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過的真快、轉眼即逝,一年又走到了盡頭,外出的人開始往家裡趕,各家各戶開始忙着準備年貨、準備過年。
沈家今年顯的格外的忙,除了準備年貨還要給即將回家的秋哥準備一些他愛吃的食物。周氏唯恐秋哥在外面瘦了,今年的年貨準備的比往年都要多。
周氏他們忙着,沈璇也沒有閒着。從前天開始,各地的小吃店的賬目陸陸續續的送來,沈璇忙着和半夏丁香二人在書房查賬。
屋內炭火燒的很旺、門窗緊閉,但也阻擋不了無孔不入的涼風。屋內算盤打的噼裡啪啦的響,屋外北風呼嘯吹的樹枝喀嚓喀嚓的響,二種聲音交織形成不一樣的樂章。
沈璇放下手中的筆,用手揉了揉略微疲倦的雙眼。忽然間一股寒意襲來,不禁打了個冷顫,走向窗前一看,下雪了,地上已經鋪了一層淺淺的白。走到爐子旁邊,倒了一杯熱水抱着暖手,對伏在桌旁忙着的半夏和丁香開口,“先停下吧,外面下雪了。過來暖暖手腳、吃完午飯下午在繼續吧。”
“是,小姐。”
“是。”
二人聽到沈璇的話後把手上的那頁賬目算完、表上記號,這才站起走到爐子旁邊坐下。
半夏抱着水杯喝了一口暖暖胃,縮縮了脖子、打了個冷戰,深呼吸後說道,“嘶,今年怎麼感覺那麼冷啊,往年也沒這麼冷啊?”
丁香看到半夏那怕冷的樣子笑着打趣,“幸虧你身上有內力,否則早就凍得下不了牀了。”
“也是啊,小的時候沒感覺到冷,這大了怎麼突然變嬌氣了。”半夏對自己的這副身體表示懷疑。
“誰讓你早上偷懶不好好練武的呢?像我,早上練完之後就沒有那麼冷了。”丁香趁機勸說着半夏。冬天天氣冷,人都希望縮在被窩裡,半夏更甚,這丫頭每天都要磨到快吃早飯時才起。
“嘿嘿,丁香姐姐,小姐還在呢,你給我留些臉面。”半夏看到沈璇那打趣的眼神連忙對着丁香求饒。
三人圍着爐火玩鬧會兒,算算時辰差不多了,就起身、收拾好後往前院走去,這會兒該吃午飯了。
打開房門,一股寒風撲面而來還夾雜着幾朵梅花般的雪。雪花,像一個小精靈,在空中舞蹈,然後慢悠悠的從空中落下、悄無聲息的鋪到地上。沈璇緊了緊身上的衣服,這才擡腳往外走去。
走到前院,就能夠看到門外的大樹。光禿禿的樹枝在狂風怒吼中戰慄,搖曳不定,樹木“嘩嘩”直響,狂風捲着樹枝、樹葉揮動,像魔鬼的爪子在亂舞。狂風肆無忌憚,涼颼颼的,直灌入人的衣襟,吹得人心寒。冬天,用自己的獨特向人們展示了它的風姿!
