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鏡湖縣縣衙,太子慕容輕風暫住的房間裡面,正在進行着一場密談。
“太子,不知你找下官前來有何事?”沈朝秋對着太子拱手行禮後,開口詢問道。
“昨天我纔得到消息,派回京城送信的人在半路被人殺害了,咱們這邊的情況朝廷根本還不知道。”慕容輕風語氣低沉的述說着。
在江南救災的這段時間內,沈朝秋提出了許多非常好的良策,讓救災的事情變得不是那麼的非常困難。因爲沈朝秋的才能,加上沈璇的原因,讓他在太子面前露了臉,而太子也有意培養他,因此近期沈朝秋是太子眼前的紅人,受到很大的重視。
“也就是說朝廷那邊沒有派來救援的人,可是庫裡的糧食也僅夠一天的量了?”沈朝秋緊跟着補充。
庫房裡面的情況慕容輕風一直有所關注,現在聽到沈朝秋的再次提醒,這心裡也有些煩躁、擔憂。此時的慕容輕風不擔心此次事情辦砸之後會受到懲罰,而是擔心這百姓接下來會被餓死。
房內的氣氛顯得比較壓抑,沈朝秋擡頭偷偷掃了一眼那眉頭緊皺的慕容輕風,心裡思考着,應不應該把那件事情告訴太子。不久之後,沈朝秋下了決定,這纔開口說道,“稟太子,下官在不久前給家中的小妹寫過一封信,不知道能否收到?”
沈朝秋說完之後就低下了頭,想到剛纔太子所說的,派回京城的人被人半路截殺,他這心裡也擔憂着,不知道送信會京城的暗衛十三能否活着回去。
“真的?”聽到沈朝秋的稟報,慕容輕塵眼中劃過驚喜,語氣微喜的詢問道。
看到太子那高興的樣子,沈朝秋提醒了一句,“太子,此事確實是真的,但下官此刻也不敢保證這人是否把信送回京城了,畢竟像太子剛纔所說的有人在半路截殺、、、。”
經過沈朝秋的提醒、潑冷水,慕容輕風這情緒冷靜下來了,知道這事要看天意了。二人相看無言,房內一下子又安靜了。
“稟太子,你看咱們是否要去糧店那裡看看?”沈朝秋邊說邊打量太子的表情,看到太子沒有反對後繼續開口分析道,“雖說糧商背後已經私下結盟,想要通過哄擡糧價來賺取銀錢,但現在是非常時刻,若是咱們以朝廷的名義讓他們開倉賑災,難道他們還敢反抗朝廷?”
“你想的太簡單了,就算他們此時怕死,開倉賑災了,但事後肯定會再次勾結在一起來反抗,到時候的局面更加不好收拾了。”慕容輕塵回答着,語氣有些低沉。
“也是,雖說他們是奸商,但人家就是不賣,咱們也不能夠強搶,否則就是咱們不佔理了。”沈朝秋低喃道。
啪啪一陣敲門聲,太子的一侍衛在門外稟報,“稟太子,剛纔縣衙中的衙役前來稟報,縣衙大門處有人要找沈編修。”
房內的二人,聽到門外侍衛的稟報,對看一眼,沈朝秋想不通有誰會來這裡找他,這邊他根本沒有認識的人啊?
“好了,你先去看看吧,剛纔所說的事情不要透漏出去了。”慕容輕塵回答着,示意沈朝秋出去。
沈朝秋行禮告退,離開了房間,直接朝着縣衙大門而去,路上則在想着到底是誰來找他呢。路程不遠,一炷香的時間,沈朝秋就到了縣衙大門,看到了不遠處的一位中年男子和他身邊的一小廝,旁邊還聽着一輛馬車,看那二人的衣着和馬車的情況,就知道此二人不是平常百姓。
“請問,是您要找沈編修嗎?”沈朝秋上前幾步,站在二人對面,語氣平和的詢問道。
“公子是?”中年男子看着沈朝秋語氣疑惑的詢問着。
“在下就是沈編修,不知您是?”沈朝秋自報家門,再次詢問。
“公子就是沈朝秋沈少爺,那麼沈璇沈小姐公子一定認識吧?”中年男子激動的詢問着,雖然心裡已經確定了秋哥的身份,但還是詢問了一句。
“您說的沈璇沈小姐是家中小妹,不知您是怎麼知道小妹的名字的?難道您是小妹派來的?”沈朝秋驚訝的詢問着。
“在下是福園酒樓在江南的大掌櫃洪安,是我家東家派在下來給沈少爺送信的,東家說只要沈少爺看完這封信,你就明白了。”中年男子洪安邊說邊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秋哥。
沈朝秋疑惑的接過,打開蠟封的信封,展開書信,快速的閱讀起來。沈朝秋越看越激動,原來這封信是鳳陽城謝府謝無憂所寫的,大致意思是:他已經與沈璇做了交易,在朝廷的救援未到之前可以私下給他們提供糧食,讓沈朝秋派人跟着洪安大掌櫃去拉糧食救災。
二頁寫滿字的紙張,沈朝秋很快就瀏覽完畢,擡起頭看着洪安大掌櫃,語氣激動的詢問道,“您的東家是鳳陽城謝府謝無憂大哥?是謝大哥讓您來幫助的?”
