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阿寶成爲了類人, 他對異能的掌控更加靈活了。比如現在,他輕易地就讓在場的異能者陷入了短暫失神狀態,包括陸森。
不過同爲類人, 且級別高於阿寶的安吉爾等人, 顯然沒有受到影響。
“嗯?”Lee看向阿寶。儘管不知道阿寶爲什麼要怎麼做, 但還是順手幫了阿寶一把, 利用靈魂震顫將衆人失神的時間拉長。
“處理點……”阿寶還沒來得及將話說完, 桑未落就已經一巴掌拍到了站在他旁邊,陷入失神狀態嚴亞的肩膀上。
毛茸茸的白色霜花從嚴亞的肩膀上綻開,眨眼的功夫就蔓延了全身。保持着低垂睫毛思考的姿勢, 嚴亞整個人頓時變成了一座白色的石膏雕像。
收回手掌,桑未落開口“Angle, 處理一下。”
霎時間, 高溫的黑色火焰似乎省略了燃燒的過程, 直接吞噬了白色的石膏像,甚至連灰燼都沒有剩下。
桑未落這才露出個淡淡的笑容, 轉向阿寶,神色也變得更柔和了些,對阿寶開口“你哥哥讓我這麼做的。”
盯着桑未落半晌,阿寶沒有回答。而Lee見兩人似乎不再交流,也恰到好處地喚醒了其他異能者。
因爲Lee的異能掌控能力遠遠高於在場的人, 甚至沒有人發現自己曾沉睡過一段時間, 不, 確切地來說, 是除了一個人:
擁有時間異能的趙晴梓, 看向身邊的空位,又看了看依舊靠在陸森身上的趙晴寶, 蹙了蹙眉毛,最後露出一抹笑來。
二十分鐘後,這場談話徹底結束。
來的時候是五個人,走的時候是七個人;來的時候帶的最多的是藥劑,走的時候拿了一堆物資。
畢竟還帶着陸森,他們可以不吃不喝,但陸森不行,就算可以讓陸森也進階成爲類人,那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臨走前,陸森和阿寶把身上的東西都留在了陸家,除了趙晴優給阿寶的那份信和那滴血。
兩人儲存的高階晶石留給了家裡的其他異能者,畢竟和Lee他們在一起,就算是十級喪屍晶石的作用也沒有多大。貓爪球也在陸森的‘強迫’之下留了下來,她現在也是快成爲二階類人了,除非有什麼意外,不然她完全可以護住陸家。就連阿寶一直寶貝着的單反相機的內存卡,這次都沒有帶着,而是留在了陸森房間的抽屜深處。
陸媽媽拽着陸森的手,都哭成了個淚人兒“你倆好好的,阿森啊,你照顧好阿寶。出門在外,你們兩個,要互相扶持……”
就連陸爸爸的眼眶也是紅的,卻沒有說什麼,只是重重地兩下,拍在陸森的肩膀上,陸森的眼淚就‘唰’地掉了下來。
幫弟弟擦乾眼淚,陸林則緊緊抱了下陸森,拍着陸森的背“等你回家。”
陸老爺子沒有出來給兩人送行,年齡大了,見不得這些個,只是叮囑陸森“做你想做的,做你應該做的,爺爺永遠支持你。”
趁着陸森被陸媽媽拽着繼續說話的功夫,阿寶走到了趙晴梓和續修遠身邊。
看了眼續修遠被綁在腰帶裡的袖筒,阿寶淡淡道“等進階成了類人,胳膊就沒事了。”
續修遠笑笑,將趙晴梓摟緊懷裡“阿梓就是我的胳膊。”
“要走了……”趙晴梓仰頭看了阿寶半天,才蹦出三個字來。她對阿寶的感情非常複雜,此刻阿寶要走了,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阿寶歪着腦袋,也盯着趙晴梓看了半晌,好像要看出朵花來似的。最後阿寶竟然露出了個笑來,是那種真誠而乾淨的笑容。
頭一次見阿寶對自己露出這種笑容來,趙晴梓有些不知所措。
忽的,阿寶擡手,掌心浮起一團夾雜着紅線和銀光霧氣。阿寶垂着眼睛,將這團霧氣打散“你自由了。”
眨了眨眼睛,趙晴梓幾乎以爲自己是在做夢“你是趙晴寶麼……”
“趙家人,冷血自私狡詐,卻又團結不可摧毀,你做的很好。”趙晴寶笑笑,摸了摸趙晴梓的腦袋“趙晴梓,你做的比她好……”
趙晴梓和續修遠一愣,他們都沒想到,趙晴寶會有承認趙晴梓身份的一天。
“好好呆在這,或許我們還會再見。”阿寶說完,轉身走向陸森。
“表哥……我們會等你們回來的……”趙晴梓抽抽鼻子,飛快地眨了幾下眼睛,把眼眶裡的淚水忍了回去。
阿寶剛攬住陸森的手臂,安吉爾就招呼他們兩個上車了。
他們這會兒也算是鳥槍換炮,來時那輛破車已經換成了改裝的新車,還帶了兩大桶更抗用的紅油。
隨着車窗外的人影越來越小,陸森深切地明白,真正危險的旅程纔剛剛開始。
待車開出了B市,一直靠着陸森閉目養神的阿寶才提起來“我把嚴亞處理了。”
“嗯。”陸森自然會注意到自己和嚴亞以及趙晴梓之間的聯繫已經消失了。
同嚴亞之間的聯繫是先消失的,聯繫消失之後他就注意到原本站在角落裡的嚴亞不見了。而同趙晴梓之間的聯繫是他們臨走時才消失的,那是趙晴梓正和阿寶以及續修遠站在一起。
顯而易見,阿寶放過了趙晴梓而除掉了嚴亞,頓了頓,陸森問道“爲什麼?”
