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雨怎麼就是不停了?”
楊蔚藍看了看時間,五點十三分,她現在不戴以前那塊兒破石英錶了,紀南送了她一塊兒很精緻的軍用手錶,防水防摔,配着指南針,功能齊全,花了多少錢蔚藍不知道,反正上個月,紀南的工資是一點兒沒往家裡劃拉。
“桑來姐姐,別讓妞妞睡着了,山裡風大,生了病可是麻煩。”蔚藍見小妞妞一下一下地直點腦袋,就知道這孩子怕是累壞了。
“哎。”趙桑蘭答應一聲,摟着女兒跟她說話,這個山洞的確安全,可是下去的通路已經被泥石流衝擊得崩塌了,就算是雨停下,如果沒有人救援,他們想下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趙桑蘭難免有些擔心,只是見蔚藍這樣年輕的小姑娘,都面不改色心不跳,她也就穩下心思,省得讓人笑話。
這時,外面忽然傳來螺旋槳的轟鳴聲,蔚藍一怔,站起身,周餘卻精神大振,飛快地跑了出去——
“直升機,是直升機……哎,救命啊,救命啊……我們在這裡!”看見綠色的直升機,周餘狂喜,跳腳大喊大叫。
楊蔚藍怔了怔,摸了摸衣服上的水晶釦子,不是吧,這東西這麼厲害,誰說咱們國家技術不行來着?她一見這直升機,就知道肯定是自己的報警器起了作用,否則,就算是周娜他們報了警,等來了支援,也不可能找的這麼準確,到的這麼迅速。
直升機一點點下降,山裡風大,但是飛機卻很穩定,顯然,飛行員技術高妙。
不過幾十秒鐘,機艙門就打開了,一條長長的懸梯放下,一個滿身泥水,披着吉利服,滿臉花裡胡哨看不清楚容貌的戰士順着懸梯下來。
看見這人,蔚藍心裡咯噔一下,竟然是紀南,他受傷了!哪怕只看見背影,她也不會認錯自己的丈夫,望着那人右肩膀上染了血的紗布,蔚藍心中大痛,猛地一攥拳頭,指甲將手掌心刺得鮮血噴流……
紀南在周餘的歡呼聲和趙桑來,妞妞喜悅的笑臉中輕輕地落下地來,笑眯眯地彎下腰去,對妞妞道:“小朋友,抱住叔叔的脖子,叔叔帶你坐飛機好不好?”
“好,妞妞要坐飛機。”坐飛機這種說法,立即讓小姑娘消減了幾分驚懼,開開心心地摟住紀南的脖子。
紀南嘴裡跟小姑娘說話,一雙眼,卻眨也不眨地定在蔚藍的身上,裡面充斥着後怕與驚懼,即使隔着僞裝條,蔚藍也能看出,他的表情既驚且怒,心疼得要死。
先把趙桑來母女,李春鈴和鐵燕兒,周餘,一個個救上直升機,紀南才抱起蔚藍。這不是因爲蔚藍是她的妻子,所以理應犧牲,而是因爲,他相信他的蔚藍,即使身處這樣的險境,也無驚無懼,也能鎮定自若。
蔚藍悄悄把頭靠在紀南的肩膀上,不去管什麼軍容軍紀,小心翼翼地將自己流着血的手,按在了丈夫的傷口上面:“疼嗎?”
“沒事兒,就擦破點兒皮。”紀南咬着牙,笑道,“好了,來,上去吧,都是熟人,可別讓人家笑話。”
蔚藍微微一笑,心裡卻疼得厲害,戰場救護她也是知道一些的,紀南傷得很重,如果這會兒不是自己在這裡,他的右臂最後能不能保住,真是說不準,這是第一次,她由衷地感激這場暴雨,感激這次遇險,感激紀南能第一時間來找自己……
“別膩乎了,趕緊上來,抱着媳婦的滋味兒再美,也不能連手都不要了吧。”尹風帶着嘲諷的語調,將氣氛破壞的一乾二淨。他心裡也有火,剛到地頭,他擔心紀南的傷,想自己下去救人,沒想到卻慢了一步,讓紀南先竄下去了。
“抱着我老婆,這點兒傷還算什麼傷啊!”紀南笑哈哈地打趣,看的出來,他現在和尹風熟悉得很,相互之間本來存在的那點兒客套,早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右手一用力,登機,“咦?還真是怪了,剛纔疼的都快失去知覺,這會兒到覺得好了不少,有了力氣,也不那麼疼了!”