快步走進客廳,帶着一股冷氣。周氏和沈爹正在那裡喝茶,看到沈璇那紅撲撲的小臉,周氏連忙放下茶杯起身,順便遞給她一杯熱茶。
“你這孩子,沒看到下雪了嗎,怎麼沒讓丁香她們跟着?”周氏邊給沈璇拍拍身上的雪花邊問道。
“娘,哪有這麼嬌貴,幾步路的事。我讓她們二個先去吃飯了。”沈璇對着周氏笑笑。
“爹。”沈璇說完之後與坐在那裡的沈爹打招呼。
“嗯,快過來坐下吧。”沈爹應了一聲,孩子越大沈爹越不知道怎麼與他們相處。
沈爹與土地打了一輩子的交道,秋哥的學識越來越多,父子二人有時待在一起都不知道說什麼;沈璇更加厲害,既能賺銀子又能養家,做事頭頭是道,家裡碰到什麼難事都還需要沈璇拿主意,沈爹在沈璇面前感到自愧不如;沈碩星雖年幼,可是有沈璇這個姐姐看着、教着,早就成了一個小公子哥,小小年紀就如大人般似得早熟,基本不需要沈爹在攙和。好在沈爹能夠想得開,並沒有因爲這些事情而有所消沉。
不久之後沈碩星也來了,恭恭敬敬的與爹孃和沈璇打招呼,之後一家四口才開始吃飯。飯後,四人都沒有忙着離開,坐在一起相互聊着天。
“小弟,姐姐早上讓你描的字帖描完了嗎?”沈璇對着沈碩星詢問,沈碩星所描寫的字帖可是沈璇特意讓人從京城送來的。
“姐姐,我都描完了,還多寫了二張呢。”沈碩星傲嬌的回答,希望得到沈璇的誇獎。
“嗯,真乖,等會兒姐姐會去你那裡查看的。”沈璇看到沈碩星的眼神自然誇了一句,爲免高興過頭,又加了一句,典型的給個糖棗打一棒子。
“你們姐弟兩個啊。”周氏看到二人的互動笑着說了一句。
沈爹眼裡有着羨慕,自家這個小兒子從小就粘着姐姐,讓他很少體會到當爹的樂趣。開始讀書、明白事理後就更加不會撒嬌了,也就是對着沈璇時纔會像個小孩子似得撒嬌。
“姐姐,我下午可不可以出去玩?”沈碩星想起外面那越來越大的雪花開口詢問,想要出去與村裡的小夥伴們打雪仗。
“去吧,讓人跟着,玩會兒就回來,不可與人打架。”沈璇看到沈碩星那祈求的小眼神心軟的答應了,自從白旭離開後沈璇又特意找了一個十歲的小廝跟在他後面。
至於囑咐沈碩星不能打架是有原因的,村裡有幾個孩子因受到家裡大人的影響對沈家有牴觸心理,面對沈碩星時語氣上難免有所不好聽,一個月前就因爲幾人辦了個嘴之後就鬧的大家打起來了。
“知道了,姐姐。我先把描的字送到丁香姐姐手裡,我在出去玩。”沈碩星聽到沈璇的回答高興的直接蹦起來,又對着沈璇說了一句後就外門外跑去。
周氏和沈爹看到跑出去的沈碩星也沒有制止,只是彼此相識笑了笑,並不擔心沈碩星會受寒、凍着了,他們二人都知道沈碩星四歲時就跟着沈璇練武的事情。
沈璇與周氏和沈爹又聊了會兒天,內容無非是村裡的一些八卦、還有沈家年貨的準備情況。等沈璇離開客廳回到院落時,就看到了沈碩星送過來的紙張,大體上檢查了一遍,就放下了。
天不知不覺就黑了,揉揉發酸的脖頸、點上油燈,下午主僕三人又是在查賬中度過的。看看那放在一邊的賬本,想要覈對完畢還是需要時間的。
解決完晚飯,沈璇很早就躺到了牀上,聽着耳邊那窗戶發出的一陣陣“咯吱咯吱”的響聲,心想還是待在被窩裡舒服。冬天的晚上雲層很厚、天空就像用墨水塗抹的那樣濃黑,不知道是不是天冷的問題就連月亮也躲到雲層後面了。
