲妨尤其覺得心虛。腳下的步子也不由得加快了不少。走出來了西院,到了正祠前方。大概下了七八個臺階,突然聽見背後有人在叫她。
聽聲音十分熟悉,是女聲。
姜雲妨止住腳步,疑惑轉頭看去。正比自己高三個臺階的上方站着一身墨青色衣裙的女子,裙身沒有任何點綴,素衣,布料卻十分柔滑。青絲長髮半邊束在發頂,簡單的別上白色珠花。整體裝扮簡單利落。
眉宇間英氣逼人,眼眸卻泛着柔光,倒是讓人一時猶豫在她是男是女的錯覺之間。
姜雲妨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不確定的乍呼:“雲,雲崢?”
楊雲崢嗤笑出聲,從上面三步並走跨到她面前,懲罰性的擡手微重拍在她肩膀上,戲謔的笑着:“怎麼,幾個月不見就不認識了?”
聽這聲音和這個動作,姜雲妨便確定了這人定是楊雲崢,心下喜了又喜:“真是好久不見了。”
楊雲崢狐疑的看了她一圈,心中打着咕噥,久久纔開口:“你,最近過得怎麼樣?”姜家天翻地覆的消息在洛陽傳遍了,關於姜家大小姐被掉包的事更是鬧得人盡皆知。而眼前的女子容顏未減,卻又多出了讓她感到陌生的東西。
姜雲妨淡笑搖頭,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頭看了看周圍的情況,疑問:“哎,今怎麼也來了這中蘭寺?”
“啊……”楊雲崢莫名的面色一紅,神色飄忽不定,破天荒的出現了扭扭捏捏的表情,結結巴巴的久久沒有說下去。
扯了許久,訕笑着回答:“祈福。”
“求姻緣!”與此同時,姜雲妨也開口說道,與她的話並起。卻是兩個不同的韻意。
楊雲崢驚呼一聲,臉色更紅,明顯的被戳中了心事般咋咋呼呼的樣子。在姜雲妨眼裡看來太簡單易懂,也十分可愛。
不暇,掩脣偷笑。
楊雲崢因爲羞惱交加,手忙腳亂的隨意揮舞着爪子,忙着解釋:“不,不是的,不是的。我……”因爲情緒太過激動,雙眸都含了霧氣。
姜雲妨抓住她的手腕,防止她隨意揮舞的時候打到自己。乾咳兩聲,穩住情緒,神色認真的開口:“哪家公子?”還記得前世的楊雲崢會永留深宮的命運。自己不免擔心。
楊雲崢着腦袋,羞澀着回答:“一個員外家的公子,”頓了頓唉唉嘆息:“只不過他身子向來不好,這幾日一直在家中深養。我心中擔心,想來這中蘭寺祈福,往他能早日康安。”
聽到不是皇上,姜雲妨也就放心了。但得知那位公子終日躺在家中休養,又擔心那人若是有個好歹,那楊雲崢是不是難逃命運?
想了想,半眯着眼,詢問:“可有些什麼症狀?”
楊雲崢哎了一聲,訝異許久,沒大明白她這麼問的目的。姜雲妨沒有再開口,目光緊鎖着她。在那樣的眼神之下,楊雲崢莫名其妙說出了情況。
“許郎身子自小便不好,因爲出生書香門第,很喜歡去各處遊玩。終日受盡風寒。身子骨也就更弱。而在幾個月前,我被奸人所害落入湖中,是他費盡全力救了我。後面我們兩人備受追殺,他因此沒有得到及時的診治,積水與肺,引發惡疾,身子也一日不如一日。”
說到最後十分愧疚的幽幽嘆息,眉頭濃愁密佈。
姜雲妨淺淺斟酌,若只是積水與肺,那葉謙應當沒問題。想着又怕不行,還是不要給楊雲崢太多希望的好。
想了又想,還是聊表惋惜的開口:“原來如此。相信許公子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楊雲崢苦澀的笑了笑,淡淡點頭:“希望如此吧。”
而後兩人的氣氛僵持怪異了。姜雲妨望着正上高空的烈日。的氣溫烘烤着大地,遠遠看向寺院的屋頂都能看見冒着熱氣。
看來是時候該離開了:“既然要祈福。雲崢快快去吧。”
楊雲崢打着哈哈,撓頭:“是啊,得快點去呢。”再看了眼姜雲妨,有些不捨:“那我們……”
“下午我在翠鳴萱等你!你做完事之後可否來與我敘敘?”說是看穿了楊雲崢的想法,不如說姜雲妨也確實想邀請楊玉崢敘敘舊。
聽到這個邀請,楊雲崢明顯一喜,眼睛都在發亮。連連點頭應了。而後十分愉快地去了正祠。
目送着那人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裡,姜雲妨嘴角的笑容漸漸消失殆盡。清冷的眸子暗了一層又一層。
那件事看來越來越有意思了!
