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國慶是阮霽桐二十歲的生日, 宋宓人在布魯塞爾卻千里迢迢從流經美國及墨西哥的密西西比河空運了兩隻密西西比紅耳龜回來送給桐桑做生日禮物。
生日送烏龜,而且一送就是兩隻……這種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顯然也只有一向不走尋常路的宋宓才做得出來。
在簽收快遞時阮霽桐真想用手把臉給捂住,因爲連送快遞的小哥都用一種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他看。該死的宋宓, 你送烏龜就送烏龜, 爲什麼還要把碩大幾個“祝桐桐二十歲生日快樂!!!”寫在快遞單上啊!生怕別人不知道這兩隻烏龜是你送給我的生日禮物麼!多新鮮啊!多有創意啊!多麼讓人感動啊!
雖然對今年宋宓送的生日禮物非常不滿(以往每年宋宓送的生日禮物也都讓桐桑非常不滿), 一向嘴硬心軟的阮霽桐還是第一時間就捧着全是小洞洞的泡沫盒子去廚房裡找了個洗菜用的塑料盆子接了點水把兩隻紅耳龜放了進去, 順便從冰箱裡取了些切得很碎的肉沫讓二位遠道而來的客人飽餐一頓。畢竟一路飛行還是很辛苦的, 尤其還是從北美那麼遠的地方來到中國,第一次見面必須得儘儘地主之誼。
做好這些事情阮霽桐才悻悻地回到二樓書房,宋宇正在電腦前皺着眉頭研究最近新接的一個項目, 難得的國慶假期也不能好好休息下。
嘆了口氣,阮霽桐躡手躡腳地退出了書房, 又下到一樓去露臺上的躺椅裡舒舒服服地躺着給宋宓打越洋電話, 儘管布魯塞爾那邊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多, 但生日送烏龜……這口氣阮霽桐還是想好好撒撒。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原以爲宋宓一定會睡眼惺忪地接起電話抱怨凌晨兩點打電話給他簡直太不道德, 卻沒想到電話那頭傳來的宋宓的聲音竟然異常精神甚至是非常興奮,好像一早就料到阮霽桐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過去一樣。
“這個點還不睡是想去做賊麼?”阮霽桐翹着二郎腿一抖一抖地調侃宋宓,“隔壁農場上的蘿蔔還是黃瓜又熟了?”
宋宓竊笑一聲,假裝很受傷地抱怨:“人家就是算着這個點快遞差不多送到了才特地等着桐桐的電話到現在都沒睡,你這個沒良心的!”
阮霽桐虎軀一震, 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甩着腦袋罵宋宓:“你纔是沒良心的, 有送人生日禮物送烏龜的麼?而且這種品種的烏龜中國不是在幾十年前就引進了麼, 犯得着那麼大費周章從北美空運回來麼?”
“桐桐這樣說可就太冤枉我了。”宋宓立馬斂了笑, 變得嚴肅了起來,“我送烏龜當然不是因爲我心血來潮了突然就想送烏龜, 這裡面的意義那可太重大了,而且從原產地運回來才能最大程度地表達我對桐桐生日那份熾熱的心意啊。”
阮霽桐立馬被勾起了好奇心,什麼原產的還是引進的都無所謂,他倒是很想聽聽宋宓能說出什麼大天來:“送烏龜能有什麼重大的意義?送給我煲湯喝補身體麼?我和宋宇一人吃一隻麼?”
“嘖嘖嘖。”宋宓高深莫測地癟了癟嘴,“真是不解風情,要喝龜湯讓宋宇幫你另外買去,我送的兩隻不能拿來燉了,下次我回國要是不見它們倆我就和你拼了!”
“宋宇跆拳道黑帶,你可以試試。”阮霽桐一點沒把宋宓的威脅當成威脅,用小手指掏了掏耳朵,得意地笑,“正好讓他活動一下筋骨,我一直都很想看看宋宇扁人時的樣子有多帥氣。”
宋宓被噎了一下,假裝咳了兩聲轉移着話題:“真是的,爲了等這通電話我都着涼了。”
“改天給你寄點夏枯草泡水喝。”
“夏枯草是涼茶,清熱解毒的。”宋宓狠狠地咬了一下牙,“你還不如直接寄砒|霜給我。”
“是嗎?”阮霽桐憋笑憋得快岔氣了,“那我就給你寄砒|霜吧,滿足你的要求。”
宋宓在那頭已經被調侃得七竅生煙,面對比自己還小十歲的三嫂他顯然有點越來越招架不住了,想想還是小時候的桐桐比較可愛,臉皮很薄逗逗特別容易臉紅。
“好了,別浪費我國際長途費了……”阮霽桐實在有些按捺不住了,“快說,送烏龜到底有什麼重大的意義!”
