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 我的好娘娘,都這個時辰了,快收拾收拾, 等會兒, 說不定王爺就回來。今晚, 王爺肯定是要歇在您這兒的。”
蔣元嬌坐在椅子上喘着氣, 手捂着胸口, “讓人把這裡即刻打掃乾淨,不用重新準備酒菜了,醒酒湯溫着, 說不定等會要用。”
“是,娘娘。老奴給您梳個頭, 換件外衫。”
不多時, 外頭小廝來稟, “娘娘,王爺回來了。已經到三門子了。”
“快, 扶我出去。”
蔣元嬌遠遠就見四王爺走在前,夜色中,院落裡廊下的燈籠照着他嚴肅的臉龐,依然是玉樹臨風的樣子,跟走之前一樣, 只是瘦了些, 黑了些, 卻更顯得有大丈夫的氣概。他身後依舊跟着那個另自己發瘋般嫉妒的女人。
“給王爺請安, 王爺一路辛苦了。”蔣元嬌微微一笑, 福了福身。
“給王妃請安。”
“唐側妃不必多禮,你懷着身孕, 多有不便。天色已晚,回你院子裡好好歇息吧,王爺您說呢?”蔣元嬌看着楚睿。
楚睿點頭,“蓉兒快回去好好歇着吧。”
“婢妾告辭。”唐蓉在兩個丫鬟攙扶下,回了自己院子,畢竟下個月就要臨產了。
楚睿跟着蔣元嬌進了屋子。
“王爺可要用點醒酒湯?”
“等會吧,沐浴過後再喝。這幾個月辛苦你了,打理王府內外諸多事務。”楚睿突然拉住蔣元嬌的手。
“這是臣妾該做的。”蔣元嬌順勢靠在他的懷裡。有多久未曾這樣靠近過這個男人,這個唯一的夫君,蔣元嬌心裡一陣悸動。
“不早了,讓人服侍我沐浴吧。”
“是,王爺。”
蔣元嬌這樣貴重的身份是不可能做下人做的事,因此她派了兩個丫頭進去服侍王爺沐浴。
結果其中一個居然被楚睿挑中,今晚侍寢了,而且就在偏殿之內。
楚睿風流完之後便沉沉睡去,第二天早早便上朝了,臨走前還不忘囑咐要把那個丫頭擡爲王府侍妾。
“嬤嬤,他這是存心羞辱我嗎?”蔣元嬌待楚睿走後又發了一通大火,“我連一個丫頭都比不上了,他寧願和丫頭同牀共枕。”
“娘娘,昨晚王爺喝多了不是,主要是那個叫紅玉的丫頭心大了。娘娘,左不過是一個侍妾而已,不知有多少侍妾現在都難見王爺一面。再說,這個紅玉是您身邊的,還不是由着您拿捏,正好分一分唐側妃的寵。”
“也是,這些個賤人一個兩個都如此囂張。我上次吩咐的那事,辦得怎麼樣了?”
“娘娘放心,都安排好了。西域特產的香夷子,洗澡時候用,時間久了,損傷肌理,保管生不出來。已經都送去各院了。太醫都查不出異樣。”
“唐側妃那裡送了嗎?”
