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阿牛,阿牛,去我書房, 把銀匣子拿過來。”姜正楠喚着自己的貼身小廝。
“是, 老爺。”阿牛匆匆去, 不一會就氣喘吁吁拿來, 遞給姜正楠。
琳姨娘不由分說搶過去就數, “哎呀,老爺,您怎麼才五千兩銀子, 這肯定不夠哇,就算這次給您聞了, 下次也沒了, 還倒欠那西域商人五千兩。”
“快, 快給我聞了再說。”姜正楠緊緊箍住她的肩膀。
“別急嘛。”琳姨娘拿出一小包粉末倒進香爐裡,裡面升起冉冉紫煙。
姜正楠貪婪聞着, 神情迷離,只覺自己扶搖直上九萬里。
煙霧繚繞中,琳姨娘笑得詭異。主子說過,只要把姜府搞垮了,就有辦法讓自己帶着女兒逃離這裡, 再獎勵一筆銀子, 逍遙快活得過日子。
第二日, 姜正楠神清氣爽回到春暉院, 三太太去慈榮堂給老太太請早安了。他百無聊賴地坐在桌前, 心想,還有五千兩銀子該怎麼補上, 眼角瞄到了三太太的梳妝檯。鬼使神差,姜正楠坐到梳妝檯前,打開首飾盒,林林總總五花八門的首飾耀眼奪目。
姜正楠拿了一隻祖母綠的胸針,和一串珍珠手鍊,藏進袖子裡,然後大搖大擺出去了。
剛到院門口,碰到三太太和王嬤嬤。
“老爺,用了早膳了嗎?”三太太關切問。
“不用,我去外邊用,今日還要與大哥一起去鋪裡,晚上回來用晚膳。”
“老爺,慢走。”
三太太回到春暉院裡,“琳姨娘那邊,避子湯可端過去了?”
“讓竹桃端過去了,琳姨娘喝得挺爽快,沒有一絲遲疑。”
“哼,算她識相。”
芙蓉院裡,姜嫣然正在繡一方帕子。
“小姐,奴婢打聽到,您和二小姐的婚事,老太太似乎有想法了。”
“哦,怎麼定的?”
“老太太特意叫了二老爺過去問的。二老爺最近和探花郎以及幾個進士走得頗近,估計是要在這幾個人裡選二小姐和您的未來夫君。”
姜嫣然回想了一下,探花郎就是上次見過面的朱文博,那幾個進士雖也不錯,但還是比不上探花郎。
“我可以猜出來,他們是怎麼定的。肯定要把姜靜姝許給朱文博,而我就隨便配個破進士唄。”
“小姐,那也未必。奴婢瞧着朱公子和您正般配。”
“這媒妁之言,哪有什麼般配不般配的,長輩配好了,也就沒我們什麼事了。”姜嫣然有些不服氣,什麼好事都讓姜靜姝撈着了,自己永遠都是撿剩下的。
“小姐,不妨試探下那個朱公子。這幾日,朱公子老是往這裡來。”
第二日,朱文博和三個進士又來拜訪姜正勳。
“學生見過老師。”
“恩,你們幾個在京裡無親無故,這樣吧。臘八那日再到府中一起過節。”
“謝謝老師。”
“文博啊,你可定過親?”姜正勳直接問。
“不曾。”
“哦,如此甚好。我有一嫡女,溫婉可人,賢惠懂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若能娶得老師的掌上明珠,是學生福氣。”朱文博以爲姜嫣然是嫡女,暗暗高興。
姜正勳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就去慈榮堂報喜了。
“哦,那個探花郎同意了?”
“是,母親。”
“那就好,我也了了一樁心事。”
之後,姜正勳就囑咐魏玉貞開始籌備靜姝的嫁妝。
魏玉貞也高興極了,探花郎一表人才又無父無母的,一嫁進去就是當家主母,這門親真是挑不出錯。
臘八這日,姜府衆人其樂融融,午膳用的是宮裡賞賜下的臘八粥,又涼又不好喝。還好下午茶的點心做得極爲考究,一桌十五樣,都是熱烘烘新出爐的,還有各種好茶甜品。
花園中,姜嫣然站在假山附近,香兒在不遠處的門洞那邊做着口形,“來啦。”
香兒幾步跑過來,拿着帕子作勢幫姜嫣然擦着眼角,“小姐,何苦如此苦着自己。這親事都內定下了。那朱公子以後就是您的姐夫了。”
朱文博本欲去書房,聽得附近有女人聲,便迴避起來,這其中一個聲音有些耳熟便逗留下來。
“你這丫頭,修得胡言,什麼內定不內定,我們只當不知道。我本就出生卑微,區區一個庶女,哪裡配得上探花郎。在這府裡如履薄冰,步步艱辛,凡事不可多計較,只盼他們別讓我做妾就好。”
“小姐,別難過了。那朱公子也是可憐人,二小姐根本看不上他呢。”
“休得胡言。”
“真的。小姐您忘啦,上次在齊國公府裡頭,二小姐撞上那朱公子,還狠狠呵斥了人家呢。二小姐心氣兒高,非勳貴世家不嫁的。”
“好了,越說越難聽了,我要撕你這小蹄子的嘴了。”
“小姐息怒。”
主僕兩一起往門洞這裡走來。
“見過小姐。”朱文博現身作揖。
“見過朱公子。”姜嫣然盈盈一拜,睫毛上掛着小小的晶瑩淚珠,越發襯得一雙眼睛水汪汪,黑白分明,清澈透亮。
“敢問小姐,在府中排行第幾?”
