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自己弄錯了?並沒放棄的上官羅漪繼續換了個位置重新查探,但連番幾回都是如此,她不由皺眉,仔細觀察太后的面色,她明明什麼事情都沒有,難道現在是在裝病?
想到這裡,上官的眉頭皺得更深,“李嬤嬤,依照太后娘娘的脈象來看應該沒什麼不妥,至於她老人家因何會突然昏迷,這個羅漪還要一段時間來查探,不如先把太后娘娘放至牀鋪之上,待羅漪細查如何?另外……剛剛太后喝過的蔘湯可以給羅漪驗一驗嗎?”
“好,蔘湯就在這裡,請上官小姐查驗。”李嬤嬤邊說邊看向殿外方向,“來人啊,快過來將太后娘娘扶至牀榻上。”
男子未經允許是不能隨意進入太后娘娘寢殿的,夏明遠只好在外殿候着,他信任羅漪,定不會讓皇祖母出事兒。
儘管這些年在夏明遠的心裡已經深深種下了對這座皇宮裡每個人仇恨的種子,但是對這個從來沒有惡言相向的皇祖母,他還是狠不下心來,細想想,如果此時真正昏倒的是那個冷情的父皇,他定會無動於衷。
而內殿之中,上官正坐在太后的牀榻側畔,端着剛剛太后飲過的蔘湯,這蔘湯之中並沒有毒物的味道,只是比普通蔘湯要粘稠,送至鼻旁,上官極爲仔細的聞了聞,隨即臉色古怪的偏頭看了看太后,這到底是什麼情況?這蔘湯裡放了足量的安神藥,太后娘娘這是被催眠了嗎?她如今……正在睡覺?
開什麼玩笑?太后娘娘和李嬤嬤唱的是哪一齣?她不由古怪的看了一眼李嬤嬤,“李嬤嬤,羅漪已經知道該怎麼醫治太后娘娘了,只是有些話不知道可否移步單獨跟李嬤嬤說呢?”
李嬤嬤面色沉靜,她知道面前這位上官小姐雖然年紀輕輕,卻心思敏捷,她定早早就發現不對了,原本自己還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這位小姐說。既然她主動,那便更好,“好,那就借一步說話。”
從太后的寢殿出來。到外殿之間還有一段長長的走廊,李嬤嬤行至走廊中間,腳步漸漸放慢,待上官跟上來這才說道,“上官小姐……”
“李嬤嬤,太后身體並沒有異常,剛剛那蔘湯裡不過是放了足量的安神藥,雖然可以讓太后很快陷入睡眠,但這對她老人家的身體來說也是極爲不妙的,爲何您要如此做?羅漪可以聽聽原因嗎?”
李嬤嬤身體一振。隨即苦笑說道,“我就知道,一定瞞不過小姐的眼睛,好吧,反正太后娘娘吩咐過老奴要跟上官小姐說清楚。那麼……”
上官沒有什麼反應,而是很認真的瞧着李嬤嬤,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說實話她也不清楚太后娘娘到底爲何要如此做,因爲前世根本沒有碰到過如此境況。
李嬤嬤抿了抿脣,面色有些發紅,“上官小姐。太后娘娘其實有個妹妹,相差兩歲但性子極爲溫柔,跟太后娘娘的性格有些迥異,可儘管如此,她們從小的感情仍然很好,但……直到太后娘娘要嫁入宮中之前。那位妹妹卻突然消失了,無影無蹤……”
“原來如此,可是這個羅漪跟有什麼關係呢?”
“有關係,很大的關係,想必上官小姐還記得初次見到太后娘娘時候。她極爲震驚的表情吧?說實話,上官小姐跟年輕時候的太后娘娘也是有幾分相似的,說得更準確一些,您簡直跟太后的妹妹一模一樣,除了眉心的那顆紅痣,其餘的幾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太后覺得非常可疑,於是派出密探查探此事,直到前幾日才送回來消息,我們的人按照您和您母親這條線追蹤到了福林,對包括廖大人在內的所有廖家人都做了調查,結果就是……我們的猜測是正確的,您果然就是太后妹妹的外孫女,也就是太后娘娘的外孫女……”
上官羅漪聞言,爲之一振,當下想到夏明遠從福林回來之後的話:宮裡有探子在密訪,查探關於自己和廖家人的事情,那是太后委派的。
原來就是爲了這個……所以今生的太后做了這個決定?而前世的太后不過每每將自己叫進宮裡,卻只是對着自己這張臉發呆,到後來不久便鬱鬱而終了……難道太后真的是自己外祖母的親姐姐?
若說這是思妹心切也可以說得通,可是上官直覺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這樣看來,因爲自己的重生,好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李嬤嬤,你的意思是?”
“所以太后娘娘纔想到了這個辦法,稍後就會宣揚出去說太后患了不治之症,就連宮內太醫都是束手無策……”
“然後說是我上官羅漪醫治成功的事嗎?太后這樣吩咐的目的是什麼呢?”