沈璇透過窗縫看了看外面還在飄落的雪花,扯了扯身上的被子,很快就進入了夢鄉,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又是新的開始,沈璇依舊在書房查賬,周氏和沈爹他們還是在準備過年的事情。而此時的千里之外,二輛馬車正在急速行駛。車內所坐的人正是趕着回家的秋哥等人,好在他們準備的衣物充足,儘管冬天路上不好走,但依舊阻擋不了他們回家的心情。
“還有二天就能夠到臨安了吧?”車內冬哥出聲詢問,雖然有暖爐還是感覺到冷。
“嗯,很快咱們就可以回家了。”春哥想到很快就可以見到家人了語氣中透着歡喜,離家雖不到三個月,卻感覺離家好久似得。
“別忘了咱們到了臨安還要去曹府拜訪、給曹大人送信。”秋哥出聲提醒。
“對哦。你說這過年了,曹兄爲何不回家呢?”冬哥小聲嘀咕,對曹佳俊過年不回家而獨自留住京城的行爲表示不理解。
“曹兄有他自己的想法。”秋哥低聲說了一句。
自從與曹佳俊再次相遇後,通過聊天,沈家兄弟對他的現況都有所瞭解,對於他留在京城的決定秋哥是理解的。聽說林府嫡子林大少爺將要回京,曹佳俊要是能夠與他相交就可以避開庶子林逸亮、減少他的糾纏。這二個多月曹佳俊一直在爲林逸亮的吃喝花費銀子,也想過搬出林府可是這事有些不好開口,想要告訴林大人又怕得罪了他,反正曹佳俊的日子過的相當不易。
曹佳俊的遭遇白明從秋哥四人那裡也得到了些瞭解,對秋哥四人沒有冒失的把人帶到沈府的行爲是非常高興的,白明自從聽到曹佳俊的事情後就擔心這事的發生。好在秋哥等人明白“財不可外漏、防人之心不可無”的道理,就這事白明還特意寫信告訴過沈璇,信中把秋哥四人誇了一番,所說大都是秋哥他們考慮事情周道了等云云。
“小妹,她會喜歡咱們給她買的禮物吧?”夏哥放下手裡的醫術問道。
“肯定喜歡。”冬哥搶先回答到。他們此次回家都給家人買了些禮物,用的是他們買下的那家酒肆所掙的銀子。酒肆經過裝修和修正後還是賣的酒,只不過種類多了,他們有時把小廝也派過去幫着酒肆的生意。
年二十八的下午申時,二輛馬車駛進了沙土村,秋哥兄弟四人和四個小廝終於回到了家。
幾人的迴歸,不僅讓沈家一通忙活就連村裡的人也不消停,聽說他們從京城回來村裡的人連忙趕來打聽,想要聽一聽這京城到底是怎樣的,到底與他們見過的縣裡、臨安有何不同,還有人直接開口詢問他們是否見過皇帝、、、。
面對村裡人各式各樣的問題,秋哥四人無力招架,最後還是沈爹看他們困的直打哈氣,以此爲理由這才讓大家散了。當然可以想象明天他們四人將要面對的場景,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前來詢問。
沈家衆人聚在一起,看着面前平安回到家的秋哥四人眼圈都紅了,總算是回來了。四人臉上的疲憊大家都是看在眼裡的,沒有多說、多問什麼,讓他們吃完飯就早早睡下了。
沈家這個年過的熱鬧非凡,每天都要人前來沈家讓秋哥等人給他們講講京城裡的事,就連附近的村裡有人聽說此事後也上門打聽。沈璇在後院聽丁香她們描述秋哥等人的情況後,幸災樂禍的說了一句:人怕出名豬怕壯啊!
