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楊，單名一個易字。”那人在椅子上坐定，張口講起了關於自己的故事。
“我四歲開始練武，至今已有三十餘年了。”
“家裡曾經開過武館，但很不幸，我弟弟染上了不良的愛好，從此家道中落。”
“欠的錢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多。賣了房子的錢也僅僅是杯水車薪。”
“弟弟楊南失蹤後，家裡經過一些變故，只剩了我和女兒相依爲命。”
說到女兒，楊易眼裡露出一抹哀意。
“我給人當了五年陪練，終於填上了家裡留下的窟窿，本以爲從此以後就能讓女兒過上好日子，可是安安她……”
他的聲音哽咽，垂頭捂着臉，身子有些顫抖。
“別擔心了，”王德全嘆了口氣，伸手拍了拍楊易的肩，“安安的病很快就會好起來。”
張守中垂眼聽着，沒有出聲。
楊易穩了穩情緒，接着道：“我帶着安安看了很多大夫，也吃了不少偏方，病沒治好，又欠下了大筆的債。”
“就在我到處去籌措醫藥費的時候，我弟弟楊南聯繫我了。”
說着，他深吸了一口氣，頓了頓，接着道：“阿南說他知道安安生病的事，也知道我現在的經濟狀況，說是要給我介紹一個好工作，怕我不信，還提前給了我兩百塊錢當路費。”
“我實在是借不到錢，也沒多想，就同意了。”
“我按照我弟弟留的地址，一路來到了安通。一下車就被人拉到了山上的廠子裡。”
“等等。”張守中出聲打斷道：“你見到你弟弟了嗎？”
“沒有。”楊易搖了搖頭，眉宇間透着幾分疑惑，“聽管事的老闆說，我弟弟出去做任務了，得過幾年能回來。”
“你們還有任務？具體說說。”張守中眉頭微皺。
“就是老闆下發一些大大小小的任務，有的任務簡單，就是往山下運東西，這種賺的也少，也就十幾塊錢；”
“難一些的任務就是按着老闆給的線索找什麼人，這種任務給的錢多一些，我見過最高的給4000多塊。”
“你做過這種任務嗎？”張守中問道。
楊易搖了搖頭，復又點了點頭，目光移向王德全，滿是歉意。
“你的任務對象是他？”張守中順着楊易的目光看去，微微挑了挑眉。
“是。”楊易點了點頭，“那段時間安安的病加重，我偷偷找人問了，說是想徹底治好的話要3000塊錢，剛好任務的標價就是3000。”
“你們那裡一共有多少和你一樣的人？”張守中隨口問道，手伸進褥子下面摸索着，半天掏出一根菸。
“挺多的，得有二十多個。”楊易一邊回憶一邊答道。
“那你們這些人裡誰身手更厲害一點？”張守中夾着煙，繼續問道。
“應該是我。”楊易的話雖然很謙虛，但是語氣卻很肯定。
怕兩人不信，他又補充道：“我和他們打過，不用下三濫的手段的話，應該就是我了。”
“你和他們打過？爲什麼？”張守中問道。
“他們不讓我送安安下山看病。”楊易答道。
“他們都是爲什麼上山的？你知道嗎？”
“知道一些。”楊易點頭，“大部分是因爲欠了老闆的錢，還有一些是逃亡來的，我不太清楚。”
聽着楊易的話，張守中的表情漸漸開始嚴肅，他想了想，問道：
“你知道那個廠子是做什麼的嗎？那裡的老闆你見過嗎？”
“聽他們說是製藥的廠子，生產什麼藥我不清楚。”楊易回答道：“那裡的老闆我沒見過，但是管理我們的老闆姓蔣，他上面應該還有大老闆。”
張守中沉默了片刻，再次問道：“你在那裡有沒有聽過一個姓許的人？”
“許？”楊易皺着眉想了想，半晌忽然開口道：“好像是有一個，好像叫許青什麼。”
“許青巖？”
“對對！許青巖。”楊易聽到張守中的提醒，一拍大腿，“就是他。”
“他也是你們的老闆嗎？”張守中皺眉問道。
“老闆？”楊易有些錯愕，“他不是任務的對象嗎？”
“任務對象？”這回輪到王德全兩人驚訝了。
“對啊，我記得那個任務給的錢還挺高呢，好像給了900多塊。”楊易回答道：“那個任務好像就是把許青巖這個人帶到山上來。不見血不費力，當時好多人搶這個任務。”
“有人接了？”
楊易點頭，“據說接任務的人超額完成任務，上面還多獎勵他200塊。”
“超額完成？”王德全聽着，心裡隱隱有了想法。
這個超額，怕是因爲許青魚也被帶上山了吧？
幕後那人盯上自己是因爲自己的醫術，那盯上許青巖兄妹是爲了什麼？
王德全有些想不明白，他們兄妹兩個身上，似乎並沒有特別令人矚目的地方吧？
“是超額，這一點我記得特別清楚。”楊易肯定道：“至於爲什麼超額，上面沒說，只是說要我們做好自己的任務，其餘的不要多問。”
“關於我的任務，上面是怎麼和你們說的？”王德全忽然好奇道。
“關於王大夫的任務，上面改動了好幾次。”楊易想了想道：“最開始說是要你的命，1000塊錢。任務被新來的李二龍接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殺人的任務，從這次，我才覺得這個廠子好像有些不對勁。”
“後來聽說李二龍失敗了，任務就改了，改成請王大夫上山喝茶，價格直接升到了3000。”
“大家本來還有些猶豫，但是給的錢確實太多了。”
“蔣老闆和我們說，只要將人請上山就給錢，死活不論。”
“自從有了上次的超額獎勵，大家都開始討論這次任務會不會有類似的獎勵。”
“他們猜測超額獎勵，應該就是把王大夫活着弄上山。”
“但是他們的武力水平很低，用的手段也是下三濫，他們沒有把握將王大夫活着弄上山，就開始研究如何陰死王大夫。”
“我不想殺人，我只想賺錢給女兒看病。”
“有人給我介紹了一個神水，說是喝完就能治好安安的病，但是一瓶要3000塊。”
“所以你就接了任務？”王德全輕笑一聲，拄着下巴看向楊易。
“我本想將王大夫你打暈帶上山，沒想到你這麼厲害。”楊易嘆了口氣。“但是我沒想到我離開之後，有人對你動了手。”
“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的，那天晚上我回山上將安安偷出來送到醫院門口，再回山上的時候我就被他們下藥關了起來。”
“從他們口中我才知道王大夫你被人下黑手了。”
“下黑手的人叫鄭飛，據說剛從號子裡出來的。他怕你醒來反抗，本來想直接將王大夫你弄死，結果被人攔住了。”
“我聽人說王大夫也被關到廠子裡了，就想着找機會救王大夫出去，奈何他們看我看得太緊，根本沒有機會逃出去。”
“後來看守我的人吃過飯後，不知爲何全都昏迷過去。我趁機逃了出來，卻怎麼也沒找到王大夫被關的地方。”
“再後來就起了大火，廠子裡不知道什麼東西炸了，我怕再也見不到安安了，就混在人羣裡從小路逃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