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姑娘臉上一喜,立即跪在地上,對着她磕起頭來:“多謝小姐,小姐你實在太好心了。”
“不必叫我小姐,叫我夫人吧,我已經嫁人了,姑娘你怎麼稱呼?”
“我叫蘇靜,江北人士。”
“蘇姑娘好。”
此時雨已漸漸小了,雲歌便讓侍衛將她相公攙扶出來,而當李武進去攙扶他的時候,竟皆驚呼一聲:“王……王爺!”
雲歌頭嗡的一聲,有些沒反應過來,卻見侍衛將他給攙扶了出來,身上粗布襤褸,長髮掩住了臉,他一偏頭,便露出了那張臉,縱然臉上有些許髒污,可雲歌一眼便認出,這人就是楚琰!
她疾步走到他面前,他正擡眼看她,可那眼神謹慎而冷漠,像是看一個陌生人,雲歌便頓住了腳,白芍與綠萼都驚呼了起來:“天,真的是王爺,可王爺怎會成了這樣?”
蘇靜一看着情況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忙攔在她面前,一臉警惕道:“你們說什麼王爺?你們認錯人了,他是我的夫君,他叫長柱。”
長柱,這名字還真是有意思,雲歌心底泛起了驚天駭浪,面上卻還裝作十分平靜的樣子,她定定的看着他,彷彿眼中只有他一人。
“你自己說,你叫什麼名字?”
他冷聲吐出兩個字來:“長柱。”
雲歌驟然笑了起來,漆黑的雨夜之中,這笑意顯得有些滲人,幽九皺了皺眉頭,這是她極爲憤怒的表現。
“楚默,你將這人的鞋襪去掉。”
李武沉默半響之後,才伸手將他的鞋襪去掉,他左腿看着彎曲十分嚴重,似乎連行走都有些困難,去掉之後,雲歌便細看了起來,蘇靜驚叫了起來;“你是個婦人,怎可看我夫君的腳!”
雲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眼底醞釀着極爲複雜的情緒:“你說,他是你的夫君?可三書禮儀過,可行過叩拜大禮?”
蘇靜有些啞然,支支吾吾道:“我們……我們。”
楚琰此時開口了,聲音冷淡,維護之意卻十分明顯:“是,她是我的妻子。”
白芍綠萼以及李武都倒吸了一口涼氣,妻子……王爺竟說這個像是鄉野村婦的女人是他的妻子,那王妃算什麼?!
雲歌神色一冷,後退了幾步,攏在袖口中的手有些顫抖,面上卻保持鎮定,淡聲道:“幽九,去通知桃夭那些人,就說王爺找到了,讓他速來,還有,這個消息,不許外泄。”
“是!”
雨又下的大了起來,蘇靜滿臉的不安,一直緊拽着楚琰的手,而楚琰,面色冷漠而防備,只有看着一旁蘇靜的時候,眼底纔有些許的溫度。
白芍與綠萼半句話也不敢說,情況實在詭異,王爺不認識王妃也就罷了,竟還有了別的妻子,這算什麼?
來的六名侍衛在李武威脅之下,也自是什麼也不敢說,可心下都是驚駭莫名,王爺不是死了?身子已經葬入了皇陵,可眼前這個跟王爺長的一模一樣的人是……
桃夭來的極快,與他同來的還有桃花,以及幾個雲歌並不認識的男人,皆是一身的黑衣,對着雲歌行了一個禮,她細看了看,長相都還算不錯,只是從不曾見過,這些人應該纔是楚琰的心腹纔對。
對她行了禮之後,便疾步走到楚琰面前,左右細看,半響之後,才跪了一地:“拜見王爺!”
楚琰皺着眉頭,卻沒說什麼,而一旁的蘇靜則驚叫了起來:“王爺?什麼王爺,他叫長柱,是我的夫君,不是什麼王爺,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
“王爺,屬下行風,這是天雷與碧落,黃泉,王爺難道不認識屬下了嗎?”
楚琰搖了搖頭:“我的腦部曾受過撞擊,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
行風連忙道:“桃夭,快給王爺看看。”
桃夭走上前去,忙細看了起來,等了約莫有半盞茶的功夫,桃夭才道:“王爺的腦部有個血塊,應該受到過撞擊,所以,才導致他遺忘了之前的事,待我用些藥,將淤血化開之後,王爺的記憶纔會慢慢的恢復,至於這腳傷,也要花些功夫,原本斷裂之後,沒有接好,要再敲斷重接才行。”
其他人面上都浮現一絲憂色,半年之後,楚琰突然出現,可情況已經這麼糟了。
“秋苑別莊離這不算遠,可以先將王爺送去那,還有,各位都是王爺最信任之人,想必大家都很清楚,若是讓當今皇上知曉王爺沒死,只怕,王爺的處境會極爲危險。”
雲歌淡聲道,她說的話,倒讓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如今的險境,仔細一想,的確如此,明面上,王爺已下葬,甚至已被追封,可如今的新帝楚修若是得知他還活着,又怎會容他?
“還是王妃考慮的周全,屬下立即將王爺送到秋苑去。”
行風恭聲道,雲歌點了點頭,眼神幽幽的盯着他看了半響,楚琰雖不記得她,可週身的氣勢並未改變,依舊冷冽刺骨,蘇靜縮在他一旁,他一手抱着她的肩膀,維護之一意甚重。
她移過了眼,沒有再看,只淡聲說了一句:“走吧,回府。”
上了馬車,白芍才低聲道:“小姐,你現在怎麼能回府呢?王爺如今這般模樣,身邊又多了個不明不白的女人,你該守在他身邊纔是。”
雲歌懶懶一笑,頭朝着綠萼的肩膀靠着,閉上了眼,綠萼忙伸手替她按着頭,嗅着她身上的味道,頭疼的症狀總算有了些許的緩解。
“不必了,他現在不記得我,未必想看到我,讓那些人伺候着就成,況且,這暗中或許是表哥的探子,我不能在外面耽擱太久。”
她既這麼說,白芍也不好勸,只是替她覺得委屈,她對王爺的深情,不只是她,就連天下人都看在眼底,得知晉王死後,她便請了貞節牌匾來,終身不嫁!
如今王爺沒死,身邊卻又多了什麼妻子,明媒正娶纔算妻!這讓王妃如此自處?
旁人替她不平,雲歌自個情緒如今倒是平復了些,先前她篤定楚琰沒死,卻一直很狐疑,爲何先皇死之前,那大好的時機之下,他都沒出現,原來是受此厄運,不記得前塵往事,就連腿也瘸了,想當初,與蒙夭國大戰,他的戰神之名傳遍整個金澤國,如今竟成了這副模樣,的確讓人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