年總是過得很快,眨眼就過去了,在家裡沒有待幾天的秋哥等人,又要開始啓程了。這次他們的離開,沈家人的情緒控制的非常好,都沒有在過年期間的當下哭出來。正月初五那天,又是二輛馬車、還是那些人,在沈家衆人的目送下踏出了沙土村的地界。
送走了秋哥等人,沈家人也沒有什麼改變,還是處於過年的氛圍中。秋哥等人所駛過的路上,除了客棧、商鋪等這些的開張,人還是比較少的。大家都處於清閒、休息當中,而白明和雷奎等人卻忙得連年都沒有過好。
沈璇交給白明的青菜種子,因爲有靈水的侵泡,導致現在的大棚裡面一片綠油油的。白明和雷奎手下的人,看到他們的勞動成果激動非常,沒想到他們真的在冬季種出了青菜。炒上幾個青菜,大家坐在一起嚐嚐、熱鬧一番,嗯,美味非常,總感覺比夏天吃到的青菜要好吃。
吃過了,嘗過了,大家就商量接下來賣的問題了,想要在京城賣出個好價錢這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白明不愧是當管家的料,那邊大家還在考慮呢,他這邊就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正月初八這天,杜擎蒼剛回到將軍府坐在那裡喝茶醒酒就聽到了文思前來稟報:沈府管家上門拜訪的事情。考慮到沈璇的原因,本不願再見其他人的杜擎蒼破例吩咐下人把白明帶過來。將軍府雖沒落,但在京城還是有些相交的人家的,剛過完三十那天,杜擎蒼和杜夫人就開始忙着招待上門拜訪的人,杜擎蒼也有幾個同齡相交的友人,這次就是和他們在一起喝多了。
“奴才白明給杜少爺請安,給您拜個晚年。”白明看到杜擎蒼就連忙問候。想着這些天都在忙大棚青菜的事情、就連年都是在郊外別院過的,貌似給將軍府送年禮的事情還是給其他下人送來的,想起這事連忙給杜擎蒼拜個晚年。
“起來吧,你今天來有何事?”杜擎蒼揉着那發暈的額頭,對着白明問道。
“奴才是給將軍府送些青菜過來,這些青菜都是主子讓送到的。”白明看杜擎蒼那不舒服的樣,抓緊把事情交代清楚。
“送菜?”小廝文思驚呼,這哪有人送禮會送菜的啊,將軍府在窮也不會吃不起菜啊。心裡則認爲這沈府的人都是些奇葩,對沈府的主人有偏見。
“行了,文思,這事就交給你了,你們退下吧。”杜擎蒼沒有對文思的搶先出聲而訓斥,只是交代一句就讓他們下去了,他現在急需要去牀上躺會兒。
“是,少爺。”文思的聲音。
“奴才告退。”白明也識趣的退出。
白明和文思二人去了將軍府的後門,那裡有一輛馬車正在等着,車上裝的都是水嫩嫩的青菜。文思看到後內心大喜,心裡的那點不願也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忙吩咐人把這些青菜搬進去。
等青菜都搬進去後,白明與文思打個了招呼,告訴對方自己一個小小的請求,希望藉助將軍府把青菜的事情宣揚出去。文思看到這些青菜,就知道明天將軍府待客的食物有了着落,對白明的這點要求自然答應。
第二天,將軍府設宴待客。這些天他們這些不愁吃喝的人這家吃了、那家喝,弄的他們都沒有胃口,席間除了大魚大肉就沒有其它的了。將軍府的席面獨具一格,那綠油油的青菜看着就要食慾,大家都吃的心滿意足,自然也給了將軍府應有的體面,本來他們也只是象徵性的上門坐坐的。
