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三月,整個京城處於歡鬧之中。前有皇帝欽點前三甲、遊街,後面緊接着傳來邊關衆將士班師回朝的消息。
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京城沸騰了,老百姓高興的流出了淚水,千盼萬盼的親人終於要回來了。過年時雖聽說了邊關停戰的消息,但這次卻真實的得知了具體的日期,三月十五,邊關衆英雄歸!
沈家一直都處於忙碌中,前幾天終於回請了附近的街坊鄰居,附近的幾家府邸倒也識趣,都是主家親自來的,不過最多的還是帶着自家女兒、侄女之類的前來的,期望能夠與沈家聯姻。遊街後的第一天,聖意已經傳達了:狀元郭敬研授翰林院修撰,榜眼沈朝秋、探花胡凱授翰林院編修,四月初一正式入翰林院。
京城這些天,有好幾家府邸都宴請了狀元郎、榜眼和探花,入朝爲官,就要學會交際,三人只好同時應約
。各家府邸準備宴席自然也是有着目的的,結交拉攏是一方面,聯姻是重中之重,各個府邸的少爺們、千金小姐們,總是時不時與三人相遇。在這樣的情況下,倒是讓三人統一了戰線。
狀元郭敬研是江南一大世家子弟,探花胡凱是魯東胡氏一族的子弟,二人家世非凡,只是都已經定親了,所以沒有定親的沈朝秋成了衆多閨閣女子愛慕的對象。
三月十四,沈家衆人齊聚一堂,商量沈氏兄弟幾個的親事。
“哎,總算鬆了口氣了,這幾天家裡的人實在是太多了。”沈奶奶嚥下一口茶、放下茶杯,嘀咕着。
“是啊,這幾天大家估計都累了。”沈大伯孃符合着,說完之後還捶捶自己的後背。
“對了,老大、老二,他們兄弟幾個的親事你們是怎麼想的?”沈爺爺開口問道,若是在村裡沈爺爺還會拿拿主意,但這幾天看那些上門的人,沈爺爺就知道這親事不是他們老一輩能夠插手的了。
“是啊,你們當爹孃的到底是怎麼想的?這幾天上門的那些姑娘,長得到都是挺好,就是有些不適合咱們家。”沈奶奶符合的問道,不知道想起了什麼,越到最後這聲音就變成了嘀咕聲。
沈奶奶的嘀咕,大家都聽到了,自然也是想到了什麼,那些上門的少女雖然打扮的光鮮豔麗,但對泥腿子出身的沈家老一輩眼裡都是帶着輕蔑的,這些眼神沈家人自然也感覺到了。
“哎,我們也愁着這事呢!”周氏嘆了一口氣,如此說道,繼續解釋着,“想和咱們沈家結親的倒是大有人在,私下也有不少人隱晦的提過,可是那三品官家的提的都是庶女,往下五六品官家到是嫡女,可想來想去與秋哥那孩子都不能夠匹配。”
“是啊,我和你大哥也商量過了,這親事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沈大伯孃出聲符合着。
“要不咱們把璇丫頭叫來問問?”沈大伯出聲提議道,看到大家的眼神之後緊接着解釋,“璇丫頭自小就聰明,雖說這事不該問她,但春哥幾個孩子考上秀才時璇丫頭不就提過這事嗎?”
