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馨凝緩緩的放下了自己手中的火把,看着那已經被逐漸染紅的半邊幽黑如墨的夜空,只不動聲色的一笑,那該來的人,只怕是很快就要來了。
看着那逐漸聲勢浩大的火勢,蔣馨凝斜睨了一眼,身形一閃,竟也避到了一旁的陰影之中。
果不其然,隨着那火勢愈發的浩大,蔣府內的丫鬟下人,一個個都被驚動了起來,嘈雜的腳步聲逐漸傳來,只聽得一片混亂。
即使是蔣相國和蔣夫人,亦是被驚動了起來,探的那起火的地方竟是蔣馨凝的住處,不由得大驚失色,披衣而起,便急急地朝着蔣馨凝的別院而來,竟連着蔣府一向不問世事的老太太,也都知曉了此事,起身而來。
一時間倒是熱鬧的很,這一出,把這蔣府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聚集到了一塊兒。
蔣馨瑤更是衝在這隊伍的最前方,就彷彿是從未歇息,就等着這一刻似的,她只扶着蔣夫人,一臉焦急的往蔣馨凝那裡去。
但是心中所想,只怕是早已經樂開了花,等着去看蔣馨凝的好戲。
今日這一切,她亦是算計的分明,絲毫不差,此刻趕過去所見到的那精彩的一幕,想必比起戲文所說,也分毫未差,精彩程度也有過之而無不及。
走到蔣馨凝的別院之前,那沖天的火勢,竟是越發的旺盛了起來,只映的衆人臉頰泛紅,看着這一幕,一時間睚眥俱裂。
蔣夫人看着眼前熊熊的火勢,剎那間就是身子一軟,口中喚着:“芸兒,我的芸兒!”便要暈厥過去。
“母親,母親,不必着急,想必妹妹還好生在呢!不會出事的!”蔣馨瑤在一旁扶着蔣夫人,低聲安慰道,眼神中所閃過的那一絲狡詐陰狠的光芒,卻是和她那清秀婉約的容貌,大相徑庭。
“你們一個個都是瞎了麼?還不趕緊去救火!”最爲清醒的便是蔣相國,當下便呵斥了一聲,讓周圍已然是目瞪口呆的下人們趕緊去救火!
下人們紛紛應允,彷彿才清醒過來,急忙四散着去找水來救火。
一番折騰之際,終於是把那院子裡的火都撲滅了,不過原先那琳琅滿目的傢俱園藝,此刻已然是化爲了一抔焦土,看着讓人惋惜不已。
不過此刻衆人的心思已然不在這院子之上,而是在蔣馨凝的身上,遲遲到了這般時際,卻還是不見蔣馨凝的身影。
“芸兒呢?怎麼不見芸兒人?難道還在那屋子裡嗎?”蔣夫人神色焦灼,便堪堪的想要掙脫開蔣馨瑤的手,往那院子裡而去。
“母親可要當心!仔細着腳下!”蔣馨瑤連忙再一把扶住了蔣夫人,只低聲安慰道。
不過看着如今蔣夫人對於蔣馨凝的一腔關心,蔣馨瑤也是看在眼裡,眼眸中頓時便被一片嫉妒的暗色所吞噬,當下只若無其事的移開了目光,依然露出一如既往般的大家閨秀表情。
“夫人不必着急,讓老夫且去看看,必然把芸兒完好無損的帶回來,老夫不會讓那發
生過的事情,再發生一次,造成遺憾。”蔣相國沉聲說道,分明是想起了以往的事情。
若不是因爲他的閃失,也不會讓蔣馨凝流落在外,吃了這麼多的苦頭,便是如今,那身上的傷勢也未曾好完全,如今他心中對於蔣馨凝的愧疚,便是恨不得把所有的父愛都悉數給她,來補償這麼多年的虧欠。
這樣的話語落在蔣馨瑤的耳中,心中嫉妒之意更甚。
看來除掉蔣馨凝,的確是勢在必得的事情,不能再有絲毫的猶豫了。
看着蔣相國便要走進那庭院,蔣馨瑤一隻手扶着身邊的蔣夫人,一邊不動聲色的看了身邊的近身丫鬟青竹一眼。
青竹旋即便心領神會,看着蔣相國就要走進庭院,忽然尖叫一聲,誇張的指着那房間裡的某一處,驚聲說道:“那屋子裡,屋子裡有人!”
“有人?”蔣馨瑤輕咳一聲,轉過頭來,道:“什麼人?是不是小小姐?可看清楚了?”
“這,”那青竹臉上卻是一片爲難,只囁嚅着說道:“奴婢也沒有看清楚,但那身影,看着不像是小小姐,卻像是個男人!”
青竹索性一口氣把這話說了出來,旋即便彷彿十分害怕一般,往後退了一步。
但即使是如此,她方纔所說的話,卻還是清清楚楚的入了這所有人的耳朵裡,讓人忍不住心中開始疑惑起來。
這蔣馨凝的房間裡,怎麼會有男人?莫不是荒謬?