飯後,那些人都派身邊的小廝、丫鬟去將軍府的廚房那裡打聽,這青菜的來路,廚房那裡早已經得到過文思的吩咐,對他們來者不拒把青菜的事情都告訴了他們。就這樣,不需要白明和雷奎等人的特意宣傳,這大棚青菜就在京城火了。正月初十,他們拉着青菜進城不久就被前來買的人包圍了,原來這二天各個府上都派人專門在城門口等着呢。
這些青菜大多是白菜、油菜、黃瓜、青椒等常見的菜,價錢足足比夏季時高了二倍,但這也阻擋不了這些富貴之人的購買能力,反正他們有的是銀子,在沈璇不知道的情況下她手裡的銀票有多了。
正月十五元宵節這天,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當今太子唯一的兒子皇四孫中毒了,危在旦夕。
這件事情第二天就被有心人宣揚了出來,整個京城都聞到了不一樣的味道,商鋪小販也不敢叫賣了、只能安靜的等待。好在秋哥等人在十四那天就到了京城,本來安排的訪友的事情也暫時放下了,只能在沈府老老實實的等着正月二十去書院報道。
正月十八,太子府放出風聲,皇四孫的毒已經解了,京城這才又開始熱鬧起來、幾天之後這件事情才慢慢平息下去。
這只是老百姓知道的表面,或者應該說這是當權者願意讓他們看到的,而國寺那裡卻上演的另外一幕、真實的一幕。
“大師,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慧德大師的院落、房內,一位雙眼光射寒星、兩彎眉渾如刷漆,不怒自威的大約五十歲男子對着坐在那裡的慧德大師開口詢問道。
“皇上,老衲只有這一個辦法。”慧德大師平靜的回答,不愧是一代大師,面對當今帝王也沒有絲毫的諂媚。
聽到慧德大師的稱呼,知道對方的身後後,有人就要開口詢問當今皇上怎麼會出現在國寺?原來皇帝是爲了救治皇四孫而來,此次皇帝是私下而來,只帶了太子和太子一母同胞的五皇子謹王,還有二個侍衛。
“必須要離開京城嗎?”皇帝的語氣有些低沉,此時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國主而是平常百姓家擔心孫子安危的爺爺。
皇四孫今年只有四歲,平時乖巧懂事、深得皇帝的心,皇帝最寵的孫子就是他了。
“皇帝,是否還記得當年老衲師傅寂滅大師,離開京城時所說的話?”慧德大師看了一眼皇帝后開口。
“記得,寂滅大師離開時告訴朕,他要去尋找”隱鳳“?”皇帝想想後不確定的回答,不明白慧德大師怎麼會有此一問。
“老衲如果沒有猜錯,師傅他已經找到了隱鳳,幾個月之前老衲這裡來了一位姑娘,她手上戴着師傅的佛珠。”慧德大師擡頭看了一眼屋外,似乎還能夠看到那時他們交談的畫面。
“真的,寂滅大師真的找到了。”皇上聽到這裡驚喜的站了起來,別人可以不知道,但做爲當權者心裡很明白這“隱鳳”的重要性的,“隱鳳”對整個國家都至關重要。
“皇上,別忘了,師傅告誡您的話。”慧德大師看到皇帝那驚喜的樣子,出聲提醒了一句,免得做出一些錯誤的決定。
所謂“隱鳳”意爲隱藏在民間的鳳凰,其身份與一朝皇后旗鼓相當。“隱鳳”百年之間也不一定能夠出現一位,這次的“隱鳳”是五百年來出現的第一人。身爲當權者不可對“隱鳳”者做出掠奪的行徑,也不能逼迫“隱鳳”者。只要不做出對“隱鳳”有傷害的事情,“隱鳳”就會是當權者的助力。
