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獸揹着二人懸浮在半空之中,深夜的晚風已有些涼意,霍昭呈的黑色披風被呼啦啦的捲起來,額前吹着幾縷墨法,一雙幽深的瞳孔在黑夜中微微綻放光芒。
臧鳶木忽然回過頭,說:“夜色已深,我們回去吧。”
“回哪,旅舍還是將軍府?”霍昭呈低下頭,故意質問。
臧鳶木知道霍昭呈是什麼意思,便也振振有詞道:“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我,我回按你的指示去將軍府的,只不過可能不是用你想要的方式。”
臧鳶木頓了頓,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幾圈,狡黠一笑:“你讓我回去的目的無非就是監視臧流東的一舉一動,可你也知道,臧流東是皇上欽賜的少將軍,常年往返於邊疆之境,在將軍府根本就很難見到他,除非……你醉翁之意不在酒。”
臧鳶木的眼睛閃過一絲光亮,她也指望能夠從霍昭呈的眼中看出些什麼,可除了兩汪深不見底的黑水,她什麼也看不見了。
還沉浸在思考之中,臧鳶木卻覺得下巴一疼,她瞪大眼睛盯着霍昭呈的黃金面具,想要質問卻無奈開不了口。
霍昭呈捏着她的下巴,湊到她的耳邊,一字一句的說:“不要妄想猜測本王的心思,本王最討厭的就是活在猜忌聲中。”
臧鳶木冷哼一聲,咬牙切齒道:“你若是心中澄澈,也沒人願意去猜忌。無奈的是,你城府太深,步步爲營,跟你一塊做事,無非是在與虎謀皮,我總該要爲自己的後事多費點心!”
“人活在世,怎可坐擁安逸,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爲國爲民的大事,自私自利之人,也並非本王所中意者。”霍昭呈鬆開臧鳶木的下巴,側過臉,又說,“這江山,只怕有人無福消受了。”
臧鳶木用手揉了揉被他捏疼的下巴,心中暗自謾罵。
霍昭呈卻突然伸出手,一下子把臧鳶木拎了起來,毫不憐惜的從麒麟獸的背上扔了下去,臧鳶木措手不及,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整個人便如離了弦的弓箭似的飛了出去,狠狠的朝地面上砸去。霍昭呈的力道太大,根本就無法即使使出巫之氣,臧鳶木盯着霍昭呈的背影,心裡說不出來的恨,卻見霍昭呈低下頭淡然的俯視着自己,隨即一揮鈴鐺,麒麟獸便“嗖”的一聲朝更高的地方奔騰而去。
臧鳶木使出渾身解數,終於將巫之氣全數凝聚在了腳底,她奮力往上一躍,整個人立刻靜止在半空中,而此時的夜空中也逐漸露出一
道紅色的微光,微光越來越近,最終化成一道火團,迅疾而猛烈。
“火鳳凰!”臧鳶木心中竊喜,心想火鳳凰來的不能更及時了!
火鳳凰嘶吼一聲,快速疾馳到了臧鳶木的身邊,臧鳶木猛地一跳便跨坐在火鳳凰的背上。
而此時,祁王封底卻忽然泛起了幽幽的綠光,那光亮用肉眼幾乎難以察覺,還好臧鳶木一開始便抱有疑慮,目光始終沒有離開祁王封底半步。
這個祁王,乃西闕國皇帝唯一的親弟弟,與王妃曾育有一女,不幸的是小郡主在八歲那年失足掉進了池塘,因搶救不及時而死於非命,祁王和王妃十分悲痛,皇帝爲安撫弟弟,便將郡主按公主的待遇厚葬於皇家陵墓之中,特賜封土,讓祁王和王妃永享富貴,得天倫之樂。
臧鳶木眯着雙眼,看着若隱若現的綠光,心中更加的篤定。
“火鳳凰,我們就去祁王府吧。”臧鳶木莫名的歡喜,覺得心中一片暢快。
火鳳凰展開巨翅,隨即俯衝而下。
祁王府。
祁王府的院內擺滿了紅燭,院中長着的幾顆大樹上也被繫上了一根根紅色綢緞,乍一看還以爲府上有喜事,誰又能料到,這樣恢弘喜慶的場面,實則是在進行一場祭祀,與其說是祭祀,不如說是在亡故多年的郡主招魂!