“放肆!你這丫鬟胡說些什麼?”蔣相國轉過頭來,厲聲呵斥了青竹一句:“莫不是活的不耐煩了嗎?”
青竹下意識的往後退去,神色已然是一片畏懼,卻依然小聲說道:“奴婢真沒有看錯,分明就是個男人啊!“
她的語調不大,卻剛好能夠讓所有人能夠聽得分明。
蔣相國的臉色已然有些不虞,即使是蔣夫人,神色之間也是一片驚惶,吶吶不知言語。
蔣馨瑤見達到了效果,只輕微一笑,旋即也轉身斥責道:“胡說八道什麼!芸妹妹一個未出閣的黃花閨女,房間裡怎麼可能有男人呢?這說出去了,還不是敗壞了芸妹妹的名聲,惹出些不好的言論!”
這一番言語,表面上似乎是在爲蔣馨凝開脫,而實際上,卻是在暗中包藏着更爲險惡的用心。
只不過是一番言語,便卻恰到好處的說明了蔣馨凝若是真的房間裡暗藏男人,與人苟且,是多麼不堪放浪的行爲!
今日捕風捉影,若是真的發現了蛛絲馬跡,蔣馨凝便逃脫不了那最爲嚴重羞辱的刑罰。
想起那被派遣過去的兩個猥瑣男子,蔣馨瑤的脣邊漾起了一絲不懷好意的笑容,只在心中淡淡的笑着說道:“芸妹妹,此番姐姐送給你的禮物,你還喜歡嗎?”
周遭已然有了竊竊私語的聲音,全是圍繞着方纔青竹的話語,蔣相國的神色已然是沉了下來,黑如墨底,只徑直往那屋子裡走去,想要一探究竟。
衆人也都跟隨其
後,雖然蔣夫人最爲擔心的還是蔣馨凝的安危,但是其餘人卻是帶着不知道的心思,只等着進屋去一看好戲。
衆人卻是才走到那屋子門口,蔣相國的腳步便猛然停住了,臉色滿是不可置信,身後跟着的人,也都是倒吸一口冷氣,一時間差點沒有反應過來,不知該作何言語。
映入眼簾的,正好是一雙男人常見的纏絲流雲靴,正整整齊齊的擺在那臺階前的門口。
如此光景,只要是明眼人看見,都能夠構想出那室內發生過什麼春光旖旎的事情來。
愈是想象,便愈是讓人覺得不堪入目。
“芸妹妹這裡怎麼會有一雙男人的鞋子呢?”蔣馨瑤掩嘴,喃喃的說道。卻是一剎那彷彿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一般,立即住了嘴,不過在場的人自然是明白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到推門可見的那幅光景,蔣馨瑤就忍不住心中偷笑,一張臉因爲得意,倒是快要露出神色來。
“不會吧?小小姐的房間外竟然有男人的鞋子,當真是驚奇的很!”
“是啊!也不害臊!若不是因爲今日走水,哪裡會知曉這裡還有這種偷人的醜事呢!還是發生在主子身上!”
“嘖嘖,到底是從外面來的野丫頭,心思早就放浪的很,哪裡會真的像那大家閨秀一般!”
身後跟着的一衆奴才丫鬟,此刻已然壓制不住自己好奇的心思,紛紛開始七嘴八舌起來,說的言語,一句比一句不堪入目。
蔣馨瑤心中得意,面上卻還是裝作一派從容,青竹見狀,更是得意的在一旁說道:“奴婢方纔就說過了,絕不是奴婢看錯了,方纔小小姐的房間裡,當真是有個男子。”
聽得這風言風語,原本蔣相國一心擔憂愛女的臉色,此刻卻也陰沉的嚇人。
倒是一直跟在身後的蔣老夫人,此刻卻只是輕咳了幾聲,方纔淡然的說道:“不必在這說些捕風捉影繞舌根的話,二丫頭如今是否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蔣夫人聞言連連點頭,一雙淚眼只巴巴的看着蔣相國。
蔣相國此刻雖然臉色陰沉,到底是此刻蔣馨凝的安危很重要,更爲重要的是,他想要知道如今裡面究竟是什麼光景。
“父親,待會兒即使是看見什麼,您也千萬要消消氣,芸妹妹斷然不是這樣的人。”蔣馨瑤時刻不忘火上澆油的說道。
蔣相國沒有說話,正待伸手推開那扇門,卻聽得旁的那翠竹叢邊一聲脆響,隨後一道清亮的聲音便在他的身後想起。
“老夫人,父親母親,你們怎麼都過來了?”蔣馨凝正好好兒的站在他們的身後,雖說臉上沾染了幾道黑印子,但到底是完好無損。
反而是看着他們一衆人浩浩蕩蕩的站在這裡,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你怎麼會在這裡?”見得蔣馨凝突然出現在眼前,蔣馨瑤的臉色猛然一變,忍不住開口喝問道。
“不然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