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吧。”蘇淮心想可能是關於朝政方面的要事,否則阿和不會這般躑躅,她笑道:“你小姐我什麼沒見識過?”
“禮部尚書被查出貪污重罪,已經被抓了……”
“什麼?!”蘇淮夾菜的手一頓,猛地把筷子磕在桌上,倒不是驚訝,而是一種難以抑制的情緒,道:“你說禮部尚書?”
“是、是啊。”便是向來懂蘇淮的阿和,也不太明白小姐爲何這麼激動。
蘇淮卻顧不得跟對方解釋什麼:“哥哥在哪兒?”
“書房。”阿和快速答道。
蘇淮起身,飛快跑出閨房,去找哥哥蘇明長。
“快、快,現在帶些……人手,去、去西城門堵人!”她停在書房門口,喘着粗氣道,額頭沁着一層薄汗。
蘇明長看了妹妹一眼,眼神幽邃。
他沒有問堵誰,只是沉着地把一切安排好,騎着高馬和蘇淮帶着十幾名護衛,行色匆匆朝京中西城門奔去。
剛到西城門口,就見一輛裝修簡樸的馬車正疾速從大街上行駛而過,飛快往城門駛去。
“攔下他們!”蘇淮高聲道。
數十名訓練有素的護衛一揚繮繩,加速向前跑去,很快,馬車就被團團圍住。
“大膽,你們知道我們是誰嗎?竟敢攔路!”一着桃色衣衫的少女掀開轎簾,頤指氣使道。
蘇淮驅馬上前,護衛給她讓路。
“當然知道,這不是禮部尚書之女,劉雯劉小姐嗎?”蘇淮脊背挺直坐在駿馬上,居高臨下俯視着對方,嬌美過人的臉上掠過一絲冷冽的譏諷。
“或者,準確地說,是前禮部尚書之女。”
劉雯臉色頃刻劇變,面上滿是震驚慌亂:“你、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你父親被革職查辦了?還是我怎麼會知道你們準備出逃?”蘇淮挑眉,“這個問題不重要了,劉小姐,你還是想想自己接下來的命運吧。”
劉如遭雷擊,雯失了魂魄般癱軟在馬車上。
“小姐,大少爺……”一輛馬車遠遠行駛過來,阿和跳下馬車,喊道,
“剛剛府裡來了口諭,說是陛下召見。”
蘇淮點點頭,絲毫不感到意外般。
她轉過頭:“哥哥,走吧。”
蘇明長深深看了妹妹一眼,最終沒有問一個字,頷首,驅馬上前。
不管蘇淮多麼聰明過人,都是他蘇明長的妹妹,需要他的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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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點,就夠了。
漢白玉地磚上,不徐不緩地走着兩人。
“蘇明長,你放開我,放開我,男女授受不親懂嗎?你個莽夫快給我鬆手……”
語調發顫,劉雯慘白一張臉,目露驚恐的看着越來越近的宮殿,兩股顫顫,只覺得下一刻便能直接暈死過去。
可她的精神又頑強的支撐着,讓她在清醒中遭受恐懼的侵蝕。
劉雯從沒想過自己也會落得如此狼狽的地步,以往只有她嘲笑別人的份,今天的事一過,被嘲笑的人兒大概就變成她了。
但這些平時看重的事情,在這個特殊的時間段根本不值一提。
因爲比起父親所犯的罪,壓根就是大巫見小巫。
心下慌張,越靠近皇上所處的宮殿,劉雯的聲音越小,直至最後完全消了音,只如同一個木頭樁子般被驅使着前進。
當她再次麻木擡頭時,看到敞開的大殿,還有大殿中如同一條喪犬般匍匐在地,瑟瑟發抖的父親。
先前被她好說歹說都不曾鬆手的蘇明長這時倒是迫不及待的鬆了開來,隔離兩人的帕子鬆鬆垮垮的掉在地面上。
他向前一步,朗聲行禮:“微臣蘇明長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不必多禮。”皇上沉着臉微一揮手,又看向呆愣在原地的劉雯,復問道,“這是誰?”
“此乃禮部尚書的女兒,微臣接到召令進宮時恰巧撞見她帶着劉家的人想要出城,微臣覺得不對,便自作主張給帶來了,請陛下責罰。”
三言兩語將事情交代清楚,蘇明長放低身段,將過錯攬在了身上,說出來的話卻是讓皇上的臉色更加難看。
跪在地上的禮部尚書早已在聽到自家女兒名字時便面如死灰,他“砰砰砰”用力嗑了三個響頭,搶先說道:“冤枉啊,陛下。臣跟蘇有望向來不和,這定是他們故意設的套,故意污衊臣,陛下…”
話未完,就被皇上憤怒的呵斥打斷,“夠了!是真是假,朕一查便知,蘇明長也不會蠢到這個時間故意爲你捏造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反倒是你,真是太令朕失望了,先是貪污巨大,現在又想攜帶家眷逃跑,當朕死了不成?”
“臣…不敢。”禮部尚書蠕動着脣,通身發抖。
不敢,他看是非常敢纔對。
想到剛剛那個令人震驚的數目,皇上銳利的目光又掃過其他人。
蘇明長低眉順首依舊恭敬,沒有怯色,反觀被太監一腳踢跪下的劉雯面無血色,低低抽泣着,像是怕極。
此情此景,似是無聲彰顯着事實,皇上本就中燒的怒火愈加旺盛,他急急咳嗽了兩下,厲聲道:“來人,將禮部尚書劉家所有人都打入死牢,若有抵抗者,格殺勿論。”
說罷轉過頭,不再看失了力道後被侍衛拖出去的兩人,和蘇明長說起話來。
許是因爲禮部尚書的事,皇上沒了多餘的心力,這場交談比蘇明長想象中要短,不過一刻鐘,便累極似的將他打發了出去。
這般倒也合了蘇明長的心意,他出了宮,沒有任何停頓的直奔蘇淮院子。
待靠近了那扇半掩的門,蘇明長便看見了正在翻看各式花瓣的自家妹妹,微風拂過,鼻間似乎還能嗅到一股子清甜的花香。
他在宮裡提心吊膽,她倒好,悠哉悠哉的又在搗鼓些閒事。
心裡這般想着,蘇明長冷峻的眉眼卻是柔和下來,他擡步跨了進去。
蘇淮聽到聲響偏頭,揚脣笑了笑:“大哥回來了?倒是比我想象的要早些。”
見他盯着竹籃裡花瓣,蘇淮解釋道,“今兒個見花園裡的花兒開的好,便摘了些準備做花茶,或是揉碎了參在糕點裡提味,做好後大哥要不要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