經過沈大伯的提醒,大家都想起來幾年之前沈璇的那番親事談論,聽到沈大伯的提議,到也動心了
。
“是啊,怎麼忘了小璇呢,這事問問她到也行,反正咱們家也沒有那麼多規矩。”沈奶奶說道。
提到規矩二字,沈奶奶這心裡就彆扭,這些天除了接待上門拜訪的人,還聽說了世家中的衆多規矩。那條條框框讓聽到的沈家人,一陣不適,沈爺爺和沈奶奶打定注意:忙完之後就回老家,還是老家舒服。
“小璇那丫頭出去了,下午吃飯時在把這事告訴問問她吧。”看到大家認同的眼神後,沈爹說了一句。
府外,沈璇帶着青蓮和梨落剛在醉仙樓訂了一間靠着大街的包廂,方便明天目睹回城的將士風采。
“咦,那不是三少爺嗎?”青蓮指着不遠處一安靜的小巷裡的人,出聲說道。
聽到青蓮的聲音,沈璇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沈朝秋嗎,貌似那女子是上次有過一面之緣的何府五小姐。
“走吧。”沈璇大體掃了一眼,知道情況後,就如此吩咐道,沒打算上前詢問。
關於何府五小姐的資料,沈璇早就看過好幾遍了,心裡到也認同對方成爲她的小嫂子,何府五小姐年芳十五,六月初八的生辰,各方面到也與沈朝秋匹配。
不要說沈璇對着親事定論的太早,其實來到京城、讓暗衛收集各府的資料後,沈璇就會瀏覽各個府邸的閨閣小姐的資料,做到心中有數,也是在變相的爲沈氏兄弟留意妻子的人選。當然,這些事情是別人都不知道的。
回到沈府沒多久,就聽到了秋哥也回府的消息,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大家齊聚一堂。沈璇也只是多掃了秋哥幾眼,至於在府外看到的事情並沒有提及。
“冬哥,你這孩子這幾天也老外跑,你忙的什麼啊?”沈奶奶想起一茬後就開口詢問。
聽到沈奶奶的詢問,大家本能的把眼神對準了冬哥,等待他的回答。
“我這幾天在外面看房子。”冬哥如實的回了一句,看到沈大伯沈大伯孃疑惑的眼神後,繼續出聲解釋道,“明天大哥不就回來了嗎?大哥回來肯定是要成親的,這裡住不下,肯定要重新買房的
。”
“是啊,這事我怎麼沒有想到啊!”沈大伯感慨着,經過提醒,顯然已經想到了他們忽略的事情。想想之後,又轉頭對着冬哥說道,“明天,不,後天吧,等你大哥回來後,咱們一家出去看看,找間合適的房子買下。”
“四哥,你這幾天都是看的什麼樣的房子?”沈璇淡淡的出聲詢問。
其實關於讓沈大伯一家搬出此地的事情,沈璇心裡早就想過。只不過這些天沈家比較忙碌,沈璇這纔沒有提起。若是今日冬哥不提出,過不久之後沈璇也會直接提出,絕對不會因爲是親人而有所顧忌,不好意思開口。
“也沒幾處合適的,大小不一,本想在看看的。”冬哥如實的回答着。
“那大伯準備買什麼樣的院子,多大的合適?”沈璇轉頭對着沈大伯詢問着。
“這事到還沒有想好,過會兒大家在商量商量。”沈大伯如此回答着,心裡確實沒有計劃。
“對了四哥,以後你準備怎麼辦,是謀個外地的官還是準備在京城待着?”沈璇又把話題對準了冬哥。
“這事我還真沒有考慮,想着等大哥回來後在考慮的。”在沈璇那平靜的眼神注視下,冬哥內心壓力較大的回答着。
看到沈璇詢問幾句後,又不出聲了,這大家心裡都有疑惑,想不通沈璇如此詢問的原因,不知道沈璇有何目的。
“好了,你這孩子,想說什麼就說吧,沒看大家都等着急了嗎?”看到沈璇放下碗筷後,坐在沈璇旁邊的周氏對着她說道。
“好吧,我這就說。”沈璇用眼神掃了一圈後,這次出聲說道,“明天大哥就要回來了,以後肯定是留在京城了;二哥到現在也沒有其他的音信,至於以後也不知道了;四哥到現在也沒想過以後的日子。若是成親之後,大伯還準備讓大哥他們住在一起嗎?”
