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許青魚趴在地上，膝蓋傳來一陣刺痛。
擡頭看向黑色鐵門，她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聽着門內傳出的話，她顧不得腿上的疼痛，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向前跑去。
門內，衆人眼睜睜看着王德全將人扔了出去，完全無力阻止。
攔不住出去的人，還攔不住沒出去的？
這羣人看向王德全的目光瞬間就變了，就像看到一隻掉到狼窩爬不出去的兔子。
“人不大，手段倒是厲害的很，還敢在菜裡下毒。”一個滿臉橫肉、手臂帶疤的壯漢低頭看着王德全，口中冷笑：“跑啊，你接着跑啊！”
王德全垂眸看向前方的地面，扯了扯嘴角，一言不發。
剛剛的動作太大，牽扯到了背後的傷，一股難以言喻的痛自背後蔓延。
額頭隱隱有冷汗劃過，王德全甚至沒有力氣擡手去擦。
就連身前這些人的冷嘲熱諷，落在他耳裡都像是隔了一層水的嘈雜。
天依舊陰着，有風無雨。
草葉在地上以一種奇妙的韻律舞動。
痛勁稍過，眼前的重影也漸漸合一。
王德全半靠在門上，大腦飛快運轉，思考着如何破解眼前的局勢。
感受着自己的身體狀況，他的臉上露出幾分苦笑，如果自己沒有受傷，就憑眼前這些人，根本無法留住自己。
身上隱隱有些發冷，頭也開始一陣一陣發暈。
王德全伸手摸了摸自己潮溼的前額，手背觸碰的地方似乎有些燙。
身上的力氣如被抽絲的繭，他垂眸看着眼前的無數只腳，嘆了口氣，半闔上眼，已經做好了捱打的準備。
風聲，草聲，人聲。
他等了半晌，幻想中的疼痛依舊藏於幻想。
就在他疑惑這些人爲什麼還不動手時，就聽一個熟悉的年輕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不是王大夫嗎？”那人聲音帶笑，“怎麼跑到這裡來了？”
聽着周圍七嘴八舌的聲音，王德全也懶得擡頭看，任由那人上前擡起自己的下頜。
“你們瞧他這副狼狽樣兒。”那人笑着將王德全的臉展示給周圍的人。
這羣人瞬間鬨堂大笑。
那人跟着笑了兩聲，接着上前半步擋在王德全身前，對身後人道：“行了，都散了吧，給我們王大夫留點面子。”
說着，他伸手理了理王德全散開的衣領，“你不是很能打嗎？受了點傷就不能動手了？拒絕我時候的硬氣去哪裡了？”
王德全睜開眼，沉默地看向眼前的許青巖，臉上沒什麼表情。
見手下的人終於睜眼，許青巖笑了一聲，“我可以再給你一次機會，只要你答應我，今晚我們就當無事發生，你依舊是我們的座上賓。”
聽着許青巖的話，王德全輕笑一聲，嘴脣輕輕動了動。
只見嘴脣動卻沒聽見任何聲音，許青巖眉頭微蹙。
“你說什麼？”
他皺着眉垂首附在王德全耳邊，似是仔細聽着，嘴脣卻是微微動了動。
“我說，我拒絕。”王德全冷笑一聲，伸手將他推開，“人我已經放走了，隨你處置，你看着辦吧。”
“別敬酒不吃吃罰酒！”許青巖臉上露出一抹怒意，“我給你的機會已經夠多了，別不知好歹。”
“呵。”王德全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你、你還有你，”許青巖臉上的怒意越來越盛，指着王德全對身旁的人道：“把他給我扔進地下倉庫，給我鎖起來！”
接着他嘴裡似乎是在憤憤自語：“餓他三天，我就不信他不答應。”
說着，許青巖甩袖子離開，衣角翻飛，袖子似是無意地從王德全身前劃過。
被人推搡着從樓梯走下，王德全再一次回到了剛醒時的地方。
聽着鐵門外上鎖的‘咯噔’聲，他嘆了口氣，從地上緩緩爬起，靠在身後的塑料箱子上。
“這還真是……兜兜轉轉又回到原地了。”
靠在箱子上緩了片刻，勉強恢復了些精神，王德全伸手摸了摸塞得滿滿當當的袖子，接着把裡面的東西都拿了出來。
一大串鑰匙，一個小手電筒，一個似乎裝了水的小瓶子，還有一個團成球的紙團。
回想着許青巖湊在自己身前，拼命往自己手裡塞東西的情景，王德全不禁有些想笑。
許青巖這手法實在太過生疏，要不是自己反應快，沒準早就被人發現了。
說實話，王德全也沒料到許青巖會這樣做。
想起許青巖趴在自己耳邊問許青魚去向時的緊張，王德全忽然覺得許青巖這個人似乎和自己之前想的不太一樣。
他忽然有些明白了，爲什麼許青巖當初想把妹妹當做條件的一部分。
“哥哥是好哥哥，人是不是好人就不一定了。”
王德全嘆了口氣，將小手電筒打開，藉着光展開手裡的紙團，只見裡面寫着：
“小瓶裡是最初的樣品，鑰匙是第三把，密道口在對着門的第二排第三個箱子下面。幫我照顧好小魚，是我對不起她。”
看着紙上潦草的字，王德全沉默許久。
將紙條等東西收回口袋，他起身拿着手電筒照向身後的塑料箱子。
這一次，他徹底看清楚了。
按照紙條上寫的位置，他找到了地窖的位置，只是上面的箱子摞得快有他一般高了。
將上面的箱子全部挪開，王德全出了一身的虛汗，渾身都溼透了。
歇息了片刻，他拿着手電筒向騰出的空地照去。
一個四方的金屬蓋子嵌在地上，一把大鎖牢牢地掛在上面。
從懷中拿出鑰匙，王德全很快就找到了紙條上寫的那一把。
順利的將鎖打開，掀開蓋子，一股潮溼的風自下吹來。
嘴裡叼着手電筒，他順着牆上固定的梯子爬了下去。
梯子不長，王德全的腳很快就碰到了地。
通道只有一條，完全不用擔心迷路的問題。
拿着手電筒悶頭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久，腳下的坡度終於緩緩向上。
王德全想了想，隨手將手電筒關了，繼續向前走。
沒走多遠，一絲亮光從前方透出，那是一扇木門。
終於到頭了。
王德全深吸一口氣，伸手推開了身前的門，接着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遠處的樹林裡黑煙滾滾，綺麗火光在樹枝間跳躍。
着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