從中蘭寺出來之後,姜雲妨可以確定一件事,關於太后的喜好。倒是讓人意外,竟然是竹筍。不過倒是還有些事情想要問方丈,但是由於蕭容也在中蘭寺,便不方便詢問。
兜兜轉轉,最後還是回到了翠鳴萱。
也已經到了用午膳的時間。姜雲妨走進翠鳴萱,叫來小二,準備點些簡單的菜色,將午膳隨意打發打發便好了。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小二卻沒有應她的話:“這位公子。已經有人將午膳備好了,正在樓上等你!”
姜雲妨微訝,狐疑問:“誰?”
小二眯眼笑了笑:“這個小的便不認識了,公子還是自己上去一看究竟吧!”
姜雲妨猶豫片刻,嗯了一聲。卻沒有打算上樓而是打算轉身離開翠鳴萱。
小二見此,連忙擋住姜雲妨的去路,唉唉兩聲:“公子公子。你走錯地方了。還是在那個房間。”
姜雲妨冷眼掃了過去,並不打算聽他的話。氣勢太過強硬,讓那小二心中發虛,發抖,虛浮的往後退了一步,放下了攔住她的手臂。低着頭,再也不敢多言。
姜雲妨收回目光,準備徑直而出,樓上一道朗聲傳來:“妹妹,怎麼回來了就要走啊?”
聲音不高不低,聲線有些喑啞,帶着柔氣。
姜雲妨瞬間僵住身子,詫異回頭望去,那樓閣之上,自己記憶中最爲熟悉的白色身影映入眼簾。那人身形高挑,白衣如雪,容貌清秀,帶着謙謙公子的氣息。嘴角的笑意十分柔和,看見姜雲妨時,那目光更是發亮。
“哥哥?”姜雲妨嘀咕出聲。怎麼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姜雲央。
姜雲央擡手擺了擺,笑意濃濃,示意她上去。
姜雲妨也十分樂意的走了過去,上了樓,細看姜雲央,倒是不比往日那般清廋,紅光滿面,笑意濃冽。看起來心情颯爽。
“哥哥怎麼會在這裡?”姜雲妨暗暗鬆了口氣。看來井菱嫂嫂懷孕的之後,確實能給哥哥帶來快樂。這才幾日沒見,神色恢復的迅速。
那自己的父母也更不用說了!
姜雲央熟絡的抓着她的手臂,把人往第四間屋子帶,一邊說着:“來,先進來再說。”
姜雲妨順着他的動作毫不猶豫的跟着。當看見那房門被推開時,神色瞬間呆滯。
只見食香撲鼻的房間裡,除了滿桌子色香味俱全的午膳,那桌子旁竟然還坐着另一個人。
那人一身玄衣如墨,長髮高束,有些風情萬種的隨意的散落在寬闊的肩膀上和背部,尾部些許盤繞在軟墊上。璨若星辰的眸子閃着異樣的光輝,灼灼其華,將目光投向推門的姜雲妨身上。
一瞬間好比跌落了星空,周身有星無雲,深幽不見底。
姜雲央疑惑的扯了扯她的手臂,看她緊盯着裡面的人僵動作,疑惑不已:“阿妨?怎麼了?”
姜雲妨反應過來,莫名而來的心虛,推了推姜雲央抓着自己手臂上的手:“那個,哥哥,我突然想起宮中還有事,就先……”
剛脫離了姜雲央的手臂,一陣凌風颳來,自己的手臂又被另一雙大掌抓住,力道不如姜雲央的溫柔,本意就是要禁錮她。
“何事比親人相聚更重要?難得出宮,就敘敘如何?”男子渾厚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直逼的姜雲妨連都得小心翼翼。她的心虛好像被那人看了個底朝天。
偏偏這個時候,姜雲央又握住她的另一隻手,一邊笑着附和那人的話,一邊把人拉了進來,連房門都給關上了。
“難得出宮,下次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再見。哥哥有很多話想要與小妹相敘,小妹就別急着離開了。”
就這樣被推推搡搡的帶進了屋子。姜雲妨連自己怎麼坐在了席位上的都不知道。一臉懵然的看着現在的情況。
自己坐在正對窗的席位,兩旁一邊是姜雲央,一邊是蕭容。
偏生薑雲央表現的十分開心,而蕭容不知吃了什麼,神色不善。這飯局說和諧呢?還是奇怪呢?
況且待會還有楊雲崢要來,且還有另一個人也要來。那這飯局豈不是愈演愈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