“爲什麼不住在一起?”沈大伯孃疑惑的說道,一時還沒有想明白這裡面的事情。
“成親之後就都有了小家了,若是住在一起難免有摩擦,日子久了兄弟情也磨的沒有了,還不如分家單過呢?爺爺之前不就是這麼安排的嗎?”沈璇把心裡的想法如實的說了出來
。
“京城寸土寸金,大伯最好想想這事,也好方便買下什麼樣的院子,別買了大的,大哥他們又要分家,到時候浪費銀子。”沈璇站起身,離席之前又多加了一句。
聽到沈璇的提醒,沈大伯一家陷入了沉思,不得不說沈璇剛纔說的很在理。氣氛有些低沉,看到大家都吃完了,周氏這才吩咐丫鬟把飯菜撤了,自己找了個理由去後院找沈璇商量某些事情。
後院,周氏與沈璇坐在房間內交談。
“娘,你有什麼事情就說吧?”沈璇看到周氏那彆扭的樣子,出聲說道。
“是這樣的,今天中午我和你爹他們討論過你哥哥的親事,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問問你的意思?”周氏破釜沉舟的說道,因爲長輩讓小輩拿主意的彆扭感拋到了一邊。
“這事啊!”沈璇低喃着,想了想之後這才如此回答着,“娘不用擔心,哥哥的親事很快就能夠訂下,哥哥心裡有意中人了。”
“真的?哪家的姑娘,娘有沒有見過?”聽到沈璇的回答,周氏激動的開口詢問,這答案出乎她的意料。
“娘,這事你先別多說,也別私下問哥哥,我也只是偶爾得知的,相信過不了多久哥哥會把這事告訴你們的。”沈璇看到周氏那激動的樣子,連忙出聲安撫道,也不能把這事說出去。
“你放心,娘會保密的,畢竟你大伯家的大哥還沒有定親呢!”周氏想到長幼有序的規矩後,如此回答着。
周氏與沈璇又閒聊了幾句後,這次起身離開了房間。沈璇坐在房裡看了會兒書,等到戌時這才放下了手裡的雜談。沒過多久,丁香和半夏就送來了洗澡水,伺候沈璇沐浴完畢之後這才離開。吱呀一聲,房門緊閉,屋內只剩下了沈璇一人。沈璇坐在鏡子面前,用梳子搭理着頭髮,準備歇息。
第二天很快到來,太陽準時的升了起來,天空一片晴朗。
早飯之後,沈家人都換上了新衣,由二輛馬車送進了醉仙樓沈璇昨日訂下的包廂之內,就等着進城的將士了。昨日城門關閉之後,他們就已經到達了京城,在附近紮營,等待今日的宣召。
一想到不久之後就可以見到沈朝春,這沈家人高興的是坐立難安,剛坐下又站了起來,沈奶奶和沈大伯孃對着遠處望眼欲穿,期望在第一眼就能夠看到歸來的兒子
。沈璇坐在旁邊看到親人的樣子,內心一陣好笑。好在大家現在是在包廂內,有任何大的動作和不規矩的動作都無礙。
辰時剛過,隨着遠處“進城了,謹王他們進城了”的高喊聲,大家把方向一致對準了大街之上。沈家人站在窗戶那裡,看着不遠處緩緩走來的士兵。樓下,大街之上,這附近的酒樓客棧都擠滿了前來觀看的人。
噔噔噔噔,最前面是二排氣勢十足的士兵開路,踏踏踏踏,後面緊跟着騎着高頭戰馬的謹王等人。不愧是戰場上廝殺而活下來的人,每個人身上都有着煞氣,那氣勢讓路邊的人望而生畏。沈璇眼尖的看到杜擎蒼騎馬緊跟在謹王身後,憑此可以猜想到杜擎蒼的戰功不凡。
“快看,那是大哥。”冬哥指着一個方向,激動的對着大家說道。
順着冬哥所指的方向,沈家人看到了分別已久的沈朝春。親眼看到活的好好的沈朝春,沈奶奶、沈大伯孃和周氏都高興的留下了眼淚;沈爺爺、沈大伯和沈爹心裡最多的則是欣慰,保衛朝廷沈家也出了一份力;秋哥和冬哥看到一身盔甲的沈朝春,也只是單純的高興,分別幾年的兄弟,終於再次相見了;沈璇看到沈朝春後,內心則又是一番思量。
經過三年的戰場血腥洗禮,沈朝春成長爲了真真的硬漢,盔甲覆蓋之下的身軀充滿了爆發力,眼神也變得鋒利了,沈璇內心很滿意對方身上的變化,如此的沈朝春可以撐起沈大伯一家了。沈朝春所在的位置是在杜擎蒼後面,騎着戰馬身後有步兵跟隨,和其他四人並列而行,看到這裡,沈璇內心也大致有數了。
在謹王慕容輕塵的帶領下,將士們還在繼續前進,街道二側的百姓看到親人的迴歸,既高興又心酸着,對着親人高喊着。
“聖旨到!”一聲高唱從遠處傳來,走在最前面的是開道的侍衛,隨後是太子等人。被簇擁而來的太子,很快就站到了謹王等人的面前。
“謹王接旨。”太子慕容輕風手拿聖旨,如此說道,兄弟二個彼此對視一眼、無聲的交換信息。
再次聽到聖旨,所有的人都屈膝跪地,就連街道二側包廂中的衆人也很知趣的跪地行禮
。