“放心吧,大師,朕在這點上絕對不會糊塗。”皇帝聽到慧德大師的話趕緊保證。歷來的皇帝與國寺主持都是私交甚篤的人,對國寺主持所說的話深信不疑。皇卷曾記載:千年之前有一位“隱鳳”,當權者不顧她的意願強行要納她進宮爲妃、以達到控制她的目的,沒想到最後卻在“隱鳳”的操控下換了當權者。所以如今的皇帝是不會對“隱鳳”有任何不好的行動的,關鍵時刻還要保護好她呢。
“老衲讓皇四孫離開京城後前去尋找的人就是”隱鳳“。”
“朕明白了,朕即刻就安排他們離京。”皇帝這會兒對皇四孫的離京也不反對了,想着他們將要見到“隱鳳”內心是激動的。身爲當權者雖不能傷害“隱鳳”,卻可以通過此事把她與皇家聯繫起來,免得以後有些不好的事情發生。世事無常,誰知道下一秒後這“隱鳳”會不會傷害到國本,這世上大概除了當權者無人對“隱鳳”的能力有所瞭解了吧。
“這是師傅那串佛珠的畫像,皇帝拿去吧。”慧德大師交給皇帝一張紙後就閉眼開始念起了佛語。
皇帝看到不再準備搭理自己的慧德大師也沒有生氣,拿着圖紙就離開了房間。
夜幕很快降臨,京城的一處地方卻上演着這麼一幕。
“師傅。”黑衣男子對着面前的中年男子拱手叫了一聲。
“嗯,你來了。”中年男子聽到聲音轉過頭來,男子的面容遮掩在面具之下,只是聽那聲音就能夠感覺到中年男子的不凡。
“知道爲師叫你來,所謂何事嗎?”中年男子看了一眼黑衣男子繼續開口詢問。
“不知,還請師傅示下。”黑衣男子的語氣比冬日裡的冷風還要無情,就算對着自己的師傅也沒有絲毫緩解。
“爲師要你收拾好行李,明天偷偷跟在皇四孫後面離京。”中年男子把事情吩咐下去。
“爲何?”黑衣男子聽到這話才擡起來頭,待看清楚面貌後居然發現此人是薛耀溪。
“跟在他們後面,你就可以找到可以給你解毒的人了。”中年男子說道這裡聲音有些惆悵。
薛耀溪聽到中年男子的話後沉默的不再開口,他沒有想到師傅叫他出來是因爲這個原因,這些年對方雖教他武功,卻從不與他有任何親近之意,有時他在對方眼裡還會看到恨。薛耀溪一直以爲對方是不喜歡他的,就算教他武功也是因爲他根骨極佳、是塊練武的好料子的原因。沒想到對方開口居然是爲了他解毒一事,這次要是沒有看錯的話,他居然從對方眼裡看到了慈愛,這種眼神不應該在對方眼中出現,看到這裡的薛耀溪內心疑惑了。
“師傅怎麼會知道我只要跟在皇四孫後面就可以找到解毒的人?”薛耀溪疑惑的開口,這是第二次聽說可以給他解毒的消息了。
“爲師身爲皇家暗衛,自然知道一些你們不知道的事情。”中年男子敷衍了一句。他身爲皇家暗衛首領,保護皇帝是他的重中之重,今天國寺中暗處保護皇帝的人就是他,事後他也聽皇帝說過一些“隱鳳”的事情,對“隱鳳”的能力自然有所期待。
“你知道爲師爲何要收你爲徒嗎?”中年男子看到薛耀溪臉上那微微疑惑的表情開口詢問。
“不知。”薛耀溪心裡本以爲的原因經過剛纔的話有些不確定了。
“因爲你孃親。”中年男子說完之後就轉過頭去、擡頭看着那漆黑的夜空。
薛耀溪震驚與對方居然認識自己的孃親,看到對方的背影發呆,不知道想些什麼。
中年男子等了一會兒也沒有聽到薛耀溪的聲音,這才繼續開口說道,“我與你孃親相識在二十年前,那時她還是閨閣中的女子。現在和你說這些並沒有褻瀆你孃親的意思,我只是想讓你知道一些事情。”中年男子緩了緩語氣後繼續說道,“那是我接任皇家暗衛之首位置前的最後一次任務,外出查探我居然意外的受了傷,趁着黑夜的掩護糊里糊塗的就進了你孃親的閨閣。你孃親看到我身上的血跡雖然害怕卻沒有驚叫出聲,在我昏迷之後還小心的爲我包紮了傷口。”