“送了。”
“那就好。”蔣元嬌會心一笑,今日總算有一件讓她高興的事。
齊國公府大房舉辦洗三宴。
齊恆之做爲西北戰役中表現較爲突出的將領,加之又是四王爺的左膀右臂之一,楚睿也上門道賀了。
“微臣拜見四王爺。”
“免禮,今日順道來看看你。對了,本王府上唐側妃與你娘子倒是閨中好友,她今日本也要湊個熱鬧,只是快臨盆了,身子不便,我便替她送份禮吧。”
“謝唐側妃娘娘厚愛。”
四王爺到底是皇族人士,他在的地方,其他人都規規矩矩的,只逗留了一會兒便離開了。
齊恆之進臥房的時候,靜姝正在跟靜嫺說話。
“見過姐夫。”
“免禮,小姨子今年是十四了吧。”
“嗯。”靜姝點點頭。
“你進來就是問這個?”靜嫺溫柔看着他。
“那倒不是。剛纔四王爺來了,他說本來唐側妃也要來的,身子不便就不來了,轉送這個給你。”
靜嫺接過,是一把金鑲玉的長命鎖,一看就不是凡品。
“真好看。”靜姝讚道。
“大軍中有一個步軍參將,雖是個從四品的武官,但卻是很有前途,人也年輕,不過十八,長得並不粗狂,皮膚白皙。不知小姨子?”齊恆之直接開口。
“哪有你這樣當面問的。”靜嫺打斷,“等會單獨告訴我兒嬸子和祖母知道,讓她們相看相看。”
“哦,是,剛纔孟浪了,請小姨子原諒則個。”齊恆之鞠躬作揖。
靜姝側身閃過,“不敢,姐夫不過是心直口快而已。沒事兒的,我不計較。”
午膳過後,靜嫺就將這個步軍參將的事告知了幾位長輩。
“讓承祖去看看,說不定是個好的。”姜老太太道。
“母親,您忘了,大少爺也參加過西北戰役,肯定認識那人,回頭問問大少爺那人的家世人品,若是好,我們也放心。”魏玉貞提醒。
“的確,瞧我這老婆子的記性,回府再說。”
回府邸後,姜老太太就叫了承祖來問話。
“祖母,幾位長輩這三堂會審的陣勢,不會是我犯了什麼錯吧。”姜承祖開了個玩笑,“剛回房,你們就急急喚了我來。”
“你這個猴頭,就會耍貧嘴。今個兒,你妹夫說軍中有個步軍參將,尚未娶親,此人爲人如何,細細說來。”
“原來祖母是爲這事。嘿嘿,是替二妹妹打聽的吧。這人名喚呂嵩,爲人仗義,府裡沒什麼亂七八糟的女人,上頭也無父無母,當年是個武舉人,現在已經是從四品官了。只是原本聽說老家有個定親的尚未過門的媳婦,可是後來老家發洪水,那姑娘死了。”
“既然是獨身,那就好。會不會是克妻命呢?”大太太道。
“還未過門便去了,而且是因發洪水,這應該不算吧。雖然一個人清貧了點,但是府中人口不復雜,倒是門好親事,一進門就是當家主母。”魏玉貞點點頭。
“可惜,這樣一個沒有根基的人,估計家產沒多少。”三太太道。
“家產不礙事,我們姜府多出點嫁妝倒也不錯。”魏玉貞道。
“喲,看來這準岳母是同意了啊。”三太太打趣道。
“這事先不急,讓幾位老爺去跟那個年輕人接觸接觸。”姜老太太也挺滿意這個人的,雖然靜姝可以嫁進高門,可是高門貴婦也有過得辛苦不如意的,姨娘小妾、庶子庶女都是鬧心的事兒。但凡是人口簡單的府邸,姜老太太都會放在前頭先考慮。
過了幾日,承祖便引薦呂嵩給大老爺二老爺三老爺認識。幾人還一起去天香樓用了一頓膳,呂嵩主動掏腰包付賬,毫不含糊。
回府之後,三位老爺去向姜老太太表達了自己的看法,都認爲這個人年輕人待人接物都彬彬有禮,進退有度,比較滿意。
“嗯,既如此,端看他明不明白了。”姜老太太滿意笑了笑。
幾日後,姜承祖去了齊府看望靜嫺,順便和齊恆之聊天。
“這麼說,府上都很滿意這個呂嵩?”齊恆之問。
“確實。家世雖然一般,頂多多貼一些嫁妝罷了。我靜姝妹妹也是一個通透的妙人,呂嵩那小子不會虧的。”
“那按大舅子的意思,什麼時候,我兩一道去請呂嵩喝個酒,把姜府的意思略微一提點,這廝肯定明白。”
