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夫人說的, 我真是想好好過日子的,誰都越不過你去。”姜正楠摟着三太太的肩膀,說完還打了個哈欠, “最近確實疲累, 我先歇會。”
入夜, 三太太本打算讓姜正楠起來熟悉一番的, 見他睡得熟便不擾, 細心退去他的外衫、鞋襪,蓋上薄毯。
“太太,可要掌燈?”王嬤嬤輕聲問。
“不必, 是到歇息時辰了。我去看看茂哥兒和四小姐怎麼樣了。”三太太走出臥房,心思沉重, 她覺得自家夫君有些不對勁, 可又說不出是哪裡不對勁, 只怪那個琳姨娘狐媚惑主。
九月初九,大嫂子陶氏也進了產房, 初十巳時正生下一個男孩兒。
老太太很滿意,抱着不肯撒手,“這小模樣和福哥兒小時候一模一樣。”
“祖母說笑了,孫兒小時候可比這小子好看多了。”姜承祖嬉笑道,隨後就進去看陶氏。
“重孫也生下了, 我這心裡也放心了, 姜府後繼有人。”姜老太太頗有感觸。
“瞧母親說的, 您老的福氣還在後頭呢, 這二房、三房的孩子, 沒出嫁的沒出嫁,沒娶親的沒娶親, 重孫兒、重孫女還在後頭呢。”大太太也高興。
“也是,二房兩個閨女的親事,也得趕緊了,都九月了。”
“母親,不必着急,秋闈就要開始了,出榜之後再選不遲。”魏玉貞道。
三日後,大房的長孫辦洗三宴,義王帶着側妃唐蓉也來了。畢竟姜承祖是幫四王爺擋過一箭的人。
四王爺送上一份厚禮,是一隻和田青玉質地的玉佩,價值萬金。然後跟姜承祖、齊恆之等人在書房聊開了。
而唐側妃則是和靜嫺、靜姝一起漫步花園。
“嫺姐兒,我的滿月禮,你可收到?”
“當然,謝謝娘娘。”
“私下裡,就別喊娘娘了,我們都已經爲人婦了。”唐蓉頗有感慨。
“我還不是呢。”靜姝道。
“你也快了,我聽母親說,祖母有意在今科進士裡給你選一個。”靜嫺道。
“我隨意啊,也算沒人娶我,我也能自己過得好。”靜姝歪着頭答。
“姝妹妹,這是不想嫁,我當初也特別不想嫁,可是真遇到你喜歡的就會不一樣了。我會留意那些青年才俊的,到時讓王爺幫你說項。”
“我這親事可是面子大,有娘娘和王爺幫我牽線搭橋,那我先謝過啦。”說完還福福身。
“你呀,還是個孩子樣。”唐蓉笑道。
靜姝卻心想,最好沒人娶,被坑過一次,再不想嫁給讀書人了。
宴席快開時,凌無塵也來了,直接進姜承祖的書房面見四王爺。這時,姜承祖才明白,原來凌無塵也是四王爺的幕僚之一,而且是一步暗棋。
“今日來得唐突又匆忙,還請姜兄勿怪,小小薄禮不成敬意。”凌無塵掏出一隻純金打造的長命鎖。
姜承祖恭敬接過,“謝指揮使大人。”姜承祖並不太想跟凌無塵走太近又不想得罪他,所以還是非常有上下屬之間的規矩。
幾人又繼續關上書房門聊起國家大事來。
十月初,各地舉子齊聚貢院,進行爲期七天的考試。
經過一個月的閱卷,張榜出來,三甲名單均已出爐,不出姜靜姝的意料,狀元果然是朱文博。
只是告示才貼出來一天,就被官府全部撤下,因爲有人告御狀,曝出考場舞弊。所有考生成績全部作廢,被牽連之書生達到上百人,官員人數達到十人。
“小姐,最近京城可熱鬧了,考場舞弊,估計得重考了。”茗夕又說起八卦。
這點,前世倒是沒有。
“對於有才華的人來說,考幾遍都一樣。”
“小姐,聽說這次嫌疑官員都進大牢了,包括御史大夫潘大人。”
過了幾天,現任的錦衣衛指揮使佟篤也被抓起來,抓他的是他的下屬,凌無塵。
這起舞弊大案,經過五天五夜的重新審理,一槌定音,是一品大學士曹志翔和錦衣衛指揮使佟篤聯合幾個副考官一起做的手腳,從中牟取不少私利。
滿朝譁然,也有官員表示疑問,這案子定得太快了,雖然是大理寺和錦衣衛衛所一起審理的額,可大家就是不太服氣,憑什麼讓凌無塵這個毛頭小子來定案。最無奈的是,皇帝相信了,並且責令貢院趕緊再組織考試,下旨封凌無塵爲新上任的指揮使。
“小姐,京裡又出大事了,錦衣衛指揮使下臺了,您猜新任那個是誰?”茗夕又來聊京中八卦。
“凌無塵。”
“小姐,您真是太聰明瞭。您怎麼知道的?”
