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凌灃擺了擺手,那充斥在整個曹府上下的絲竹之樂立即停了下來。下座的賓客們以爲聖上有旨意要宣讀,立即都紛紛躬身離席站了起來。
曹元鴻與霍夫人這一對主家快步上前,於御前恭敬拜下道:“未知陛下有何吩咐?”
南宮凌灃用惡作劇般輕佻的眼神看了看低垂着頭的曹子靜,意態嫺靜的把玩着手中那個精緻的九龍玉杯,一時滿園寂靜無聲,連他長袖中玉佩晃動的聲音都可以清晰的傳出來。
忽然,他大力將那個精美的玉杯用拇指和食指捏了個粉碎,只聽“咔”的一聲,幾乎所有的人都驚呆了。
在座的諸多朝中大臣、王侯公爵都知道當今天子擅長武藝,是馬背上的悍將,習得一身好武藝,只想不到竟然有如此深厚的內力。那玉杯看着脆弱,實則選取的都是上好的鍛鋼之硬玉,以整塊石料慢工精雕而成。
用過這種杯具的人心中都知道,能用兩指之力輕易握碎此杯,說是臂力驚人一點也不爲過。
曹元鴻與霍夫人雙雙跪着,面面相覷,且不知道究竟什麼地方得罪了新帝。但新帝與曹太后之間的樑子他們卻是早就明白的,而此刻龍顏大怒,於他們來說,那便是性命攸關的大事。
“微臣(臣妾)惶恐之至,不知是否有侍駕不周之處,還請陛下明示。微臣萬死。”帶着驚悚的恐懼,曹元鴻與霍夫人連忙叩頭請罪。在內心裡,無不叫苦道:這新帝登基之後的脾氣如今是愈發的難以琢磨了,暴虐陰狠的手段,比之少年時期,更是讓人無從攻克。難怪,從前輔助太子南宮凌淵的一些舊臣在被新帝清算之後,剩下的一些顯赫世家無不提心吊膽的謹慎度日。
“你們當然有罪,欺君之罪,且說說看,朕是不是該把你們的頭都給砍了?”南宮凌灃的聲音帶着窒息的冷硬,他僵硬的將手中的玉屑灑到跪着的兩人身上。
曹元鴻險些沒有昏過去,他戰戰兢兢叩頭啓道:“微臣有罪,請陛下寬恕!”
霍夫人卻是心知事出有因,怎麼皇帝一招這個曹子靜,轉頭就立馬拿自己來問罪?她恨恨的望了望曹子靜,又轉頭看看自己身邊這個膽小怕事的夫君,咬住嘴脣,一時不得做聲。
曹子靜料不到皇帝會拿父親和嫡母來問罪,心中開始不安。她就是這樣一個善良單純的少女,以爲自己向天子解釋清楚,這事便算完了。但此時看見父親跪在自己腳下,那並不年輕的身軀,在晚風中瑟瑟發抖時,她才驚覺到,欺君之罪呢,那是足以讓任何一個君王大開殺戒了。
她的鼻尖沁出幾滴冷汗,見南宮凌灃沉吟不語,連忙下坐跪下請求:“陛下,請您明查,小女出身低微,家父並非有意欺君,實在是情非得已。小女求陛下開恩。”
她也是情非得已啊,否則如何要這般艱難又這般堅毅的爲眼前這對並不疼愛她的兩人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