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恨恨的將手中的絲帕一絞,眉間擰起道:“倒不是她性急,她是仗着自己是太后孃家出來的人,總覺得那後位就該是她家的。瞅着湘雲殿那一位年輕,氣候未成,最近又不知怎的惹惱了陛下,以爲下手大約爲不打緊,所以纔想了這麼一出一石二鳥之計。誰知陛下心中緊張着那一位,險些闔宮都要殺了來泄憤。本宮也是一時失算,這才被她算計了去。說起來,本宮亦甚是覺得恥辱。”
香貴人見她面上的樣子,那深色的眼窩處竟是連脂粉都蓋不住,心裡一笑,手上扇子繼續搖着,湊近了些輕輕道:“娘娘,臣妾倒有一言,可以爲您消了心裡的這窩火,也好叫湘雲殿那一位知道,您纔是這後宮的真正主子……”。
淑妃這才半閉了眼,輕一點頭示意金蝶去外面守着。少頃拉了香貴人的手腕,在自己身邊坐下了:“妹妹有何高見?姐姐願意洗耳恭聽。”
香貴人甜美的櫻脣微微含起,將身子傾了過來,吐氣如蘭的靠近了淑妃:“娘娘,臣妾以爲……”。
漱玉宮中一時氣氛詭異,金蝶守在殿門口,一面環顧四周走動的宮人,一面以眼角的餘光看向主子。
只見白玉珠簾垂下重重影子,滿室迷離華貴。淑妃與香貴人兩個,挨在一處,細細謀劃着什麼,淑妃不斷點頭,又時而顰起眉尖望向香貴人。香貴人手中高擎着扇子,只是不再搖曳,而是聚精會神的向淑妃描畫着什麼。
這般情形,教金蝶有些看不懂。跟在淑妃身邊多年,何時見過她會與別的嬪妃一同出手?淑妃主子最擅長的,便是躲在暗處,自己一人精心謀劃後,再看着自己的棋子登場亮相,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她甚至從來不曾在後宮的紛爭中顯露過自己的痕跡,睿智如皇帝,亦被其賢惠的外在表現所欺騙到,放心將六宮事務交由其管理。
這樣謹慎的淑妃主子,也會有與虎謀皮的一天?看來,還真是失去往日的冷靜了呢!金蝶在殿外細細看了半天,最終抿下了嘴角的一絲冷笑,眼光一轉望向了殿外茂盛青蔥的白玉蘭花叢。
子靜一早起來,便着意梳妝打扮了一下,更衣出來稍微用了幾口早膳,便急着招呼玉梅給自己準備外出的傘具。
玉梅正與殿中幾個宮女在說着話,聽得她喚就掀開簾子走了進來。一見寢殿中宮女手上的衣服,不由的脫口問了一句:“小姐,您這是要去哪裡啊?”
子靜看了看天色,自顧自道:“今兒比前幾天更熱了,只不知這麼熱,一會去了會不會一身汗?”
玉梅旋即明白了,掩嘴笑道:“我道您去哪呢,原來是要去見陛下……”。
子靜回過頭,將眉毛一豎,狠狠瞪了這個一臉壞笑的丫頭幾眼,恨恨道:“死丫頭,你不說話沒人當你啞的,憑的進宮這麼久,怎麼半點規矩也學不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