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本準備了一肚子的話,但在看到夏明遠的瞬間,她便將那些話全部嚥了回去,幾日沒見,他瘦了很多,眼圈兒都黑了不少,明顯是睡得不夠,又太勞累,可上官雖然心疼,面上卻隻字未提,該吩咐的說的差不多了,她幾乎沒思考的就轉身朝着林子外頭走。
身後的夏明遠卻突然上前兩步從後頭抱住了她,“羅漪,我……”
上官腳步定住了,不說話也不掙脫,就那麼老老實實任由夏明遠站在原地。
“相信我,一定會平平安安回來的,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也要好好珍重。我答應過你的事情就從沒有辦不到的,這次也是一樣,我一定會回來!活着回來!”
不知爲何,聽了夏明遠的這幾句話,上官更加懷疑,總覺得這話中有些意味不明的深意,可是是什麼呢?“活着回來?”難不成這跟夏明遠此去的計劃有關?
上官正想着,突然整個身體被翻動着就轉到了身後,一瞬間兩人四目相對,夏明遠突如其來的一吻當即扣住了上官的脣舌,整個動作如同閃電,上官還沒意識過來的時候,夏明遠的脣就已經離開了,“走吧,我們隊伍該出發了。”
下一秒鐘他已經拉着上官的手朝林子外走去了。
而叢林深處,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頭,一個高大的身影緩慢而又堅定的邁出了一步,從樹影中走了出來,夏明昭嘴角帶着淺笑,輕聲呢喃着。“上官羅漪,夏明遠,你們逍遙的日子就此結束了……”
上官是帶着冬語站在林子外頭目送着夏明遠的隊伍消失在黑暗中的,這一別,再見不知是何時。上官心中總有忐忑,可是她終究沒有追問。
接下來的日子裡,京都風平浪靜,原本所有人都以爲這個時候四皇子夏明昭會拼盡了全力在皇上面前表現自己,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沒有絲毫的動靜。上朝的時間會就一些實事發表個人的見解,多餘的想法並不做贅述,整個人仿若置身局外,這讓皇帝都不由大吃一驚。所有人都以爲夏明昭就此會轉了性子,以爲他經過了此次禁足已經對那個皇位沒什麼興趣了。
殊不知。當一個人極端渴望某種東西的時候,那東西已經植根於他的內心了,怎麼會那麼輕易的拔掉?現在的夏明昭不過是欲擒故縱罷了,表面上故意裝作很是不在意的樣子,實則在暗自盤算着別個。
四皇子府中,蕭海含端着茶盞來到書房,對於夏明昭的一次次冷對,她都是恍若未見
。接下來該怎麼對待夏明昭好,還是如舊,並不是蕭海含心寬可容海量的怨懟。而是她如今的情景若不僅僅靠着夏明昭這棵大樹她將如同一粒沙一樣埋沒於沙海之中。
對於一個女人來說,沒了家世背景,就只能尋求夫君的愛護了。所以時下的蕭海含可謂正經歷着一生的低谷,即便是讓她跪着每日服侍夏明昭,她也會毫不猶豫的雙膝放倒。
看到蕭海含進來,夏明昭就如同是看着一團空氣。壓根兒沒把她放在眼裡,繼續跟眼前的人論事。“就按照我剛剛說的做,若是順利。過幾日大抵就會有消息了。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蕭海含只聽到一半兒,便也沒有過多在意,只是看着一個身着家僕裝扮的男子,身材魁梧,皮膚黝黑,一看就是習武模樣,他看向夏明昭的眼神極爲衷心,想必是夏明昭手下還沒有亮出手的幾個極爲信任的底牌。
那人應允着,很快就推出了書房。夏明昭則翻看着書案上的卷宗,不再理會蕭海含。
放下茶盞,蕭海含正要出門,夏明昭卻突然悶聲叫住了她,“等等……”
蕭海含動作定住,很不可思議的回過頭瞧着夏明昭,眼中竟浸着柔光,“殿下?”旁人或許不知道蕭海含此時的感觸,但若是瞭解夏明昭有多少日子沒跟她說話了,就能些微體會到此刻蕭海含內心的激動了。
夏明昭不耐煩的瞥了蕭海含那如泣如訴的樣子,招了招手,“你先過來,把門帶上。”
蕭海含心下更是高興不已,還以爲夫君這是要與她溫存,連忙走過來,擺動着腰肢貼到夏明昭的身邊。夏明昭也不拒絕,拉過蕭海含就抱在了自己的懷裡。蕭海含被扯的一個趔趄坐在了夏明昭的雙腿之上,肩膀因爲夏明昭用了過猛,劇烈扯動而隱隱開始疼起來。即便如此,蕭海含心中仍舊歡愉,至少夏明昭願意碰她了。
