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皇宮,高昌運寢宮。
京城坊間最近流傳出消息,皇帝高昌運這幾日內感染了一種怪病,每夜裡輾轉反側,幾近無眠。
這麼一來,結果便是導致後宮佳麗每日失寵,皇帝龍體也是日漸消瘦。
經宮內太醫多次診斷,皆是束手無策,均無醫治良方!
其實這病,按照我們現在人的說法,那都不叫病。高昌運所得的這病,病名便是——失眠!
此時,高昌運正獨自一人躺在寬大的龍牀之上,閉目養神,經過太醫精心調養,多日未眠的他,今夜裡,終於是來了想睡覺的感覺!
一股倦意襲來,高昌運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睡夢中,卻是龍體微卷,身上冷汗直冒。
只過了片刻鐘,只見高昌運忽地翻身起來,滿頭大汗,彷彿剛纔做了一個惡夢!
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高昌運心有餘悸地自言自語道。
“奇怪,怎麼寡人做夢都能夢到江小湖在我身邊!”
忽地,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暗處幽幽地傳了過來,冷不丁地把高昌運給嚇的心驚膽戰。
“這可不是夢!我的高皇帝!”
高昌運聽到有人出聲,急忙跳起,從牆上抓下一柄裝飾寶劍後,一把將劍身抽出,劍尖直指四周,高聲大呼。
“是誰?誰在哪裡?”
“來人啊!快來救駕!”
一邊高喊着,高昌運一邊朝着寢宮房門處緩緩退去,準備奪門而逃,若是有心人在此,便會發現此刻皇帝握着劍柄的手,正在微微顫抖着,卻哪裡還有半點聖上的威嚴!
這時,只見江小湖從牆角走出,朝着高昌運方向緩緩走來。
原來從得福飯館一出來,江小湖便是直接一個人,前來皇宮尋找皇帝高昌運。
高昌運見得來人原來是江小湖,稍鬆一口氣,手裡的寶劍卻是不敢放下,強打精神,提劍對着江小湖說道。
“原來是江愛卿,深夜來朕這裡,可是有何急事?”
江小湖見到高昌運提防自己,倒也不生氣,待走到離皇帝數丈遠時,便是停下了腳步,笑着說道。
“倒是有件急事,得需皇帝你親自來辦!而且很急,我明日裡便要用!”
盯着高昌運手中晃動不止的寶劍,江小湖繼續哂笑着說道。
“聖上,放心,國不可一日無君,我若要殺你,剛纔便動手了,不用等到現在!”
正當江小湖說話之時,寢宮外忽地傳來了陣陣吵雜的腳步聲。
腳步聲在門外戛然而止,隨之而來的便是兵器相互出鞘的錚錚聲,須寅,一個響亮的聲音從門外傳進,頓時讓高昌運心安不止!
“聖上,可需護駕!”
那護衛軍官的聲音響亮,江小湖同樣停在耳中,卻是不着急,也不說話,只是伸手一攤,對着高昌運做了個請便的動作。
此時,高昌運的腦海裡,電光火石般的閃過無數念頭,卻一一又被自己給否定,而門外的護衛軍反倒是耐心極好,在聽到屋內沒有任何異常動靜,而皇帝也未曾發聲,便是靜待在門口等候聽令。
過了半晌,高昌運終是做出了決定,對面冷靜的江小湖,將手中寶劍放下,隨即揚聲說道。
“朕無礙!爾等可以退下!”
皇帝話音一落,門外頓時傳來刀劍入鞘的聲音,接着剛纔那個洪亮的聲音緊接着傳了過來。
“微臣告退,聖上保重龍體!”
等自己心境平靜下來,見到江小湖早已是坐下,高昌運也是故作鎮定地走到江小湖身前,將手中寶劍收好,隨即端坐於江小湖對面,奇怪地說道。
“江愛卿不去查那小金人案子,爲何深夜前來找朕?卻又是何事非得這般着急?”
這時,只見江小湖不急不緩地說道。
“皇上,正是這小金人案子。”
“有京城富商賈萬兩,身爲殿下貼身護衛秦楓的義父,竟然私藏宮內珍品小金人,知法犯法。此乃罪一!”
“而更爲可恨的是,下官前去查收小金人之時,那賈萬兩竟指使自己義子秦楓打斷我副官的手腳,抗拒執法,罪無可赦,此乃罪二!”
“兩罪合併,此二人當斬!”
高昌運聽完,頓時出了一身冷汗,剛剛平復的心情轉瞬間又開始泛起波瀾,竟是不由自主地把手又放在了劍柄之上,心中暗道。
“好你個江小湖,朕本意是讓你查案,你可倒好,第一次來找朕,便是讓朕替你殺人!”
雖然心中暗濤洶涌,高昌運倒是頗有皇帝風範,絲毫不見慌亂,不動聲色地鬆開劍柄,臉上波瀾不驚地說道。
“哦?若照此江愛卿一說,可有足夠證物證明此事!”
“若是沒有證據,恕朕無能無力!”
江小湖聽得高昌運護犢子,頓時眼睛一咪,心裡同樣暗道。
“早就料到你會這樣一說。還好我早有準備!”