“是想給上官小姐一個封號,讓你名正言順的成爲皇家的人。”
上官羅漪心中冷笑,這計策,虧太后娘娘想得出來??“李嬤嬤,羅漪無功不受祿,恕難從命,不管外祖母的身份是否爲太后娘娘的妹妹,羅漪都不會通過如此方式接受什麼封號,還請李嬤嬤待太后醒來時向她老人家說明,表哥還在外殿等着羅漪,那羅漪就先告辭了。”
“上官小姐,這是太后娘娘多年的心結,您真的忍心看着太后一直掛念着這件事情鬱郁而不得終嗎?”噗通一聲,李嬤嬤結結實實的跪在了走廊的地面上,兩行淚水順頰留下,跟着太后這許多年,她此刻是真心替主子着想的。
心裡尤在默唸着:不管用什麼方式,哪怕是苦苦哀求都要留住上官小姐,只有這樣太后多年的心結才能寬,她纔不會覺得那麼愧對妹妹,纔會瞭然,纔不至於半夜驚魂還喊着妹妹的名字。
上官羅漪慢慢回過頭,視野中李嬤嬤已哭成了淚人,口中尤在念叨着,“上官小姐,老奴求求你了,答應了太后娘娘吧……”
“李嬤嬤,您這是要做什麼?上官受不得您如此大禮。”這樣說着。面色卻很是不悅,這個李嬤嬤是要用哭腔逼着自己答應嗎?
李嬤嬤見事情有所轉圜,趕忙抓住了上官的胳膊,口中道。“上官小姐,你且聽老奴再說一句,太后娘娘這些年是一直在思念中走過來了,如今只差一步,願望就能圓了,這你都不能成全嗎?其實,太后娘娘就算不行此招獨獨給你封號也是可行的,只是那樣不能服衆,爲了您考慮太后才行此法的啊,看在太后娘娘爲了您如此費盡心思的份兒上。您不能答應了嗎?”
“就算是給我一個什麼封號,我外祖母也活不過來了,太后娘娘跟我外祖母之間的事情也依然存在着,對過去的事情用這樣的彌補方式來補償,您不覺得太說不過去了嗎李嬤嬤?”
看上官拒絕地如此強烈。李嬤嬤也不知所措了,雖然之前也想過上官會拒絕但不過是面上推一推罷了,試想想誰會放棄如此大好的前程而不要呢?這可是太后給的封號啊!
現在怎麼辦?難道真的要跟上官小姐說出實情嗎?說出她外祖母之所以會離家都是太后娘娘逼迫的,因爲她們兩人同時喜歡上同一個男人?不行,這個絕對不能說,這可涉及到太后娘娘清譽的,堅決不能說。“上官小姐,您當真如此絕情,連一個老人的請求都要斷然拒絕嗎?這個老人還是全北夏地位最爲尊貴的老人!”
看她如此模樣,上官卻陷入了沉思,平常姐妹見即便感情至深,也不至於到數十年之後見到對方外孫女後如此疼法。非要給個封號,這看起來倒更像是在彌補過失,難道太后娘娘有什麼對不住自己外祖母的?
所以李嬤嬤才定要求着自己接受太后娘娘的封號,爲的是讓太后娘娘心安,而不至於百年土之後還掛念着對妹妹的愧疚?可是到底是何事呢?
上官努力在腦海裡搜索着母親說過的關於外祖母的點點滴滴。似乎母親曾經說過,每每提到外祖母的母家,她都會臉色驟變,只一句話:沒有家人。
外祖母跟外公一輩子都很是恩愛,外公是文武全才卻一輩子沒有入仕,甘願跟外祖母一起過着種田的生活,一生一世一雙人。
但外祖母身子柔弱,在舅舅和母親剛剛成人的時候便離世了,外祖母走後不久,外公也在外祖母的墳前飲毒酒了結了自己,只留下一個紙條給母親和舅舅:大意是下去陪伴外祖母了,外祖母向來膽小,單獨在另一個世界必定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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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恩愛了一輩子的夫妻是前世上官羅漪的嚮往,可她偏偏看錯了人……
看上官已經開始猶豫了,李嬤嬤抓住一絲希望,她連忙從地上起身,行至上官面前,“要不這樣,上官小姐,我知道你對這件事情還有猶豫,這樣你且先留在宮中,正好太后這些日子淺眠,也許是年紀的問題,她老人家總是失眠多夢,就利用這段時間您留下來替太后娘娘調理一二如何?”
這便是要強行把人扣住的架勢,看來這個封號是不接受也得接受了,上官羅漪轉念一想,倘若太后娘娘親自來跟自己說這件事情自己也會拒絕,但那樣的後果可相當嚴重,與其到時候沒有臺階下,不如就現在接受,可是這對將來的計劃也不知道是喜是憂。
這樣想着她目光不由別向殿外,李嬤嬤當即以爲上官是在擔憂夏明遠,不由說道,“上官小姐放心,廖公子老奴自會找人送出宮去。”
“既然太后已經睡下,那羅漪也暫時沒有事情,不如羅漪單獨送表哥出宮吧,李嬤嬤您放心,既然答應了要留在宮裡,羅漪是不會私自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