正在此時,就在蕭海含絲毫防備都沒做的時候,夏明昭的脣突然貼了過來,只是他雙眼緊閉着,神情極爲柔和,不同於往日對待她的冰冷,更像是一個想要疼惜妻子的丈夫,蕭海含整個身體就那麼軟了下來,依偎在夏明昭的懷裡,任由他的手肆意摩挲,緊接着極其粗魯的將她抱起,就朝着書房一旁的暖榻走去。
蕭海含沉浸在夏明昭急躁的情緒當中,忍受着身體的疼痛,儘自己全力想要安撫他內心的躁動,貼合着他的身體。然而夏明昭卻從始至終閉着雙眼,並非他不想看到面前的人兒,而是他故意閉上雙眼,在腦中想象着另外一個女子的模樣,那女子有着一雙圓圓的眼睛,似乎可以勾魂攝魄,她眉心的紅痣最是耀眼,每每笑起來都彷彿在散發着光芒。
夏明昭就那麼肆無忌憚的將自己身下的女子想象成那個人,那個在他面前永遠囂張跋扈不肯示弱的女子在他的腦海裡被想象的那般不堪,盡力的應和着他。不知從何時開始,夏明昭每每親近女人都會將對方想象成那個人。但這一次他告訴自己,是最後一次了,之前他可以給那人一次又一次的機會,這次他不會了。什麼感情什麼愛情?他通通不稀罕,他想要的是那個皇位!
一番雲.雨過後,夏明昭大汗淋漓,他睜開雙眼,看着面前蕭海含一雙紅潤的臉龐,連忙別過了頭去,“表妹,你想爲蕭府報仇嗎?”
一句話將溫存中呢喃着的蕭海含拉回了現實,她眼中冒着金光,突然怔住,“殿下,您的意思是?”
“趁着夏明遠不在,我想着是不是該將上官羅漪這個臭丫頭給滅了,你覺得呢?”
當然最好了
!蕭海含心中的聲音叫喊的很大聲,可她面上卻不敢表露,“這……海含一切但憑殿下吩咐。”
夏明昭似乎很滿意,起身走下暖榻,任由着蕭海含只布未掛的給他穿好衣服,再穿好她自己的。
“我已經決定了,這幾日就下手,只是現在朝廷中無數雙眼睛都在看着我,一些大事兒我還是不便出面的,所以就靠你了。”
蕭海含頓時停止了胸脯,笑容極爲嫵媚,伸出柔指構築了夏明昭的臂膀,柔聲說道,“殿下,我都是你的人了,還有什麼不能聽您的呢?”夏明昭微笑點頭,繼續道,“那,我現在就將全盤計劃跟你說一說,外頭的事情我已經安排妥當,就等着時機了。”
蕭海含從頭至尾認真聽着夏明昭的計劃,最後不由想要拍手稱好了,“真是完美無缺,想那上官羅漪再狡猾也必定會中招的。”
夏明昭只是笑,笑容卻更有深意,“剛剛你也累了,回房去歇息吧,我看準了時間再命人找你,今夜還有事情要處理,就不去你房間歇息了,你早點休息吧。”
蕭海含頗有些不適應夏明昭語氣的柔和,感恩戴德的謝了,緩步朝室外走去。她剛帶上門,夏明昭臉上的笑容就彷彿高山上垂下的激流,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他猛力拍了拍剛剛蕭海含做過的腿部,回身便吆喝道,“備水,我要沐浴!”
其實,就連夏明昭自己都不知道爲何會如此討厭蕭海含,或許是因爲她庶女的身份,或許是她嫁過來之後絲毫沒有幫到忙,每每看到蕭海含的模樣,夏明昭就會想到蕭府的一干人等,想到他原先好好的計劃都被上官羅漪一段一段的坎沒了。所以他再也不想見到蕭海含這個女人,剛剛那一點點溫存就算是送她的臨終禮物了。
這一段時間的夫妻情分,很快就會煙消雲散了。
然而此刻的蕭海含,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她只是沉浸在小女人的幸福當中,絲毫沒感覺到危險正在來臨。
上官如往常般,用了晚膳之後就坐在屋內無話,一封封邊陲送回來的書信有時候是送到公主府的,有時候是送到孫府的,上官和雲錦都是輪換着來看,對於夏明遠的安危,更是沒有一日不擔憂的,可是他離開後,朝中的事情更加急促,上官知道她沒有時間沉浸在擔心中,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盯着夏明昭的人每日會回稟消息過來,對於夏明昭的異常舉動,上官是心有謀劃的,她太瞭解這個奸詐狡猾的人了,他表面上越是平靜,越代表着要有事情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