心裡盤算了一番後,江小湖卻是不急着反駁高昌運的觀點,正如其所言,江小湖目前手上的確拿不出強有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所說的觀點。
不過就算沒有證據,江小湖先前所說的那番話,還是另有目的的。
江小湖只是爲了得到高昌運的一個態度,那便是,若是自己和秦楓站在對立面,高昌運究竟是會幫那一邊。
很顯然,皇帝和自己站的,不是同一條戰線。
這時,只聽江小湖忽然轉移話題,緊盯高昌運的眼睛,觀察其神色,嘴上卻是不經意地說道。
“敢問皇上,下官曾經在皇宮遺失一件寶貝,名喚《百相面具》,不知道皇上可曾見到。”
江小湖問的隨意,高昌運也是答的利索。
“朕不知!”
看着高昌運左右遊離的眼神,江小湖頓時心中有底,接着說道。
“哦?不知也罷。那玩意與我無用,丟了也就丟了。”
“下官只是怕,若是宮內有人拾去,起了歹心,會對聖上你不利啊!”
“就比如說那秦楓,若是得了那百相面具,化成下官的模樣,將聖上給…”
說到這裡,江小湖適時的停下,看着高昌運額頭上的汗珠,微微一笑,雙手一攤,繼續說道。
“哎,就怕江小湖我介時會蒙受不白之冤啊!”
“你說對吧,聖上?”
此時,高昌運已經是咬牙切齒,對着江小湖冷冷說道。
“住口,江小湖!”
“說吧,這次你來,到底想要朕做什麼,除了殺秦楓,別的朕都可以答應你!”
江小湖等的就是高昌運這句話,見到皇帝服軟,轉身取出早就準備多時的宣紙筆墨,平鋪於高昌運身前,將硃筆蘸好墨,遞與皇帝手上,隨即開口說道。
“既然聖上開了尊口,那便給下官一個權限,封查貔貅閣!”
此時,江小湖不是不願意找秦楓的麻煩,只是剛纔高昌運已經作出明顯表態,這個皇帝身邊的愛將,自己目前的確動不得。
反正江小湖已經做出鋪墊,自己在高昌運心中埋下了一個秦楓可能會弒君的念頭,加之秦楓又是一個嗜血如命的狠人,高昌運也是生性多疑,日後這個種子會不會生根發芽,那隻能看上天來安排了。
高昌運接過硃筆,唰唰唰,也是十分麻利的提筆落款,拿出龍印,啪的一聲,蓋於簽名之上,丟與江小湖,說道。
“拿了走,耽誤朕休息!”
江小湖拿過聖旨,只瞥了一眼上面內容,便將其給默默收好,卻是沒有如高昌運所願的離開,反而是笑着說道。
“我說聖上,你倒是不做虧本買賣啊!”
高昌運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陰沉着臉說道。
“這都還不是從江愛卿你那裡學來的!”
原來聖旨上,大概的意思是,朝廷同意江小湖封繳貔貅閣的全部資產,不過條件是,將賈萬兩所擁有的金銀珍寶,皆是收納至國庫之中,歸高昌運所有!
不過江小湖也是不虧,其查封貔貅閣的原意,並不是爲了那些錢財,而是藉此機會,來斷了秦楓的後路,按現在的話來說,便是切斷了秦楓的資金來源。
高昌運也是藉此機會,充裕了國庫,增強了自己實力,爲日後抵擋國師司馬安城的造反,增添了一副底牌。
這兩個人精,皆是爲自己的計劃打足了算盤,卻只有那賈萬兩,不幸成爲了江小湖和高昌運這次合作的犧牲品。
眼看想要的東西已經到手,江小湖眼見外面,天色已經放亮,自己也該到了去找賈萬兩,替江義出氣的時候了。
朝着高昌運告辭,臨行前,江小湖卻留下了一句話給高昌運。
“殿下大可不必擔心江小湖會對你產生任何威脅,只要殿下真心是爲國爲民,替老百姓造福,江小湖還是十分願意爲國出一份力的!”
“還有,皇上,若是真有那麼一天,我和秦楓刀劍相認,希望殿下不要插手其中!這只是江小湖的私人恩怨!”
說罷,江小湖翻身離去,留下了高昌運一人獨自品味着這一番話。
是啊,若是真的國泰民安,又有誰願意真的造反呢?
那自己這幾年來所作的一切,包括宣佈“禁武令”,究竟是好事是壞事?
此時,高昌運越想越是頭大,越想越是睡不着,原本堅韌的心,竟因爲江小湖的話,產生了動搖。
只見皇帝忽然起身,走到寢宮一處華麗的大櫃旁,咔咔將其打開,將裡面一個裝飾華麗的小暗金匣子給取了出來。
伸手摸了摸匣面上光滑的綢緞,想了想,高昌運還是沒有將其打開,又是默默放了回去,返身又將櫃門給還原。
回到龍牀旁做好,緊緊盯那座大櫃,只聽高昌運小聲嘟囔了一句。
“這座小金人,是時候將其毀掉了。”
那個暗金匣子裡,赫然裝的便是高昌運讓秦楓殺光大昭寺所有僧人,所取回的,貨真價實,如假包換的鐵精精華——小金人。
須寅,高昌運整了整儀容,對着寢宮外喊了一聲。
“來人,宣秦楓進殿!”
另外一邊,江小湖也是不知道高昌運心態所發生的變化,懷揣着聖旨,回到了得福飯館。
官林早已是等候多時,卻是不知道江小湖昨晚一夜未歸。
正當官林等的焦頭爛額之時,卻是見到江小湖從門外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清洗了一把臉後,黑着眼圈對着官林說道。
“走,出發貔貅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