“確實如此。”洪安大掌櫃確定的回答着,想到現如今的情況後,又提醒了幾句“但沈少爺也知道如今這裡的糧商結盟,糧食緊缺,我們福園酒樓也只能夠私下提供一些,多餘的也沒有。爲了我們謝府在江南的發展,還請沈少爺保守此事,若是被其他糧商知道,我們謝府肯定成爲衆矢之的。”
“多謝洪大掌櫃提醒,您放心,在下明白此事的嚴重性,一定會守口如瓶的,不會讓多餘的人知道此事。”沈朝秋開口保證道。
想到接下來百姓不會餓死,沈朝秋高興的對着洪安大掌櫃拱手、彎腰、行禮表示感謝,“有糧食了,百姓就不會餓死了,此事有您洪大掌櫃的一份功勞。在下雖只是朝廷中的一個小小的編修,代表不了朝廷,但可以代表百姓,多謝您的善舉,也請轉告在下對謝大哥的感謝。”
看到沈朝秋的動作,洪大掌櫃連忙上前扶住沈朝秋的胳膊,阻止他的行爲,口中謙虛的說道,“沈少爺多禮了,無需如此。”
聽剛纔沈朝秋對謝無憂的稱呼,洪安大掌櫃就知道他們交情匪淺,他雖說是個大掌櫃但也只是個下人、屬下,他可不敢接受沈朝秋的禮,何況沈朝秋大小也是個官,哪有官給屬下行禮的,洪安大掌櫃內心如此想着。
“沈少爺,你看咱們是否先去把糧食拉回來?”洪安大掌櫃轉移話題的詢問道。
“對對,先去拉糧食,看我一高興就把這最重要的事情拋在腦後了。”沈朝秋趕緊出聲符合道。想到此事還需要向太子稟報,開口提議道,“還請洪大掌櫃進去坐坐,此事需要去太子那裡稟報一聲,且也要好好安排一下。”
“好,在下明白了,就進去等着吧。”洪大掌櫃順從的符合着。
幾人結伴進了縣衙,把洪大掌櫃安排在縣衙的小偏廳,吩咐丫鬟上茶後,沈朝秋就朝着縣衙後面而去稟報太子。
問過太子的侍衛,沈朝秋是在太子暫時的書房找到他的。經過通報,沈朝秋很快的見到了太子。
“稟太子,有大喜事啊!咱們有糧食了,後天咱們不會斷糧了,百姓不會餓死了。”沈朝秋剛進入書房就開口回稟着,語氣急切又高興。
聽完沈朝秋的回稟,慕容輕風握在手裡的毛筆掉在了紙上,那筆尖上的墨水渲染了白色的紙張也有幾滴濺到了衣服上,但此時的慕容輕風已經顧不得這些了。
“你是說咱們有糧食了?真的?”慕容輕風驚喜的詢問、確認道,懷疑自己剛纔聽錯了。
“太子你沒有聽錯,這事情是真的。”沈朝秋明白太子的心情,趕緊出聲堅定的符合着。
再次聽到沈朝秋的堅定回答,慕容輕塵知道這事是真的,果真是大喜啊!努力平復心緒,轉頭對着沈朝秋詢問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說,難道是朝廷的救援到了?”