臧鳶木從懷中掏出薄紗遮擋住容顏,火鳳凰則始終停在一根枝椏處,默不作聲,火紅色的眼睛似乎要噴出火來,臧鳶木摸了摸火鳳凰的腦袋,低聲說:“在這裡等我,我讓你出來的時候,你纔可以出來。”
火鳳凰聽後點點頭,乖乖留在原地不再動彈。臧鳶木則飛快的撩開長裙,身手敏捷的從樹幹跳了下去。
府中似乎對臧鳶木的到來有所察覺,就在臧鳶木落地的一瞬間,所有的光亮全都滅了,剛纔還熠熠生輝的府邸一下子便被黑暗給籠罩了,臧鳶木卻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毫無懼怕之意,甚至比平常來的更加悠閒自在,因爲她知道,只要自己陣腳不亂,這祁王府,終歸會歡迎自己的到來的,說不定日後,自己還能自由的出入王府呢!
臧鳶木輕輕一笑,卻見大堂裡突然亮起一束光,大堂中央站着的人,正是剛纔落荒而逃的死靈師!
死靈師換了一身裝束,臉上的白粉也已被清洗乾淨,眉眼修長,容貌精緻無比,乍一看是個長相俊俏的人,只不過身上的陰柔之氣遠比男子要多上幾許,臧鳶木一眼便認出他來了!
“我們第二次見面了。”臧鳶木笑道,站在原地的雙腿不由往前挪了挪。
死靈師滿眼提防,見她向前邁開了一步,便迅速往後退了兩步,他警惕的看着臧鳶木,問:“你想從王府得到什麼?”
沒想到這死靈師不僅長相陰柔,連聲音都如同女子一般尖銳,大晚上聽起來還怪滲人的。
臧鳶木故作驚訝,說:“從王府得到什麼?你說我能從王府得到什麼?”
死靈師冷笑一聲,說:“我不管你是誰,追蹤我來祁王府又有什麼目的,我勸你最好趕緊離開,倘若破壞了王爺的好事,我保證你活不過明天日出之時!”
“哦?是麼?”臧鳶木拂了拂袖子,又往前邁了兩步,一邊走又一邊說,“哪怕我已經知道了你們濫殺無辜,害人性命,只爲使用禁術想要爲死去多年的郡主招魂?”
臧鳶木話音剛落,死靈師的瞳孔便猛地放大,他倒吸一口涼氣,卻不知道這個半路殺出的小姑娘會知道的這麼多!他本不想再傷人性命,可這白衣女子知道太多,未來很可能會危及王府的命運,只能先下手爲強,不惜雙手再染鮮血也要爲王府保個平安了!
“那我就更不能留你了,只怪你懂得太多!”死靈師話音剛落,整個人便化成了一堆紙片,“刷”的一下在空中炸開,紙片如同花瓣一樣從空中幽幽落下,隨即又飛快的夾雜在風中,化作一條急流朝臧鳶木撲過來。
臧鳶木並不知道死靈師用的是什麼術法,但她確定這並不是巫術,死靈師和巫師不同,巫師以屬性不同的巫之氣護體,將巫之氣匯於脈絡之中傳輸,以便及時凝聚化作一道強力,再借此襲擊外敵。可死靈師並沒有辦法凝聚巫之氣,他們有他們的武學術法,精通奇門遁甲之術,慣於使毒,殺人於無形,功法詭異,破解起來也十分的麻煩。
死靈師幻化而成的紙片驟然化成無數刀片,刀刃出還閃着紫光,臧鳶木知道那刀片上定是被抹了一層劇毒,她快速從地上一躍而起,兩邊的袖子裡忽然飛出兩縷銀絲,銀絲快速聚結,在刀片之間彎曲再伸展,在刀片最中央的地方猛地一用力,刀片便被劈成了兩半,失去了力道,不再具有攻擊力!
死靈師冷笑一聲,覺得他的刀片不堪一擊麼,那你就錯了!
臧鳶木瞪大眼睛,卻沒想到刀片內部還別有洞天,被劈斷的接口處突然炸出一大片毒液,毒液沒有噴灑出來,而是化成一股激流,猛地直擊臧鳶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