尹風一把搶下蔚藍,衝紀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兒,對他的話半個字兒也不信:“鬍子,趕緊給他綁緊點兒,最好找根繩兒拴上,省得又逞能……不疼了?你以爲蔚藍是靈丹妙藥啊!”
蔚藍偷偷地低聲笑,她還真是靈丹妙藥來着,哎,不對啊——“尹風,你怎麼在這兒?”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尹風也穿着軍裝,只是沒有帶肩章領章而已,樣子可要比在家的時候那副半死不活的樣兒,精神得多。
“那個,咳咳,兼職嘛,兼職而已,你給的工資那麼少,還經常要我倒貼,不找份兒兼職,想讓我餓死街頭啊!”尹風心裡發虛,急忙轉頭,拿熱水,找餅乾,“來,都餓了吧,趕緊吃點兒東西,蔚藍,那邊有電話,你給你朋友們打個電話吧,他們估計也着急得很。”
蔚藍狐疑地瞪了尹風一眼,騙鬼呢,這種兼職是那麼好找的嗎?不過還是沒多糾纏,反正只要尹風把基金顧好,其他的事兒,她才懶得管,又不是他們家紀南!
周餘怔怔地看着蔚藍自如地和兩個軍人嬉鬧,看着直升機裡灰頭土臉,個個帶傷的士兵,心裡忽然涌起一股子特別的滋味兒,這場意外,嚇到了他,也讓他不自覺地成熟了不少,眼前這個女人,即使面對着驚濤駭浪也沒有半點兒消極害怕,還很積極地救助別人,心智是那麼的堅定,也許,她的這種表現,是因爲她知道,身後有結實有力的臂膀,周餘第一次認認真真地考慮,自己***新歡的女人,其實,他根本配不上,因爲,他做不了那個女子的臂膀,撐不起那個女子的脊樑。只是要他承認這些,很不甘心,很不甘心!
“怎麼樣?有假期嗎?我的工作完了,還有幾天纔要去陸院上班,你呢?”蔚藍悄悄湊到紀南身邊,低聲道,只是這架飛機裡坐的,全是耳力超人一等的人物,立即,曖mei的眼神兒四飛,蔚藍眼觀鼻鼻觀心,視而不見。要是連這點兒臉皮都沒有,還怎麼和當兵的過日子。
“我在家陪你幾天。”紀南低笑,“不得了哇,老婆以後當老師了,說不定,你還能教育出幾個將軍來呢!”
蔚藍衝着紀南呲牙,將軍是那麼好出的?想的到是美!
紀南本來有些抑鬱的心情,立即好了不少,他們這次任務,雖然不能說失敗,但是並未盡全功,國安那邊出了點兒小簍子,讓達博給跑了,自己這邊也丟了一個二號頭目,實在沒有辦法,這是人家的地盤兒,他們不熟悉環境,哪裡那麼容易一網打盡的,能把一號給抓住,特務局也拿到了必須拿到的東西,就算完成任務!
當然,這種事情,蔚藍不用知道,也不應該知道,她只要收拾得漂漂亮亮,給自己老公一個可愛的笑臉,一個溫暖的小窩兒,一頓美味的佳餚,就足夠了。
“呀,你的手怎麼破了?”還是紀南眼尖,蔚藍刻意小心,那雙纖纖玉手上的傷口,依舊沒有逃過紀少校的法眼。
“哈哈,指甲劃的,沒事兒!”蔚藍混不在意。
紀南心疼地用紗布幫蔚藍包好,其實只是小傷口而已,如果是他或者他的戰士受了這樣的傷,恐怕連多看一眼都不會,可是傷在蔚藍身上,哪怕只破一點點兒皮,也會讓他覺得心疼:“把指甲剪了吧,留那麼長多危險!”
蔚藍乖乖地點頭,上一輩子她特別遺憾沒有擁有一手漂亮的指甲,這一輩子想要了了這個心願,自幼就把指甲修剪得漂亮極了,還精心繪製了許多美麗的花紋,不過,開學就要去陸院代課,留這麼長的指甲可不怎麼合適,剪了就剪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