“指揮使的下屬就是副呈旨,凌無塵沒什麼錯,當然是他頂上。”
“京裡都傳開了,說凌無塵專門告熟人的狀,是個真小人。還說他看誰不順眼,那人準倒黴。以前潘御史參過他,現在也進牢裡了。”
“傳聞而已,我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
十一月初的時候,三甲名單出爐了張貼於貢院門口,衙門門口,老百姓爭相圍觀。這回,狀元換人了。靜姝前世的夫君朱文博變成了探花郎。
說起來,朱問博心裡是憋屈的,原來是狀元,因爲那些人的舞弊,白白丟了頭名狀元,現在變成頭甲第三的探花。
各府有未出嫁的小姐的,也立即舉辦起宴席來,什麼壽宴,賞花宴齊齊都有。
齊國公府的老太君辦壽宴,齊恆之親自舉辦,就在幾天前,老國公爺退位,齊大老爺襲爵並降爲一等侯,可是齊大老爺身子也不大好,便上疏要求傳給兒子。於是,齊恆之成了最年輕的侯爺。
這天上午,齊府的門口車水馬龍絡繹不絕,還來了許多尚未分配官職的進士,包括頭甲前三名。
“姐姐,你說今日是不是有很多名門公子和才子?”姜嫣然問。
“肯定,到時,祖母會擇好的,給我們兩定下親事。”
“那就好,不用入宮選秀了。來年開春就要開始選秀了。”
路過淵文閣的時候,姜嫣然瞄見裡面好多男人,便偷偷打量了幾眼,都是青年俊傑。她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能不能遇到如意郎君。
靜姝則是在前面快步而行,不想撞到一個人,擡頭一看,居然是朱文博。
前世的怨氣浮上心頭,卻又不能全部發作,靜姝板臉呵斥,“大膽狂徒,居然敢撞本小姐。如此輕浮,成何體統。”她怒目圓睜盯着朱文博。
朱文博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低頭作揖道歉,“都是在下的不是,真對不住小姐。小姐可撞傷了?”
姜嫣然在後面嚇了一跳,靜姝突然發火,不分場合得呵斥,萬一引來路人,於名聲不好。
“姐姐,算了,我們趕緊走吧。”
“今日便罷,下次別讓我再遇見你。”靜姝就是看他不爽,惡狠狠道。
“在下唐突,小姐息怒。”朱文博又道歉。
“姐姐,我們快走吧。”姜嫣然拉着靜姝走了,臨走還望了一眼朱文博,文質彬彬面如冠玉。
朱文博也正好擡頭望見姜嫣然,是個眼神盈盈若水的女子。
待姐妹二人走遠,朱文博才感嘆,“不知哪家的小姐,如此兇悍,這種千金小姐可千萬別看上我。”
“文博兄,快來啊,站外面幹什麼呢。”淵文閣裡有人喊他進去。
陸續參加了好幾個宴席,這些進士心裡也清楚,除去那些本身已定親的,單身的都是要娶親的,京城的勳貴世家自然有好親事,況且有得力的岳家支撐,仕途不會太差的。
尤其做爲狀元榜眼探花,示好的府邸真是不勝枚舉,接連有大臣貴公子與他們三人結交,順便推銷家裡的女兒、小妹。
又有一日,姜府老太太也過壽宴,姜府里人來人往。
朱文博走迷了路,見一小姐有些面熟,便作揖問道,“敢問小姐,二老爺書房該如何去得?”
“你是上次那位公子?”姜嫣然眨巴着水靈靈的大眼睛。
“正是,在下朱文博,今日受邀來姜府做客,不慎迷路,讓小姐見笑了。”
原來是探花郎,姜嫣然心道要好好表現。
“沒關係,我們府裡說大不大,說笑不小,不常來是會走迷的,我帶你去吧,二老爺正是家父。”
“多謝小姐。”
到了二老爺書房的二門子那裡,嫣然停下,“就是那了。”
“多謝小姐,敢問小姐芳名?”
“姓姜,名嫣然。”姜嫣然害羞低下頭,臉頰紅紅的,然後蓮步輕移離開了。
望着姜嫣然遠去的背影,朱文博心生好感,這纔是大家閨秀該有的樣子。
老太太的壽宴過後,有幾位進士身份的公子也常來府中,還稱姜正勳爲老師。
慈榮堂裡,老太太問二兒子,“你身邊這些年輕人,哪些可以配靜姝,嫣然,可理清楚了?”
“都是不錯的年輕人,我看這個探花郎配靜姝好,還有一個二甲的進士配嫣然不錯。都是長相斯文,滿腹詩書的才子。”
“嗯,那就好,我也放心了。”
某夜,二老爺姜正勳從外歸來,路經花園,突被一身子香軟的女子撞上。
“是老爺嗎?”琳姨娘妖妖嬈嬈道。
“我是二老爺。”
“原是二老爺,請二老爺安。”月光下,這個琳姨娘盈盈一拜,露出一截白皙的脖子。
二老爺想,這個弟弟的妾侍倒是不怕冷,穿那麼少,而且身上有股詭異的香味。
“嗯。”姜正勳大步流星走了,他的嬌妻還等着他呢。
“哼,假正經。”琳姨娘看着他的背影,輕聲道。
月上中天,三老爺又去了琳姨娘的房裡。
“老爺,這罌粟粉末很貴的,要一萬兩一包呢。”
“快,快給我聞聞,我受不了了。”姜正楠吸着鼻涕,佝僂着身軀,難過得很。
“那您快點把銀子拿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