聽到慕容輕風的詢問,沈朝秋就知道太子對朝廷那邊還抱着希望,壓下心底複雜的情緒,出聲解釋道,“不是朝廷的救援,是福園酒樓洪大掌櫃提供的糧食。這福園酒樓是鳳陽城謝府的產業,他們如今的東家是謝無憂,謝大哥與小妹認識,他們彼此之間有交易。福園酒樓承諾在朝廷的救援未到之前可以給咱們提供糧食,只是數量也不多,只夠應急的。”
“原來如此,看來沈小姐認識的人還是非常多的啊。”聽完沈朝秋的解釋,慕容輕風回了一句,語氣聽不出感情,不知道對於此事他本人心底是如何想的。
“下官還有一件事情,還請太子答應。”沈朝秋繼續開口說道。
“什麼事情?直說便可。”慕容輕塵看着沈朝秋,隨意的說道。
“此次運糧還請太子安排你的隨身侍衛前去。”沈朝秋回答着,這是在來的路上他就想好了的。打量太子的表情,沈朝秋繼續出言解釋道,“因爲此事是洪大掌櫃私下給咱們提供糧食,危害到了糧商的利益,爲了保守此事,還請太子定奪這運糧的人員。若是被糧商發現了此事,對福園酒樓是一次很大的衝擊。”
沈朝秋說完就低下了頭,等着太子的回覆,慕容輕塵則在心裡思考着這事情的利弊。
此事事關重大,確實不易走漏風聲,若是派親衛前去,就不需要這方面的擔心,但他卻要面臨着身邊沒有心腹的危險。作爲皇位的下一任繼承者,從小身邊就危險不斷,明面上的、暗中的,所保護的人不少,但同樣的危險也不少。良久之後,慕容輕風心中下了決定。
“我安排二十個親衛隨你去運糧,此事就由你負責吧。你下去準備準備,稍後他們就在縣衙門口等候。”慕容輕風吩咐道。
“是,太子放心,下官一定會把此事辦好。”沈朝秋承諾道。
送走了沈朝秋,慕容輕風把身邊最貼身的二個侍衛風一、風二叫進了書房。
“風二,你帶着十九個親衛在縣衙門口等候,隨着沈編修前去運糧,此事由他全權負責。”慕容輕風對着侍衛風二吩咐着。
“主子?”風二驚呼出聲,想讓主子慕容輕風改變主意。
“主子,你的安全?此行咱們只帶了三十人、、、。”風一急忙出聲勸說着。
“好了,無需多言,此事就這麼安排。”慕容輕塵出聲打斷了屬下了勸說,語氣威嚴的說道。
“要不少派些人去?”風二出言提議道。
“是啊,主子,若是這樣安排,你身邊根本沒有幾個人可以保護你了?”風一聽到風二的提議,趕緊出聲符合道。
他們這些親衛是慕容輕風親自選出訓練的,名爲主僕實爲兄弟,彼此的感情很深,光是聽稱呼就可以分辨出這裡面的區別。他們在無外人的情況下,都稱呼慕容輕風爲主子,若是有外人的存在,纔會稱呼太子,他們算是慕容輕風隱藏的勢力。
其實,慕容輕風一點也不平庸,比起齊王的激進,他更喜歡隱藏。若是沒有一定的實力,他怎麼會坐穩太子之位,單憑藉胞弟謹王的支持是遠遠不夠的。
聽到二人的提議,知道他們是爲了他的安全所考慮,但慕容輕風作爲太子,身上有着他不可抗拒的責任,語氣毋庸置疑的說道,“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糧食,本太子不能夠眼睜睜的看着我大周國的百姓面臨着被餓死的局面。”
“若是缺少糧食,咱們可以動用、、、。”風二再次出聲提議道,他想說的是動用慕容輕風私下產業中的勢力來籌集糧食。
“風二!”看到慕容輕風那動怒的臉色,風一連忙出聲呵斥風二,制止他的“胡說”。
作爲慕容輕風隱藏的勢力,他們這些屬下都清楚的明白,此時還不是暴露他們的時機,若是出現丁點的差錯,就會讓他們的主子失勢。
聽到風一的呵斥,風二意識到自己剛纔所犯的錯,小心打量慕容輕風的臉色,趕緊跪地認錯,“屬下知錯,還請主子責罰。”
看到跪在那裡的風二,作爲一起訓練成長起來的兄弟,風一這心裡也不好受,想要開口求情,想想後卻沒有開口。他們雖兄弟情深,但他們只忠於主子慕容輕風一人,任何時刻主子的事情都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剛纔風二所說的話確實觸犯了主子的底線,該罰。
二人的行爲,慕容輕風都看着眼裡,等二人都閉嘴後,慕容輕風這纔開口說道,“起來吧,下不爲例。”
“多謝主子不罰之恩,屬下一定謹記,不會犯同樣的錯誤。”風二聽到慕容輕風的回答,趕緊起身出聲保證道。
“好了,我知道你們是爲了我的安全考慮,但這事本太子已經意決,無從更改。”慕容輕風再次申明自己的意思。
聽到慕容輕風的重新申明,侍衛風一、風二對視一眼,從他們主子自稱太子這稱呼的改變,就能夠聽出他們主子話中的堅定,知道此事無法更改,只期望接下來的時間內不會出現危險。
“屬下遵命。”二人異口同聲的回答着。
“好了,風一留下,風二出去。”慕容輕風如此安排到。
得到明確的吩咐,風二順從的離開了書房,去挑選侍衛了。
“風一,讓你安排人再次去京城送信,可是安排好了?”慕容輕風開口詢問道。
“回主子,剛纔已經安排好了,除了安排風五回京送信,屬下還安排了三隻信鴿,路線都是不一樣的,相信此次肯定能夠把消息傳回京城。”風二如實的回答着。
“這樣就好,希望這次朝廷那邊能夠看到信。”慕容輕風感慨了一句。想起沈朝秋剛纔所說的話,慕容輕風從中得到的消息,心底有着疑惑,隧出聲詢問道,“風衛隊的人,武功如何?可有人能夠超越?”
