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三小姐如此硬氣,那婢妾就告辭了。”傳來腳步走,漸行漸遠。
靜姝和茗夕對視一眼, 靜姝自己快速取下一隻耳墜子藏入袖中。
茗夕道, “小姐, 您的耳墜子會不會是掉在那條路上了, 畢竟剛纔三老爺撞了您一下。”
“也許, 剛纔一路過來都不曾發現耳墜子掉了,再回去看看。”
“二姐姐,這麼巧來逛園子?”姜嫣然從假山後鑽出來。
“是啊, 妹妹居然也在。這假山後頭有什麼好風景?”靜姝含笑問。
“姐姐,說笑了。這大冬天的, 假山後頭的一方池水都結了冰, 倒是另一番風景。”
“再過幾月, 我們都要出府嫁人,無論怎麼樣, 孃家始終是我們這些出嫁女兒的依靠。妹妹可千萬別糊塗了。”
“謝姐姐提點,若無事,妹妹我先走了。”姜嫣然倒不覺得心虛,自顧自走了。
回到屋子裡,香兒一臉緊張得問, “小姐, 怎麼辦, 二小姐是不是聽到什麼了?”
“聽到也跟我們沒甚關係, 大不了就招出銀屏找上門的事, 可是我並沒有配合她們,也不知道她們在圖謀壞事, 所以硬要怪在我頭上,也說不過去。”
“小姐,我有點怕。萬一那個琳姨娘真弄出人命來,會不會連累我們。”
“問題是我們並沒有弄出人命來,別怕,挺直腰桿子。”
“奴婢好幾次觀察,這個三老爺有些不對勁,會不會是這個琳姨娘在下毒啊?萬一,三老爺出了什麼事,三太太會怨毒了我們的。三太太可不好惹。”
“那個王氏一副尖酸刻薄相,沒事就說些怪話,對着老太太逢迎拍馬,夠噁心的,真要出什麼事兒,也是報應不爽。”
玉清院中,靜姝正在繡嫁衣。
“小姐,要不要告訴老太太。”
“沒證據,怎麼告訴。況且萬一琳姨娘和姜嫣然都抵賴,我就變成那嚼舌根子的了,先觀察一陣看看。不過,三叔最近是怪怪的。”
三老爺的癮越來越重,自己的積蓄早花光了,現在專門偷盜嫡妻的庫房,可是琳姨娘依然在獅子大開口。
“老爺,不如您去訛詐大老爺和二老爺吧。”琳姨娘提議。
“別胡說了,怎麼訛詐,兩位哥哥都對我不錯。”
“做個套唄。”琳姨娘附在姜正楠耳邊說了一串話。
“這怎麼行,不像話。”
“要不,您去問您的那兩位好哥哥借銀兩,看他們借給您不?”
“我先借借看,不行再訛點兒。”
“老爺,您已經欠了西域商人十萬兩銀子了。”
“不可能。”
“上幾次,您來吸的時候,姨娘都欠着,我都記着呢,不還清的話,下次就不給我這種異香了。”
“知道了,知道了,十萬兩算什麼,會有的。快快,今個兒再讓我享受享受。”
琳姨娘拿出一包粉末,熟練灑進香爐裡,兩人一齊吸着。
才過了丑時,三老爺就起身回到正屋,他輕手輕腳沒有驚動任何人。熟練找到庫房的金鑰匙,偷偷摸入庫房,打開門,挑選幾件好東西,有赤金打造紅寶石點睛的鳳釵,有東珠手環,有翡翠玉簪,還有一套藍寶石頭面,他把這些都一股腦兒的揣進袖子裡。
關上門便大搖大擺出去,卻不小心碰見守夜起來如廁的碧煙。
“請老爺安。”
“嗯。”
“老爺,可要叫醒太太?”
“不必,本老爺就到書房歇息吧。”
“恭送老爺。”
姜正勳一溜煙跑到書房,睡到辰時纔起來,去大廚房要了點飯菜,胡亂吃了就匆匆出門去。
“太太,昨個半夜,老爺回來了。”碧煙道。
“哦?怎麼不叫醒我?”
“老爺不讓,說是去書房睡了。”
“可是琳姨娘惹老爺不高興了?”
