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話放下,鍾萬象向王德全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德全,等等我。”
王德全向外面走着,聽了鍾萬象的喊聲,腳下也絲毫沒有放慢速度。
鍾萬象心裡有些着急,他現在越來越後悔,自己當初爲什麼要勸王德全來這個地方。
看着王德全的背影,他重重地嘆了口氣。他現在不求別的,只求王道全能原諒。
心煩意亂地走到了門口,就在鍾萬象心裡不再抱有一絲希望的時候,就像王德全站在車旁看着自己。
“還愣在門口做什麼。”王德全向他招了招手,“還不是很晚,還得麻煩你把我送回去。”
鍾萬象微微一愣,接着臉上露出幾分喜意,急忙快步走到車邊,將車鎖打開。
上了車,鍾萬象從鏡子裡小心翼翼地看了王德全一眼,見他的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王德全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莫名地覺得有些好笑:
“你看我做什麼?擔心我還會對你動手。”
“不……不是。”鍾萬象尷尬地笑笑,“我就是沒想到,你平時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動起手來這麼嚇人。”
“像你這樣身手的人,我見過的還真沒有幾個。”
“所以說,千萬不要惹我生氣。”王德全開着玩笑道,“不然後果難料。”
說着他頓了頓,又道:“我知道你和我交好,是得了鍾老的要求。但這幾天下來,我已經把你當成朋友,在我面前不用這樣小心翼翼。”
鍾萬象聽着瞳孔微微一震。
“這個你都知道了?”他乾笑了幾聲,“我還以爲我能瞞得到你。”
王德全聽着一聲輕笑:“你那點心思全都寫在臉上,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
“我這是天生的,從小就這樣。”鍾萬象無奈道,“最開始那兩天,我當時把你當成任務。不過相處下來,我覺得你這人確實不錯,要求任務什麼的早都被我扔在一邊了。”
說着他的目光向王道全那邊掃了一眼,接着道:“不管怎麼說,我對你終歸是沒有惡意,不然早就被我爺爺打發到鳥不拉屎的地方去了。”
“鍾老也捨得?”王德全笑了笑,好奇地問道,“你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是親生的無疑了。”鍾萬象聳了聳肩,“不然的話,我怕是連你的面都見不到。”
他一邊開着車,一邊又道:“我爺爺和陳老的關係,很特殊,別人只以爲是陳老救過我爺爺的命,但其實也確實是如此。”
王德全聽着笑了一聲:“你聽沒聽過那句話?我家門前有兩棵樹……”
鍾文香一臉迷惑地看着他。
王德全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真是聽君一席話,勝似一席話。”
幾句話下來,車裡的氣氛也不再如開始時那般壓抑,鍾萬象的心也是徹底地放鬆了下來:
“你這亂七八糟的話都是從哪兒學的?改天教教我。”
王德全笑了笑,沒有回答。
這話自然是上輩子聽到過的,自己只不過是提前拿出來用了而已。
鍾萬象一放鬆,整個人的思維也開始活躍了起來,他想起剛剛忘了選的動作,再次問道:
“你那功夫是怎麼練出來的?之前我怎麼沒聽說過?”
“你沒聽說過的多了。”王德全眯着眼看着前方,前方的路一片漆黑。
“別的我不說,就說你最後那一下。”鍾萬象一邊看着前方,一邊回想着當時的場景:“你把手伸向他,剛開始我還以爲你要拉他起來。只是看你最後將他扔開,這才覺得不對。”
“也沒看你手上有什麼動,作但我覺得那幾下肯定不一般。”
說着,他好奇地問道:“快告訴我,到底是回事?你到底做了什麼?”
“一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王德全答道:“不值一提。”
“我不信。”鍾萬象撇了撇嘴:“不值一提的事你還會做?”
王德全笑了笑,還是沒有回答:“過兩天你就知道了。”
兩人正說笑着,車燈忽然頻繁閃爍漆黑的路上,接着忽然出現一個黑影,迎面朝着車的方向跑了過來。
鍾萬象被突然閃爍的燈光嚇了一跳,本想着將車停在路邊,忽然見到車前的身影,手上的動作頓時亂了起來。
車子七扭八扭地在路上來回打轉,成功地將車前的人避過,接着,一頭狠狠地紮在了旁邊的樹上。
巨大的衝擊力,幾乎將於兩個人從座位上甩出去,差一點點,兩人的頭就撞在前方的擋風玻璃上。
在這一剎那,兩人心裡不約而同想到的都是:還好紮了安全帶。
樹幹幾乎嵌在了車前的蓋子上,擋風玻璃上滿是裂紋。
即便是有安全帶的保護,在這一剎那,王德全眼前還是有些發黑。
他保持着這個姿勢,緩了整整十幾分鍾,滯在胸口那股氣才徹底地順了下去,腦子這纔有些清醒。
清醒的第一件事,就是檢查鍾萬象的情況。
車內除外一片昏暗,想要知道什麼情況,只能靠摸。
越過從擋風玻璃穿進來的樹枝,王德全小心翼翼地將手伸向隔壁。
片刻後,他緩緩鬆了口氣。
鍾萬象還活着,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應該也是和自己一樣,被安全帶勒的一口氣沒上來。
知道衝萬項沒有問題,王德全緊張的心情這才稍稍有了些緩和,腦海中也想起了撞車前的一幕。
車燈很明顯是被人做了手腳。
至於那個向車撲過來的人,王德全微微皺眉,心裡隱隱約約有了個想法。
也許,這就是這纔是他們今天晚上,特意給自己挖的坑吧?
就算是挖的坑,那也是一條人命,王德全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自己縱然是不想讓人好過,但自己畢竟是個醫生。
不讓他好過的方法有很多,但都要保證他活着。
冤有頭,債有主。王德全的眼神漸漸暗了下來,遇到這種事情就要快刀斬亂麻,不能再像安通那樣一直處於被動了。
想到這裡,他伸手推了推身旁微微有些變形的車門,車門紋絲不動,像是完全卡死。
積攢一晚上的怒氣瞬間爆發了出來。手上力氣,陡然加大,砰的一下,車門飛了出去。
將腿從車座前方的縫隙中緩緩挪出來,王德全像是感覺不到疼痛。下了車,眼睛向四周掃去。
果然,在不遠處見到一個黑影,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王德全先沒管那邊的人,走到車的另一邊,兩手用力,將車門扯開。
見駕駛室的車座前方還有空隙,不像副駕駛那邊徹底變了形,他不僅鬆了口氣,接着伸手探了探鍾萬象的腿。
眼睛看不清,但手上的感覺十分清晰。只是簡單的摸了兩下,王德全就知道鍾萬象的腿確實沒有什麼大問題。
不再管駕駛室中依舊昏迷的鐘萬象,他向着不遠處的黑影踉踉蹌蹌地走去。
走到那人身邊,見那人一動不動,王德全眉頭緊皺,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裡噴涌而出。
蹲下身子,下手一探,他心裡猛然一驚。
身體雖然還溫熱,但已然沒有了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