“呂嵩這小子現在就明白了,只不過何時提親,還得我們去點個明白。”
二人正商量着,凌無塵來了。
“喲,什麼風把你吹來了?”齊恆之和凌無塵表面上低調,無甚來往,實則是很早就認識的朋友了。
“哪裡,有點事找你就來了。”
姜承祖也是認識凌無塵的,只是交集不多,在西北大營裡匆匆見過幾回,一方面是因爲傳聞凌無塵專坑私交好的,另一方面是覺得此人陰森森的,不大喜歡,心裡如此想着,表面還是和熙一笑,“無塵兄,別來無恙。”
“承祖也在啊。”凌無塵微微笑了笑,不過在姜承祖看來卻像是奸笑。
“這事就這麼定下了,府中娘子身子重,我先回去了。妹夫,不用送了。”承祖主動告辭。
“大舅子慢走。”
“承祖兄慢走。”凌無塵也說了一句。
“你瞧你,真是殺傷力十足,好多人都怕你。你這酷吏的名聲響噹噹了。”齊恆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們剛纔定下什麼事,方便告訴我嗎?這個姜承祖人挺簡單,我怕你們被別人坑害。”凌無塵貌似輕鬆地坐下,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
“也不是什麼大事。我娘子的堂妹,靜姝,到年紀說親了,我們瞧着營裡的呂嵩人不錯,家世也簡單,就提了提。姜府的人見了也覺得滿意。”
“嗯,是上好的碧螺春。”凌無塵品過手裡的茶,“嘖,很多事要調查過後才知道,不必急着定下來,你說呢。”
“哎,你怎麼也打聽起旁人的事來了?”
“不過隨便一聽而已。來說說正事吧。”
又過得幾日,齊恆之準備去酒樓赴約,一個小廝跑來,“大少爺,門外有一衣衫破爛的女子,說是什麼呂夫人要見您,說她找不到歸京的大軍。只能來問您了。”
齊恆之皺眉,“快請。”
不好單獨見這個女子,齊恆之讓靜嫺出來一起接待。
“給二位貴人請安。小女子家鄉遭災,走投無路。只有一個未婚夫投軍了,聽說這次西北戰役裡,有很多將領受封,小女子在城門口貼出的名單裡看見他了,還請二位貴人幫個忙,替小女子找到他,小女子感激不盡。”
“你的未婚夫叫什麼?”靜嫺問。
“姓呂,單名一個嵩字。小女子進京看了那些告示,得知齊府也有將領,肯定認識我未婚夫婿,特意前來。”這個小女子還拉了拉身上的破衣服,顯得有些侷促不安。
靜嫺和齊恆之對望一眼。
“姑娘請起,我確實認識呂嵩,等會便叫人傳他來,與你相認。”
“謝齊公子大恩。”
“姑娘,我帶你進去梳個頭,換身衣服吧。”靜嫺請她入客房梳洗打扮,還讓大廚房準備了一頓膳食。
“小齊,派人去天香樓,讓姜大少爺和呂少爺到我這裡來,就說這裡有位故人。”
“是,大少爺。”
約莫小半個時辰,姜承祖和呂嵩來了齊府。
這位呂嵩的未婚妻原來沒死,只是逃亡路上失蹤了而已,這位女子還拿出一個定親玉佩,確是當年呂家所送。呂嵩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是那等攀龍附鳳的負心之輩,自然是向姜承祖和姜嫺賠罪。
大家都是通情達理之人,也沒有怪罪,只是覺得可惜了,靜姝又得重新尋親事。
姜承祖回府後,向祖母回稟這事。
“哎,也罷,終究是沒有緣分。”姜老太太聽後嘆息,“否則真是一門好親。”
“索性還未上門提親,知道的人不多。母親且放寬心,總會有好的。”魏玉貞倒是寬心。
芙蓉院中,姜嫣然聽着這事的最終結果。
“還以爲我那二姐姐也要定親了呢,沒成想是竹籃子打水一場空啊。希望她快點定親,別耽誤我的。哎,也怪我倒黴,跟她同年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