“行三。”
“小姐,可否屏退左右。”
香兒機靈避退十步開外,背對着他們。
“公子,你?”
“請原諒朱某的孟浪。實不相瞞,自從見過小姐,便對小姐魂縈夢牽。若是,若是小姐便嫌棄,朱某願娶小姐爲妻,相敬如賓,恩愛到白首。”
“公子,我,我不過是一個庶女。”
“朱某也不過介窮書生而已。”
“小姐若信不過,朱某便贈予這信物。”朱文博拿出一隻鶴形玉佩,因爲他的字是鶴隼。
姜嫣然接過玉佩,讀者上面的字,“鶴隼。”
“正是在下的字。小姐,你的呢?”
姜嫣然有些害羞的拿出一方帕子,上面繡着一叢翠竹。
朱文博接過帕子,揣進懷裡,“多謝小姐。小姐放心,不日便來提親。”
過了幾日,朱文博又來找姜正勳。
“老師,學生是來提親的。”
“文博啊,我正等你說這話呢,哈哈哈。”
“自從上次見過三小姐之後,便對三小姐魂縈夢牽。”
“你說誰?”
“三小姐。說來慚愧,學生初次入姜府,在園中迷路,幸得三小姐指路。請老師不要誤會,三小姐絕對沒有和學生多說話。”
“我上次跟你提的是嫡,三小姐可是庶女。”
“學生本也出生卑微,不在乎小姐是嫡是庶,望老師成全。”朱文博跪了下去。
“這,哎呀。上次你怎麼不說清楚?我這大女兒的親事還沒定,哪亂得上小女兒。”
“都是學生的錯。”
“罷了,你起來吧,也怪我沒弄清楚。”
晚間,姜正勳在魏玉貞房裡歇息,“夫人,先準備嫣然的嫁妝吧。”
“嫣然的親事也定下了?”
“那探花郎看上的是嫣然。”
“那靜姝呢?”
“還有一個進士,挺有前途的,我看不錯。”
“只怕母親要大發雷霆。”
“明日我們去同母親說,上次是我搞錯了。”
第二日,慈榮堂裡。
“母親,昨日朱探花來向我提親了。”
“那是好事啊。”
“額,提的是嫣然。”
“什麼?”
“都怪兒子不好,上次是兒子搞錯了。其實朱探花看上的是嫣然。”
姜老太太沉默了一會兒,“那靜姝怎麼辦?你預備給她找個什麼人家?”
“兒子想好了,還有一個進士,爲人不錯,配得上靜姝。”
“哼,我是想不明白,這探花郎怎麼看上嫣然的,是不是二人暗通曲款?一個外男堅持點名要娶一個內院小姐,肯定見過面吧。”
“不瞞母親,朱探花確實見過嫣然。”
“我就說嘛。呵,還真是姨娘作風。這麼急不可耐想要嫁人了。”老太太冷笑一聲。
“母親,我對嫣然有愧,這門親事就讓給嫣然吧。何況強扭的瓜不甜,這朱探花看中嫣然,我們卻硬是把靜姝嫁過去,實在是不妥。”
“有愧?我這個老婆子不懂了,邱姨娘犯的錯,死都是應該的。況且對嫣然,姜府也有養育之恩,爲什麼要有愧?隨你吧,橫豎我這個老婆子多活一天,你們也嫌累贅。”
“母親,息怒。”魏玉貞勸道。
“哎,靜姝這孩子,議門親事,如此蹉跎。這都年底了,來年三月就要選秀。”
“母親,您看我,晚嫁不也嫁得挺好。靜姝的福氣在後頭呢。”
“罷了,罷了,你們都回去吧,看得我心煩。”
過了幾日,魏玉貞把邱姨娘留下的私房、首飾等財物如數歸還給姜嫣然。
“這些本就是你姨娘的,現歸還於你。你自己該知道吧,你的親事算是定下了,朱探花親自向老爺求娶你。”
“謝母親。”姜嫣然臉紅紅,心裡狂喜。
“這些日子,你就呆在府中,別再出府了。等來年,你二姐姐出嫁後,你就可出嫁了。”
“嗯。”
而靜姝來請安的時候,魏玉貞怕她有想法,還特地安慰她。
“雖說你這個做姐姐的,親事還沒着落,可咱不怕,你畢竟是嫡女,會有更好的等着你。”
“我知道。母親不必擔心我。說實話,我還不想嫁給讀書人。”
“你喜歡武將?”
“恩,怎麼說呢。我覺得吧,性格爽利的大丈夫,更容易相處。”
“武將雖好,可是也有風險,沙場上刀劍無眼的,況且一出征就是幾個月。不過,賦閒在家的武將也是不錯的,可以享受蔭封一輩子不愁。”
正當大家四處打聽着公子哥兒,準備介紹給姜府的時候,朝廷又頒發一道政令。選秀提前,不是三月,改到正月初四。
還有半個月的時間就是大選,大家都驚了,尤其府中有尚未出嫁的女兒的府邸。凡定過親事的,衙門有記載,沒定過親的九品及九品以上官家女兒統統參加海選,不得有任何欺瞞情況。
“選秀怎麼提前了?”姜老太太怒問二兒子。
“兒子也是昨日才知道,之前朝廷上一點風聲都沒有,昨日早朝後,幾位同僚都愁眉不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