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德堂這三字一出,那醫生明顯愣住。
“哪個全德堂?”他下意識地出聲問了一句,接着立刻反應了過來,一臉震驚的看向王德全,聲音裡滿是質疑。
“陳老的那個診所?不是隻有陳老一個大夫嗎?”
王德全無奈地笑了笑。
門外的一個年紀大一些的醫生,聽到了兩人的對話,從門口伸進頭來,一臉好奇地看向王德全,說道:
“我倒是聽說陳老好像收了個徒弟,就是你嗎?”
王德全向他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什麼,但他表達的已經足夠了。
附近的醫生們,一傳十十傳百,屋子裡瞬間熱鬧了起來。
看着大家像看猴一樣的看自己,王德全也是很無奈。
“原來是陳老的徒弟啊,失敬失敬。”一個年輕男大夫,爲鍾萬象做完檢查之後,走到王德全身邊,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既然是陳老的徒弟,那你的醫學水平也一定極高吧?不知你是哪個大學畢業的?”
他見王德全有些猶豫,笑了笑,開口道:“我叫盧京澤,燕中醫的,研究生也是在本校就讀的,不知你是哪個學校畢業的?”
面對對方不依不饒的樣子,王德全有些頭疼。
這人一看就是來沒事找事的,想拿學歷壓自己。
他還真的用對了方法,自己現在的學歷勉強算個高中畢業。
就算大學開學了,淮西中醫學院的知名度,也遠遠比不過燕中醫。
對待這種人,王德全自是敷衍得很。
就比如說這次,人家開局就說自己是什麼什麼學校畢業的。
這個時候就要捧。
王德全一臉震驚的看向盧京澤,口中說道:“哇,這麼厲害?燕中醫的研究生很難考呀?”
盧京澤隨意地笑了笑,臉上滿是高傲:“我可是保研的。”
王德全再次一臉震撼:“哇,那你太厲害了!”
盧京澤的嘴角的笑快揚到了耳邊,他咳了一聲,看着王德全居高臨下道:“你還沒說你是哪個學校的。”
這人怎麼還沒完沒了?王德全無奈地嘆了口氣,見對方的目光一直看着自己,只好出聲答道:
“實在不好意思,我還沒上大學。”
盧京澤聽着皺了皺眉:“沒上大學?看你這樣子,年紀已經不小了呀?你不會是高考分數太低沒考上吧?陳老怎麼會看上你這種學渣?”
“可能……是因爲我長得好看吧?”王德全聳了聳肩,隨意地答道。
一旁的鐘萬象終於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盧京澤看了鍾萬象一眼,皺着眉頭眼裡滿是嫌棄。
接着,他看向王德全道:“像你這樣的,趕緊找個機會和陳老說清楚。不是你的地方就不要佔,早些把位置讓出來,對大家都有好處。”
這話一出,屋裡的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就連給王德全檢查的醫生,都覺得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剛想出聲替王德全說一句,一個蒼老而有力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讓出來?讓什麼出來?”
衆人紛紛向聲音的來處望去,只見一個衣着樸素的老人站在門口,臉上沒有一絲笑意。
周圍的人愣了幾秒後,臉上紛紛露出了恭敬之色。
“陳老?”
“陳老您怎麼來了?”
“陳老您請進。”……
陳貴生向周圍的人點了點頭,接着進了屋子,
盧京澤見是陳老來了,急忙上前幾步,自我介紹道:
“陳老您好,我是燕中醫研究生畢業的盧京澤,我的導師是……”
只可惜,陳貴生看也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了王德全身邊。
王德全像是做壞事被抓了包一樣,不好意思地咧了咧嘴:“師父您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陳貴生冷哼一聲,“這才幾天,你就能把自己再折騰到醫院裡了。這次算你幸運,下次我是不是還得去火葬場認領你?”
王德全果斷認錯。
見王德全認錯的態度誠懇,陳貴生的臉色也漸漸好了起來。
“我都這麼大歲數了,還要爲你擔驚受怕。你能不能再多長點兒心?”
王德全笑着應下。
說完了王德全,陳貴生擡起頭,看向隔壁牀上的鐘萬象。
鍾萬象本以爲陳貴生還要罵自己,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
誰知陳貴生只是向他笑了笑,這笑讓鍾萬象覺得毛骨悚然。
“你爺爺馬上就到,說是要打斷你的腿?”
鍾萬象一臉絕望,他已經能想象得到,等下自己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場景。
至於打斷腿這件事,鍾萬象覺得自己爺爺是真的能做得出來。
王德全看出了鍾萬象的想法,幸災樂禍地笑了笑:“沒關係,腿斷了我能給你接上。”
鍾萬象一臉悲憤。
倒是陳貴生有些驚奇,他看向王德全,有些疑惑地問道:
“你還會接骨?什麼時候學的?”
“啊,這個……”
王德全被問得懵了一下,大腦快速運轉,無數個藉口在腦海裡反覆比對,最終說出了一個聽着勉強真一些的回答:
“小的時候,對這方面感興趣,用村裡的羊腿練的。”
陳貴生自是不相信這個蹩腳藉口,嗤笑一聲,倒也沒反駁。
不管王大全什麼時候學的、怎麼學的,現在都是自己的徒弟。
至於王德全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心思,陳貴生並不在乎。
反正再糟糕,也糟糕不到哪裡去。
所以說,儘管王德全的表現讓他很詫異,但他依舊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況且經過這幾天的相處,陳貴生覺得王德全這個孩子是真的不錯,確實是個好苗子。
王德全不知道自己師父都想了些什麼,就算知道他也沒什麼辦法。
不管別人怎麼想,自己只要問心無愧就好了。
一旁的盧京澤,見師徒二人間的談話暫時告一段落,再次上前對着陳貴生說道:
“陳老先生,我是燕中醫研究生畢業的盧京澤,我的導師是田天宗。”
陳貴生本不想搭理他,但聽到田天宗的名字,這才擡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田天宗?”
“對。”盧京澤猛地點了點頭,他以爲陳貴生對他的態度改變了,就覺得自己拜陳貴生爲師概率也變大,急忙上前補充了幾句:
“我在田天宗導師的口中聽說過您的事情,對你您也真的是敬佩萬分。”
陳貴生也懶得和他客套,目光掃了他一眼,出聲道:“有事直接說。”
盧京澤心中狂喜,面上表現得有些猶豫。
“聽說您收了個高中都沒念完的徒弟,您應該也清楚,像這種沒有任何中醫基礎的人,拜您爲師實在是太過浪費。”
“況且他的年齡也大了,跟着您從頭學起怕是也來不及。”
“高中都沒念完?”
聽着盧京澤的話,陳貴生看有些好笑地看了王德全一眼。
王德全乖巧地笑了笑。
一旁的盧京澤還在繼續說着:
“所以說,陳老您不應該收這樣的人做徒弟,你應該收一些更有中醫基礎的人。”
陳貴生聽得有些不耐煩,扭過頭看了他一眼:
“不收他我還收誰?你嗎?
盧京澤像是沒看出陳貴生臉上的不耐煩,竟是點了點頭。
“陳老您看我怎麼樣?”
陳貴生氣的有些想笑,他看了看盧京澤,又看了看牀上的王德全,半晌出聲道:
“我再多收我一個徒弟倒也無妨,不如你和他比一比,要是能贏過了他,我就收了你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