“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謹王年輕有爲、、、、、、。”太子看到衆人跪地之後,就打開聖旨大聲念道,意思無非就是歡迎謹王等將士的迴歸,特意派太子前來迎接,讓有功的人進宮封賞。
“臣接旨,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聽完旨意,謹王高聲回答。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緊跟着謹王身後的士兵和百姓們也都高聲回答着。
“好了,五弟快點起來吧,父皇母后都還在等着呢。”太子上前一步拉起謹王,如此說道。
“是,多謝皇兄。”謹王順勢站來起來,回了一句,兄弟二個相見,自然高興。
知道時機不對,二人也沒有多加交談,謹王吩咐一聲後,就帶着需要進宮聽賞的將士跟在太子身後進宮了。
事情落幕了,沈家人就坐車回了府,等着沈朝春的歸來。一直等到未時,沈家人才等到沈朝春的歸來,隨之而來的還有前來宣旨的太監。
好在上次有秋哥高中宣旨的例子在前,再次聽到聖旨也沒有慌張,規規矩矩的聽旨。小太監唸完旨意,拿到賞銀之後,就離開了,沈家人也從驚訝中回神了,原來沈朝春被封爲門千總,正六品官職,負責京城門禁,率領值班門軍、守衛稽查。
接下來沈朝春自然受到了全家人的熱情對待,好吃好喝的送到身邊,全家人都圍着他一個人轉,拉着沈朝春詢問邊關的事情,這激動的氣氛一直持續到很晚。
第二天,隨着幾道聖意的傳出,整個京城有沸騰了。
謹王作爲皇帝的兒子,此次的大將,受到的賞賜之多自然不用說,官職無需在封,金銀珠寶倒是不少,不過皇帝卻趁機封賞了謹王唯一的女兒。
杜擎蒼因爲戰功,破例封爲安東將軍,官列正三品,賜東南國亡國郡主林黎雪與杜擎蒼九月二十大婚。此聖旨一下,讓京城好多閨閣小姐在房間內一陣亂砸。謹王已經娶正妃,她們不再高攀,昨日杜擎蒼所在的位置她們自然注意到了,私下打聽到杜擎蒼的消息後,本想着以後還有機會的,沒想到一道聖旨讓好多人心思成空。
薛耀溪封爲御林軍總統領,官居正三品,與之前的校尉相比,這次的升官速度可謂是相當的大,也是最有爭議的升官者
。謹王、杜擎蒼等人他們都知道這是上了戰場的,官職是憑藉戰功而得來,可是對於薛耀溪的升官,大家這心裡就迷糊了,很多人都不知道他這官是怎麼得來的。
不管大家怎麼猜測,心裡有什麼想法,薛耀溪這個名字再次在京城掀起一股風,私下有人在猜測鎮國公府肯定後悔死了。因爲這二年鎮國公府沒有與薛耀溪有過接觸,大家都是認爲鎮國公府是徹底與薛耀溪決裂了。當然,未婚的薛耀溪現在也是一塊上等的肥肉,儘管年齡已經過了弱冠之年。
是夜,一道黑影從窗戶那裡划進了沈璇的閨房,還未等沈璇出聲,房內就響起了男子的聲音。
“我幫你梳。”薛耀溪走進沈璇,自然的從對方手中接過梳子,邊梳着手裡的秀髮邊出聲說道。
“嗯。”沈璇應了一聲,透過鏡子,沈璇看了看站在她身後的人,把手裡的梳子交給對方。
“你怎麼來了?”沈璇出聲詢問。
“給你送些東西。”薛耀溪簡潔的回答着,沒有具體的說送了那些東西。
大約一炷香的時間,薛耀溪這才放下手裡的梳子,示意沈璇可以起身了。沈璇站起身,走到桌子那裡,看到了薛耀溪送來的東西:那是一整套衣服,旁邊還有想匹配的頭飾。
沈璇看完之後,把眼神轉向了對方,無聲的詢問對方的意思。看到沈璇的眼裡的詢問之意,薛耀溪這纔出聲解釋道,“明天穿上這套衣服吧,我來提親。”
趁着沈璇呆愣中,薛耀溪偷了一個香吻,擔心沈璇反對,匆匆的從窗戶那裡又離開了。等沈璇回過神來,薛耀溪的身影早就消失了,只有屋內那殘存的氣息表明對方有來過。
沈璇看着桌上的華服和首飾,一邊用手撫摸一邊在沉思,想到對方所說的提親,沈璇臉上的笑容綻放而來,眼裡的甜蜜是騙不了人的。
躺在牀上,沈璇翻來覆去的睡不着,激動、忐忑、高興等情緒都有,一直折騰到子時沈璇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同樣,薛耀溪那邊也折騰了一段時間,想到明白的事情,這心裡既高興又擔憂,害怕沈璇拒絕,總之心緒也是很複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