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令下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皇上朝崖下看了看,萬里懸崖,霧海翻滾,跳下去必死無疑。
可他還是覺得見不到屍體,心裡難安。就當是爲他們安葬吧,所以他一定要見到屍體。
半夜,斷腸崖下山風咧咧,碰上崖壁的凸凹不平的石頭,發出一陣陣像鬼哭狼嚎的聲音。
安慕錦就是這陣聲音給吵醒的,她一醒來就覺得腦袋特別的疼。四周烏黑一片,只有少亮的光從右邊照進來。
她不知道這裡是哪裡,也忘記了自己爲什麼到這裡來,更甚至連小王爺都忘記了。
一個人趴在地上,望着外面的那團亮光,她看了許久。
“這裡是什麼地方?”看累了,她才喃喃自問,卻沒有一個人回答她。
又過了不知道多久,安慕錦睡着了。夢裡她聽到了許多人在她的耳邊說話,那些人說的很小心,語速又快,她一句都沒有聽懂。
她想聽清楚別人說什麼,因此聽的特別認真。突然她一下睜開了眼睛,看到外面亮了,洞穴裡也亮了起來。
白天視線好一些,她能夠看清自己所處的位置正好是一個洞穴。可爲什麼會在洞穴裡呢,是她一個人來的嗎,她完全沒有印象了。
她的腿上有傷,似乎不能動了,只能靠爬的。即使是爬,她也是爬的十分吃力,好容易爬到了洞口,她看到了一片白茫茫的天地。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這裡是半空。她此刻所在的洞穴應該在某個崖壁上,上下都沒有繩索,她是怎麼進來的。
這個問題又讓她想了許久,她是一點都想不起來。而且一想這個問題,她的頭就很疼。
外面的風有些大,吹在臉上就像是有人拿着刀子在輕輕的颳着一樣,有些疼還有些涼。
她又爬回了洞穴,看到洞穴裡面好像還有地方,又繼續往前爬了爬。
這個洞穴還很大,裡面好像是一個圓弧,她沿着圓弧慢慢的爬着。爬到圓弧的最外圍,洞穴裡一片漆黑,她也不害怕。繼續往前爬,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個東西。
她停下來,仔細的看着那個東西,洞穴裡太暗,她也看不出來那是個什麼東西。她費勁力氣將那東西往回拉,拉到有光的地方,她才發現自己拉着的是一個人的腿。
往上看,那是一個男人。男人眉目清秀,看上去還挺好看的,就是臉上沒有肉,雙頰都陷下去了。
安慕錦趴在地上,仔細的看了一會兒這個男人,覺得好像是哪裡見過。她想既然他也在這個洞穴裡,說不定他們以前還是認識的呢。
這樣想着,安慕錦對他就有着莫名的親切感。又看了一會兒,安慕錦繼續往前爬,她還沒有將這個洞穴的秘密弄清楚呢。
拐過那個圓弧,黑暗之後就是光明,安慕錦看到了一個和她醒來時一樣的洞口。只是這個洞口似乎有人住過,有鍋碗瓢盆,還有一些衣物,吃的東西。
看到有吃的,安慕錦立刻感覺肚子餓了。用盡力氣爬過去,將一塊掉落在地上的半個大餅撿起來吃了。
那大餅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硬邦邦的,一咬開就全碎了。安慕錦一點也不在意,將半個大餅都吃了。又依靠旁邊石頭的支撐,慢慢的站了起來,坐了上去。
桌子上放着幾張藥方,奇怪的是安慕錦都能看的懂。
看到旁邊有筆和紙,安慕錦將墨劃開,拿起筆在紙上寫了起來。寫完之後,她對着那張紙笑了起來:“原來這些藥方都是我寫的啊,看來我以前是個大夫呢。”
安慕錦寫的就是治療小王爺的病的藥方,那張藥方在她記憶深處。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她記那份藥方記的這麼深刻。
又坐了一會兒,安慕錦臉上的笑容漸漸消散,她拍着腦袋苦惱道:“爲什麼以前的事情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這一拍,安慕錦覺得腦袋像是要爆炸了一樣,有什麼東西從裡面破土而出。
“啊!”安慕錦摟着腦袋,大叫一聲,身體一軟,滑倒在了地上。
又是一樣的聲音,那些人到底在說着什麼,安慕錦越是想聽清楚,就越是聽不清楚。意識剛恢復,她腦袋一疼,隨即人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之中。
山風太大,吹進洞穴裡發出一陣嗚嗚之聲。小王爺眉頭一皺,人也跟着清醒過來。
他一醒來就四處尋找安慕錦,可四周黑乎乎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錦繡,錦繡,你在哪裡?”小王爺伸手去摸,將身體周圍的地方都摸遍了,都沒有摸到安慕錦。
他雙腿一點知覺都沒有,看樣子是斷了。即使雙腿斷了,他也要找到安慕錦在哪裡。
那天他們一起從斷腸崖上跳下來,他記得清清楚楚的他抓住了洞穴外的藤蔓,和安慕錦一起跳進了老大夫在這裡的棲身之所。
既然他都沒有事,那安慕錦肯定也沒有事。她一定不會有事的。
小王爺的腿傷的比安慕錦的還要嚴重,每爬一步幾乎讓他覺得像是要死去一般。洞穴裡太黑,他只能憑藉感覺往另一個洞穴口慢慢爬去。
才爬了幾步的距離,小王爺的背後全溼了,手上的傷口再次裂開,流了不少的血。
這個洞穴並不大,正常人走的話一盞茶就可以走完。而如今小王爺卻每一步都十分艱難,這個洞穴口爬到另一個洞穴口用了兩個多時辰。
“錦繡,錦繡……”看到安慕錦之後,小王爺就開始喊她。
一直爬到了安慕錦的面前,小王爺還是沒有能夠將安慕錦叫醒。他費盡力氣,才讓自己坐起來,將安慕錦抱在了懷裡。
安慕錦呼吸均勻,只是在睡覺。
看到桌子上有吃的,小王爺將那大餅分成一半,只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留給安慕錦。
大概過了一個時辰,安慕錦才慢慢醒來。一醒來她就看到了抱着她的小王爺,她還未開口,小王爺先開口了:“錦繡你醒了?”