中年男子似乎又回到了那時的歲月,平復靜心之後又繼續說道,“身爲暗衛我從你孃親身上感受到了溫暖,等我接任首領的位置後還通過手中的權利時不時知道你孃親的消息,轉眼你孃親就訂了親、嫁了人。”
“你心裡是喜歡我孃親的吧?當時爲何不阻攔這一切。”薛耀溪聽出對方語氣中的悔恨,這纔有此一問。如果對方當時能夠阻止,他的孃親是不是就不會落到今日早死的下場。
“喜歡又怎樣?身爲皇家暗衛是不可能成親的,何況當時你孃親對這門親事非常滿意,一心期待的早日嫁進鎮國公府,走到她的良人身邊。”中年男子聲音嘲諷。
“要是他真的是我孃親的良人,我娘纔不會拋下年幼的我早死呢。”薛耀溪憤恨的說道,對中年男子沒有阻止悲劇發生的他心裡是怨着的,雖然他知道這根本與對方沒有任何關係。
“我也不知道以後會發生這些事。你孃親嫁進鎮國公府後過着幸福的日子,我就很少再去關注了。之後聽到鎮國公納妾也沒有多在意,不想沒幾年後就聽到了你孃親逝去的消息。我當時趕到時已經遲了,毒已經深入骨髓,無力迴天。”中年男子想起那死去的女子內心也是悲痛的,自己心中唯一的溫暖就那樣消失了。
“你既然知道我孃親是中毒而死,那肯定也知道是誰害的她,這些年你爲何不替她報仇?”薛耀溪繼續詢問,對方的眼神是偏不了人的,既然知道爲何不報仇,憑藉他手裡的權利輕而易舉。
“因爲你的存在。你當時也中了毒,我要是替你報了仇,你還有心思活下去嗎?你是你孃親留在世上唯一的骨血,我怎麼會忍心看到年幼的你死去,雖然你身上流着一半那人的血。”中年男子複雜的看了薛耀溪一眼,雖然沒有說出那人的名字,但二人都明白所說的是何人。
“師傅,今天爲何會與我說這些?”薛耀溪靜下心思考後出聲詢問。
“還有幾個月你就要參加下任皇家暗衛首領的選拔賽了,爲師希望到時候你能夠解毒後回來接下這暗衛首領的位置和權利。”中年男子說道。
至於爲何這麼說中年男子心裡是有所考慮的,第一:薛耀溪是他從小看到大的,大概是受到他孃親的影響,薛耀溪心中沒有情愛,對女子有所厭惡,這點正符合皇家暗衛首領的條件。第二:身爲皇家暗衛首領的候選者,除了生就是死,沒有第三條路可選;第三:手裡有了權力也可以更好的爲了他孃親報仇,他孃親的仇並不是簡單的小妾害死主母的事情,此事還牽扯到皇宮裡面的人。牽一髮而動全身,這也是這些年中年男子沒有報仇的原因,另外也是希望薛耀溪通過自己的努力而爲他孃親報仇。
“師傅,皇家暗衛首領的事情還是以後在說吧。明天我會跟在皇四孫後面離京,耀溪先回去收拾行李了。”薛耀溪聽到對方那交代後事的語氣心裡不舒服,婉拒留下一句後不等對方的回答就匆匆離開了。
薛耀溪以前可以做到不理睬對方說的這些話,可是聽到對方與他孃親的事情後就不得不爲對方考慮了。身爲皇家暗衛首領想要從高處的位置退下,貌似只有死這條路可以走。首領不同於其他暗衛,其他暗衛沒有多餘的思想,無條件服從皇帝或者首領吩咐下來的命令即可;而首領是有思想的,陪伴在皇帝左右對皇家的隱私自然知道的多,爲了保守秘密只有死路一條。所以歷代皇家暗衛首領從來沒有過從位置上面退下的人,只有老死在這個位置上的人,年齡大了可以不出任務但職責必須擔當起來,直到死去纔可以把權利交給下一任。