“他在嘗試奪取契約的主動權。”阿寶似乎是把一輩子的耐心都灌注在了陸森一個人身上,無論陸森問什麼,他都能耐心細心地解釋“去年咱們從實驗室回來的時候,我發覺嚴亞的靈魂波動有問題,探查之後我發現他在試圖扭轉你們之間的契約。如果我還是異能者還有可能真的被他瞞天過海了,可惜他功虧一簣。”
陸森瞭然的點了點頭,卻沒有露出驚訝類的表情來。
嚴亞這個人,爲了活着、爲了能站在頂端,他什麼事都能幹得出來。他可以爲了更好的掩飾自己,而改變自己的性格變成另一個人。他自然也會爲了站在頂端而心甘情願地冒一些極大的風險,比如:對契約動手腳。
梟雄,就是‘成王敗寇’。只問成敗,不問過程。他對別人狠,對自己也狠。
不過話說回來,如果嚴亞沒有別的心思,當真一直安穩老實下去。以陸森的性格,就算是心裡仍防備着他,也是絕對不會親手殺他的。可如果有人殺他,比如阿寶,他也不會阻止別人去殺他。
陸森是那種有着自己的堅持的人,儘管他日益成熟,但心底最真的東西,是不會輕易改變的。
現在嚴亞死了,實話實說,陸森其實是鬆了一口氣的。
“這應該不符合嚴亞心目當中的死法。”陸森想起嚴亞的性格,沒忍住笑意“估計在他的想象中,他就是死了也是那種罪大惡極,千古唾罵的死。現在死的這麼毫無波瀾,連朵浪花都沒拍起來,想必他也挺生氣的。”
“或許吧……”阿寶沒有回答,到是坐在最後一排座位的明暗突然開口“不過我覺得,他應該根本沒想過死,他想的都是你們怎麼死,他怎麼活。”
“可以確定的是,他死之前一定是想着怎麼算計你們就對了。”安吉爾也隨口道“不過話說回來,阿寶要殺那傢伙我可以理解,到是你……”說着安吉爾看向桑未落“優哥什麼時候告訴你要殺那傢伙了,優哥認識他?”
“阿優說如果有一天,有人問我‘是不是爲了保護趙晴寶和陸森’,無論這個人是誰,都要殺了他。”桑未落只有面對阿寶那張熟悉的臉的時候,纔會露出些笑意。和其他人講話時,永遠是一副吝嗇表情的模樣。
桑未落這幅半死不活的樣子,安吉爾早就習慣了,繼續追問道“我說,你真的不知道優哥的事?優哥的異能我們都知道,是維度和靈魂,可他到底怎麼知道那麼多我們誰都不知道的事兒的呢……”安吉爾似乎問的人是桑未落,但眼睛看的卻是阿寶。
“我不知道。”阿寶乾淨利落地回答。
面對這羣人,阿寶根本沒有打算隱瞞什麼。儘管有些反社會人格,但阿寶向來能分清輕重緩急。關係到陸森性命的大事,阿寶自然不會做出不明智的決定來。
“不過,我哥跟我說過一句話,我一直不太明白……”阿寶說着,看向桑未落“他說能死的機會不多……”
一直坐在副駕駛沒有開口的Lee這時也轉過討來問道“除了這句話,他還說了什麼?”
“他給了我一封信……”把放在揹包夾層裡的信件抽了出來,繞過安吉爾伸過來的手臂,遞給了桑未落“……但信裡面也只是交代了一些事情,沒什麼特別的。”
和阿寶對視了一會兒,桑未落纔將信件接了過來。
食指劃過鋼筆留下的痕跡,細細地、一字一頓地,讀了一遍,又一遍。似乎是透着那極有個人風格的字跡,描摹起一個人的模樣。
等着看信的Lee他們卻耐心地沒有催促,任由桑未落一遍遍一字字地讀那封信。
待讀了五六遍之後,桑未落纔將信紙交到了Lee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