“你認識我?”過了半晌,安慕錦纔開口問道。
問完安慕錦發現自己還被他抱着,掙扎着起來了。
小王爺看到安慕錦腦後有很大一個傷口,知道她傷到的是腦袋,很有可能忘記了過去的事情。他心裡難受,臉上卻一點也沒有表現出來,強顏歡笑道:“錦繡餓不餓?這裡有吃的。”
安慕錦看了看那半個大餅,又看了看小王爺,搖頭道:“我吃過了,現在還不餓。”
小王爺又將大餅拿回去,放在桌子上,安慕錦挪開了點距離,看着外面問:“你是怎麼進來的?”
小王爺聽的清楚,她問的是你是怎麼進來的,而不是我們是怎麼進來的。
“錦繡我和你一起進來的,你還記得嗎?”小王爺看着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安慕錦摟着腦袋,看了小王爺好一會兒,突然看到了桌子上的藥方,指着那些藥方對小王爺道:“那我們來這裡多久了,這裡有我寫的藥方?”
聞言,小王爺將那些藥方拿在手裡,認真的看了看。字跡的確是安慕錦的,但只有一張是最近寫的,其餘的都是很久之前寫的。估計這些藥方都是老大夫帶過來的,正好是出自安慕錦的手而已。
“這些藥方的確是你寫的,不過卻不是你帶過來的,都是你師父帶過來的,你還記得嗎?”小王爺問道。
安慕錦又盯着小王爺看,突然她捂住腦袋,哎呦一聲:“頭好疼,我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不想了,我們不想了。”小王爺想拉安慕錦,而她卻挪的更遠了,小王爺腿腳不方便跟不過去。
安慕錦捂着頭在地上動了一會兒,忽然就不動了。小王爺吃力的爬過去,一試她的鼻息,才知道她又睡着了。
小王爺摟着她,讓她躺在自己懷裡,睡的更加舒服一些。
一睡覺安慕錦就聽到很多奇怪的聲音,她不想聽到這些聲音,伸手去揮。可是隨着她手的揮動,那些聲音越來越清晰了。
好像有人在叫她:錦兒快來,姨娘給你做了一件新衣服。
又一會兒那個聲音變成了:錦兒,孃親給你準備了嫁妝。
突然那聲音又成了哭腔:我可憐的錦兒啊,你怎麼就成了別人的丫鬟了呢?
什麼新衣服,什麼嫁妝,什麼丫鬟,安慕錦頭疼欲裂。腦袋裡似乎對這些東西有印象,可一努力去思考就會頭疼。
那個聲音漸漸的不清晰了,接着又變成了一道嚴厲的聲音,一張老臉露出來,指着她凶神惡煞道:小小年紀,你知道什麼是報應?
安慕錦一下就嚇醒了,醒來後她一摸脖子,上面全是汗。
“天成,我夢到侯府的人了。”安慕錦睜大眼睛,看着小王爺一字一句的說道。
自先皇去世之後,她和小王爺就發生了很多事情,她也沒有多餘的精力去想侯府的事情。這一夢夢到了老夫人和小夫人,她害怕會不會是侯府發生了什麼意外。
小王爺在聽到安慕錦叫他天成,就知道她一定是想起來了什麼,連忙驚喜的問道:“錦繡,你將過去的事情都記起來了嗎?你還記得我們是怎麼到這個地方的嗎?”
安慕錦奇怪的看着小王爺,這纔多久時間啊,他就忘記了嗎?
“我們是被皇上追殺,他逼着我跟他走,或者將藏寶圖交出來,我們不同意就跳下了斷腸崖。天成,你怎麼了,是不是忘記了什麼?”安慕錦伸手摸了摸小王爺的頭。
小王爺歡喜的抓着她的手,笑道:“錦繡我沒事,我怕你永遠想不起過去的事情來了。”
“是我忘記了什麼了嗎?”安慕錦摸着頭,一碰到傷口立刻疼的嘶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