他們這才選出的首領也只是選出,權利是不移交的。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京城的大門剛剛打開,一輛低調的馬車在寒風中就駛出了城門,這輛馬車總共有四人,三個大人、一個孩子。沒過多久,城門那裡就駛出了二匹快馬,緊跟在那輛馬車後面,馬車的方向是直奔着臨安而去。此時的沈璇窩在房內,根本沒想到京城會有人去找她,更不會想到找她的人身份會如此不凡。
馬車外觀雖然顯得低調,內裡卻裝飾的非常豪華。車廂由松木製成,裡面鋪了一層厚厚的地毯,看那絨毛的色澤就知道這動物的皮毛很是珍貴;四周的車木上面還雕刻着動物的圖案,惟妙惟肖,那圖案顯得真實威武,不是一般富戶可以雕刻使用的;除了圖案還鑲金嵌寶;車內點着特製的薰香和暖爐。
“五皇叔,真的可以找到給我解毒的人嗎?”男孩子的聲音在車廂內清脆的響起。
車內那位身披狐毛斗篷的男子聽到男孩子的聲音後開口回答,“羽兒放心,五皇叔一定可以找到給你解毒的人的。”
沒錯,這輛馬車內所坐的人就是那中毒的皇四孫慕容羽和當今的五皇子謹王——慕容輕塵。慕容輕塵看到慕容羽那病態的小臉,把他抱進懷裡、摸摸他的頭,無聲的安撫他。
慕容輕塵耳邊響起離京之時皇帝對他說的話,“羽兒身體裡的毒只是被慧德大師用內力壓制住了,你帶着他一路往東南而去,找到一位手帶這串佛珠的女子就可以解除羽兒身上的毒。”
慕容輕塵從回憶中回過神來,再次看看懷裡那安靜的小人,心裡下定決定,一定要儘快找到那可以解毒的人。慕容羽身上的毒不光威脅着他的性命,還威脅着當今太子——慕容輕風的地位。
慕容輕風身爲皇后的嫡長子,當今的太子,身下卻只有一位四歲的兒子慕容羽,其他的孩子都是女兒。隨着皇帝的年老,皇子的長大,歷朝歷代的皇儲之爭漸漸有了苗頭,此次慕容羽中毒就是因此而受害。因爲太子要是失去了兒子,這太子之位肯定坐不穩,何況身邊還有幾位虎視眈眈想要與之爭奪一番的其他皇子們。
“五皇叔,你以後還要去邊關嗎?”慕容羽的聲音又在車內響起。
“皇叔要等羽兒好了後纔會去邊關。羽兒乖,現在閉上眼乖乖的睡覺。”慕容輕塵小心的拍打着慕容羽的身體。
慕容輕塵是皇后的二子,太子的親弟弟,爲了扶持慕容清風的太子之位,慕容輕塵十四歲就進了軍營,常年駐守邊關,很少回到京城,因爲他堅信手裡有了軍權纔可以更好的幫着他的哥哥。此次回到京城是因爲皇帝下旨所召而回,慕容輕塵今年十八卻至今沒有成親,元宵節帝后本打算給他指婚,卻出了太子之子中毒的事情。能夠陪同慕容羽解毒的人選除了慕容輕塵再無其他人,這婚事自然而然又耽誤了。
馬車在寒風呼嘯中繼續前進,環境的惡劣阻擋不了他們前進的腳步,也阻擋不了後面緊跟着的二人。
“主子,謹王他們這是往哪裡走啊?”馬上的墨竹對着薛耀溪開口詢問。他們都跟了十天了怎麼還沒有到地方,冬天裡騎馬,身上穿的再多也抵擋不了寒風的侵襲,渾身都沒有熱度、冷颼颼的。
“廢話那麼多,趕緊跟上就是。”薛耀溪完後之後還呼出一口白氣,他這具中毒的身體在這樣的條件下更難受。
墨竹看着那看不到影子的馬車,在看看騎馬走遠了的主子,搓搓手臂、趕緊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