聽到慕容輕風的這個問題,風一心中有着疑惑,想不通主子如此詢問的原因,但還是如實的回答着,“回主子,風衛隊的人都是特意挑選的,每個人都很厲害,雖說第一不敢說,但排在前幾還是可以的。”
“那麼爲何之前派回京城的人都被人殺了,而其他人卻可以把信送回京城?”慕容輕風再次詢問道。
回想和沈朝秋剛纔的對話,慕容輕風能夠猜想到沈璇已經得到了江南這邊的情況,否則不會與謝府交易,讓謝府派人來支援。
既然沈璇沈小姐已經得知了這邊的情況,爲何朝廷的救援還沒有到呢?憑着沈小姐與五弟的關係,五弟也應該知道這邊的情況了啊?這些事情慕容輕風想不通,心底疑惑着,如此自問着。
“回主子,上次派回京城的人是剛剛進入風衛隊的,屬下去事發地點查看過,他當時應該是受到了多人的圍攻。若是單打獨鬥,風衛隊的人就算是輸了但逃走是沒有問題的。”風一作爲風衛隊的首領,趁機解釋道,可不能夠因爲此事讓他們風衛隊在主子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他們這樣的親衛,只有受到主子的重用才能夠體現出價值,活的像個人樣,若是沒有用處就只有死路一條。
“下去吧。”聽完風一的解釋,慕容輕風沒有多說,如此吩咐道。
“是,屬下告退。”風一拱手應答,之後就轉身離開房間。
風衛隊一下子調走了二十人,還有四人被派出、暗中跟在縣令等這些下去救災的官員後面監視着,如今整個風衛隊只剩下了六個人。只有六個人可以保護太子的安危,風一想到這裡,心裡七上八下的,擔心出現問題,想想後決定立刻在去安排安排,免得出現無法預估的後果。
太子這邊的安排,都被隱藏在暗處的人發覺了,幾道人影閃過,各自回去彙報,討論着。
“怎麼辦?十三回了京城送信,咱們只剩下了五個人,三少爺和太子分開了,咱們怎麼分?”
“分什麼分,咱們當然是跟在三少爺後面保護了,那可是主子的親哥哥。”
“十五,你忘了,來的時候,主子可是吩咐過,也要保證太子的安全。”
“剛纔我看着有二道人影從縣衙那邊閃過,這二方人馬也不知道是敵是友?”
“好了別吵了,三少爺是帶着太子的親衛隊離開的,他們都是高手,十五跟在後面暗中保護就可以了。太子這邊只剩下了幾個人,若是那二方人馬是敵人,關鍵時刻咱們剩下的四人還可以阻擋阻擋,否則太子出了意外,三少爺肯定受到牽連,到時候咱們回京城怎麼向主子交代。”
這邊暗中討論着,那邊縣城中的一處不起眼的小院裡面也有人在討論着。
“可是看清楚了,太子身邊保護的人都調走了?”
“調走了一大部分,只剩下了不到十人。”
“可是查清楚他們去了哪裡?今晚是否還回來?”
“大哥,這倒是沒有查清楚,不過看他們走的也挺急的,應該是有急事。”
“天很快就黑了,今晚是咱們的機會,大哥,下令吧,殺了太子,咱們就可以完成主子的吩咐。”
“是啊,大哥,下令吧。之前和縣令通過氣,這二天他都不會回縣衙,剩下的那些個衙役,根本不夠咱們兄弟們砍的。”
、、、、、
“好,通知弟兄們,今晚戌時行動。”
縣城的一座客棧,某間房間內坐着四個人討論着。
“剛纔得到消息,太子身邊的人調走了一大部分,今晚咱們四個過去守着吧,萬一出現情況,也好救急。若是出現意外,咱們也沒法和主子交代。”
“我們都聽大哥的安排。”三人對視一眼後,異口同聲的安排。
“先去吃飯吧,吃完飯就過去,天快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