碧煙搖搖頭,眼睛卻往梳妝檯上看去。王氏立馬坐到梳妝檯前,打開三層匣子,細細查看,還好首飾飾品統統還在,又打開屏風後的廚子夾層,自己的陪嫁壓箱底銀子也在,終是舒了口氣。
四月初八,是當今貴妃娘娘唐蓉的生辰,皇上打算大辦一場。
這天早上,外命婦們早早打扮妥當,等着排隊進宮。
唐蓉生下了皇長子,看這勢頭,風頭正盛,而皇后娘娘膝下僅有一女,賜封明月公主。
午間的宮宴,女眷們坐在一起,皇后在首位,左下手坐的就是唐蓉,氣色絕佳,衆人感嘆好一位絕代芳華的貴妃娘娘,皇后的右下手坐着柔妃,就是原來的潘二小姐潘雨柔,只是她神情嚴肅微皺眉好似有什麼不高興的事兒似的。
午宴過後,大家都去御花園散步,或是湖上游船。
三三兩兩結成一隊。
齊敏之和靜姝,靜嫺走在一處。
“這個潘雨柔原本是屬意要嫁給二王爺的,誰知被指給皇上,聽說在四王爺的府邸時就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因此皇上也不寵她。”
“敏之姐,你怎麼知道的。”靜姝好奇問。
“當然聽來的唄,她那個妹妹,就是潘雨薇,被封麗貴人,就是喜歡大嘴巴說八卦。聽說這兩姐妹還鬧不合,”敏之看看周圍,小聲道,“估計皇后最開心了,皇后可不是個心胸寬廣的。”
“噓,宮裡頭,你膽子不小啊。”靜嫺出聲。
“我呀,要好好享受現在這時光,出嫁後就不能隨心所欲了。”
“敏之姐,我能問問你定的是哪戶人家嗎?”靜姝問。
“是徐國公府,就是你表哥。”
靜姝笑笑,“對,我生母的孃家是徐國公府。只是,已經大不如前了。不過,敏之姐放心,我表哥是個好的。”
“我不擔心,橫豎能過就過下去,不能過,我哥嫂也不會坐視不理的,對吧。”敏之挽着靜嫺的胳膊。
“我的小姑子,您還是好好過日子的好。不過齊府還是比徐府好很多的,你這是屬於低嫁,好事。”
靜姝壞壞得想,自己那個勢力的舅母和祖母碰到性子爽利的齊敏之,怕是也沒辦法的。
晚宴的時候,皇后藉口頭風發作離開了,主角就變成了貴妃娘娘。
衆人紛紛獻上早已準備好的禮物,奉承的奉承,順勢再拍拍新皇的馬屁。歌舞昇平,大家一邊吃着美食,一邊欣賞。
席間,靜姝看見貴妃娘娘向自己笑了,也回以一個微笑。最後,皇上又頒佈幾道聖旨,都是給曾經跟着自己有從龍之功的大臣。讓姜府人驚訝的是姜正勳居然也升官了,從正三品的太常寺卿到從二品的禮部右侍郎。還有齊國公府的爵位又回去了,齊恆之成了當朝最年輕的國公爺。
頓時,姜府也成了冉冉升起的新貴之家,衆人紛紛道賀。
夜闌寂靜,衆人回府後便沉沉入睡。
姜正楠本就沒參加宮宴,他的癮又犯了,每隔一天就覺得不舒服,琳姨娘說了是因爲藥量太少的緣故,要想多吸就要更多的銀兩。
“你說,到底還要多少,一次性說清,免得老子一次次去偷。”姜正楠煩躁了,他這會兒渾身難受,好似有幾千只螞蟻在咬着自己的骨頭。
“那個西域商人說,他受人之託偷一樣東西,可是拿不到啊,不過我們可以去拿。”
“什麼東西?”
“吶,就是這張圖上的東西,半個虎形的赤金飾品。”琳姨娘拿出圖紙。
“這東西,哪有啊。”
“那商人說,本來在古董行看中了,誰知被大老爺買去,他親眼看見大老爺交給大少爺了。你就去大少爺的書房裡,把這個半個虎形的飾品偷出來。那西域商人說了,隨便你吸多少都行。”
“真的?”姜正楠哪裡還有理智,滿心要去極樂世界,爽快答應了。
萬籟俱靜,只有三老爺披着黑色斗篷,避開巡邏的小廝婆子,穿梭於大房的院落間。他動作利索跳進姜承祖的書房窗口,認真翻找着每一個角落,終於找到一個帶鎖的盒子,用隨身攜帶的玉簪,拼命挖撬,又是砸盒子,終於看到那個虎形的飾品的,雖只有一半,想必價值不菲。
也不管那盒子如何,三老爺拿着那飾品便跳窗離開了。
拿到虎符的琳姨娘喜不自勝,這算完成任務了,她趕緊提筆寫了封信。興奮得一夜未眠的琳姨娘,請過早安便出府去了。
而姜正楠一夜好眠後,方知府中又進賊了,被偷的是大少爺,出於心虛,他也出府去了。
天香樓裡,一女子面帶黑紗,拿着虎符,“很好,秋琳,你立了大功。”
“主子,我可以帶着我的女兒遠走高飛了嗎?”
“當然可以,我先把銀票給你。”
“謝謝主子,我想快點離開姜府。”
“明日子時一過,你就從後門出來,那裡有輛馬車等着你。”
“那我的女兒怎麼辦?”
“能不能帶走你女兒,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今日,姜正楠回府後,得知大少爺匆匆進宮去了,彷彿也沒有深究丟東西的事,自然也就輕鬆了不少,想必不是什麼重要東西。
晚上歇息在正房,王氏幫他沐浴,伺候他換衣裳。
“老爺,這幾個月來,您怎麼瘦了那麼多?”王氏心疼道,“是不是在外面奔波沒吃飽,以後別喝酒了,太傷身。”
“不礙事的,瘦點也好,走路也輕鬆嘛。今個兒,承祖書房被盜的事,處理得怎麼樣?”姜正楠貌似無意問起。
“反正老太太也知曉這事了,警告各房都小心唄。也是奇了,估計那小偷知道大伯是皇商,所以老是偷大房的。”王氏幫姜正楠擦乾頭髮。
秋琳身着簡單衣裙,帶着幾包蒙汗藥和一把匕首,以及一小包首飾就離開西暖閣。
她悄悄來到春暉院的西廂房,裡面睡的是姜四小姐。姜四小姐的奶孃正睡在塌上,琳姨娘拿出灑了蒙汗藥的帕子就捂住她的口鼻。然後抱起自己的女兒悄悄出門去,避開巡邏的那些打着哈欠的婆子,後門那裡還有兩個小廝,琳姨娘扔了一塊石頭出去,一個小廝就向東邊跑去,她把一把匕首狠準快地捅進另一個小廝的背後。
“啊。”那個被捅到的小廝慘叫一聲就倒下。
琳姨娘,抱着女兒飛也似得打開後門,果然見一輛馬車在門口,不由分說跳上去。
疾馳了幾個時辰,馬車忽然停下,琳姨娘掀開簾,卻見一片荒郊野嶺,頓覺大事不妙。
馬伕跳下馬車,笑得怪異,“該上黃泉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