話題又轉了回來,宋宓也是個沒皮沒臉的,立馬就把剛纔那茬兒給忘了,又開始嬉皮笑臉:“我和你說,生日送烏龜簡直太貼合生日的意境了,什麼生日禮物都沒我這個絕。”
“直接說重點!”
“重點?”似乎覺得吊夠了阮霽桐的胃口,宋宓這才慢慢悠悠地將自己送烏龜的本意娓娓道來,“重點就是烏龜可以活一萬年啊。”
“So?”阮霽桐已經被磨得有些失去了耐心。
“這還不明白?”宋宓故作驚訝,“我是想祝桐桐萬歲萬歲萬萬歲啊。”
“……”阮霽桐用手背擦了擦額頭上的瀑布汗,顫抖着聲音說,“行吧,謝謝你的好意,我會好好照料它們讓它們愉快地長大,然後讓他們世世代代繁衍下去,生很多很多小烏龜。”
“它們繁衍不了子嗣。”宋宓勾起嘴角一抹狡黠的笑。
“這麼小就被結紮了?”阮霽桐顯然沒能正確理解宋宓話裡的意思,“而且……烏龜也能結紮?結紮時需要打開龜殼吧?那得多疼啊!”
宋宓終於沒忍住破口大笑,差點笑斷氣:“三嫂你簡直太可愛了,它們生不出小烏龜不是因爲它們被結紮了,而是因爲它們倆都是雄性。”
“都……都是雄性?”阮霽桐重複着宋宓的話,仍舊沒能轉過這個彎兒。
“對啊,都是雄性。”見神經粗大的桐桑還沒明白,宋宓好心地舉了個例子,“就像你和宋宇,我和蘇辰,都是男的怎麼生孩子?”
“……”阮霽桐一聽臉“唰”的一下紅到了脖子根,憋了半天才罵出來,“宋宓你變態的!”
說完就把電話給掛了,電話那頭的宋宓捏着傳出忙音的手機笑得前仰後合,後來他把這個笑話講給蘇辰聽,兩人笑了整整一個月,被他們一致認爲擁有絕對提神醒腦的神奇功效。
掛了電話,阮霽桐鬼使神差地又走到廚房,盯着塑料盆子裡的兩隻紅耳龜觀察了老半天,宋宇寫完策劃書到處找他都找不到,最後在廚房裡看見阮霽桐盯着兩隻半個巴掌大的紅耳龜出神。
“烏龜有什麼好看的?”宋宇從身後抱住阮霽桐,輕輕蹭着他嫩嫩的肌膚,“到處找你,居然躲在廚房裡看烏龜。”
“嗯。”阮霽桐放心地靠在宋宇懷裡,指着兩隻紅耳龜讓宋宇看,“這是四哥送我的生日禮物,從原產地空運回來的。”
“不知道他腦子裡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想到那個天馬行空的弟弟宋宇的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了一抹淺笑,“我照顧桐桐都還嫌不夠盡心盡力,又塞兩隻烏龜讓我照顧。”
“我來照顧就好。”桐桑越看越覺得其實這兩隻小傢伙長得還是蠻可愛的,綠豆似的眼珠子到處亂瞅,龜殼和身上的花紋也挺好看,尤其是頭上兩條絢麗的紅色條紋。
“桐桐能行麼?”宋宇笑呵呵地問,“從小到大都沒養過小動物。”
“養不活他們我就不能萬歲萬歲萬萬歲了。”阮霽桐說得認真,“四哥說這是他送我烏龜的初衷。”
宋宇樂得“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摟着桐桑連親了好幾下:“老婆你能別這麼可愛嗎,我快幸福死了。”
“宋太郎你給我正經一點!”阮霽桐曲起手臂給了宋宇一個溫柔的後肘,“用你的專業素養給它們取個好聽點的名字,從此它們倆就是咱們家的新成員了。”
宋宇惡作劇地試探:“小桐?小宇?”
“行不行啊你?”阮霽桐一下就被逗樂了,“小桐和小宇在我們脖子上掛着呢,再說,有把自己名字安在烏龜|頭上的麼?”
宋宇想了想,突然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既然它們倆來自北美,那公的叫Ian,母的叫Fiona?”
“它們倆都是雄性。”桐桑很不自然地道出了事實,突然靈光一現,心說賤名不是更好養活一點麼?於是乎兩個驚天動地的名字應運而生,指節一點都不分明的胖手指指着大一點的那隻說,“從此以後你就叫龜大了。”然後指着小一點的那一隻說,“你叫龜二。”最後雙手合十做祈禱狀,“從今往後你們倆要相親相愛不要動不動就掐架,要不然把你們分開兩個盆養寂寞死你們。”
宋宇在一旁聽着阮霽桐一番感龜至深的友愛論,笑得嘴角都咧到了耳根,情不自禁又湊過去在桐桑眼角處親了親:“老婆,越來越愛你了。”
2015—02—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