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大陸海域,風帆大船,海面,傍晚,風平浪靜。
落日的餘暉靜靜地浮在海平面,形成一片深紅色光紗。海面泛着波紋,波光粼粼,令人目眩。
嘩嘩的海水聲撞擊着船身,醉人心神,彷彿海水都滲透進至那船身木板的每一寸裡,捨不得離開。
忽地,幾條飛魚從海里躥出來,低鳴一聲又快速的逃進去。幾隻鰹鳥從海面掠過,生怕潔白的羽毛被那海水給蘸藍了,頓時無功而返。
而此時,大海與天空相連,遠方一片紅藍相應。
正是,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少年船頭站,濃濃思鄉情。
一陣海風拂過,一個揹着巨劍的少年此時正站立船頭,額頭長髮頓時被那海風吹起,露出一張清秀的臉龐。
少年目光閃爍,臉上彷彿露出了歸心似箭的模樣。
江小湖靜靜地望着那平靜的海面,心中卻是波瀾起伏,思緒不已。
自己在扶桑國整整呆了一年多,卻是不知道父親和師傅等人現在情況如何,還有自己在京城留下的一個承諾,以及一個最令自己魂牽夢縈的人。
江小湖收回思緒,卻是忽然想到自己的性格太過優柔寡斷,想要在這人心險惡的江湖中生存,還是得需找個地方改變下自己這柔弱的性格。
那裡最適合呢?江小湖重生前曾在大學裡參加過一個月的軍訓,依稀記得當初教官給自己留下印象最深的一句話。
“軍隊是一座鍛鍊人的熔爐,戰士在這裡成鐵成鋼。”
江小湖想罷,隨即默默地做了一個決定,待回到秦國大陸後,便是去武州找白洛,參軍入伍。
忽地,海面上傳來一個急促的叫聲,江小湖見到一隻身體灰白相間的鰹鳥飛到半空,然後突然收攏翅膀,垂直下墜,衝入那海水裡。
片刻後,鰹鳥從海中飛起,其雙爪中還緊緊抓着一隻大魚。
那鰹鳥抓着大魚,飛了幾圈,最後竟是落在了那船身欄杆上。
將魚丟在船上,那鰹鳥飛身落下,鳥嘴直啄,享受這美味的晚餐。
這時,忽地一隻網子落下,卻是幾名年輕人拋出,頓時抓住這隻正在啄食的鰹鳥,口裡欣喜道。
“嘿嘿,這在海上十餘日,每日皆是那鹹菜饅頭,再不就是鹹魚,這次終於可以開葷了。”
江小湖聞言笑了笑,這大船上多是從那扶桑國返鄉的八岐劍派死士,這仙道忍一死,這些苦命人兒終於是得到了解脫。
這時,忽地一句話傳到江小湖耳中。
“呵呵,正所謂鳥爲食死,人爲財亡。這位兄臺,敢問我說的對麼?”
江小湖聞言,轉頭望去,見說話之人乃是一名白衣少年,隨即兩人皆是一愣。
別人是撞衫,江小湖和這說話的白衣少年卻是撞了兵器。
那白衣少年也是十九歲模樣,眉清目秀,背後扣着一柄巨劍,只是江小湖的玄鐵重劍乃是那玄鐵所鑄,黑中透紅,而那白衣少年的重劍卻是普通鐵精所鑄,劍身通白。
那白衣少年尷尬的笑了笑,說道。
“在下袁達圖,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江小湖卻是點了點頭,隨即轉身去找那船艙中的江義去了,沒有理會這袁達圖。
不是江小湖不講人情,只是現在江小湖卻是不願意多生是非,眼看這船已在海上行駛了半月之餘,明日便要到那秦國大陸。
而這船內魚龍混雜,這袁達圖是敵是友都說不清楚,江小湖乾脆躲而避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那袁達圖卻是老實,見到江小湖離開,不願意理自己,大概也是猜到江小湖想法,轉頭去找那幾個正在撥毛清髒,準備生火烤鳥的少年去了。
大船船艙,江小湖和江義兩人。
此時,這江義雙眼緊閉,正端坐在地上,同時修煉着《乾坤不滅經》和《達摩心經》,渾身大汗直出。
江小湖已把那《四經絕學》其中三門,以及自己的《驚雷劍法》盡數傳於這江義。
江小湖盤算着,回到秦國大陸後,定然是高手衆多,說不定哪日那諸葛燕書來找麻煩,自己能也多個幫手。
只是這江義不同,江小湖準備讓江義走練體入武的路子。
想打人,先學捱打,這點江小湖卻是知道的。
船艙狹小,這半月內,江小湖沒有讓江義先修習那《驚雷劍法》和《逍遙真經》,只是讓他每日練這兩門練體絕學。
江義年紀小小,同時修習兩門武功,的確是苦不堪言,不過這江義倒是堅韌不拔,雖然苦,但是還是咬牙堅持,讓這江小湖頓時刮目相看。
江義睜開眼睛,忽地發現自己眼前多了一人,正是那江小湖,頓時吐了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江小湖笑了笑,對着江義說道。
“好了,今日到此,先別練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準備下船。”
江義點了點頭,說道。
“這《達摩心經》真是好處多多,這其中一個,便是省了不少飯錢。”
江小湖和這江義在一起十餘日,每日江義便會找些樂子,讓江小湖失去兄弟的心情頓時緩解不少。
江小湖笑道。
“卻是不急,等到了京城,我帶你去吃頓好的。”
江義聞言大喜,說道。
“江大哥,一言爲定。嗯,我要吃雞腿,我要吃魚,還有...”
江小湖看着江義掰着手指在一個個的數,笑了笑,轉身離開,隨意找了個客艙休息下來。
這一夜,安然度過。
翌日,秦國大陸,碼頭處。
碼頭下船處,整整齊齊的排着數十名軍隊打扮的兵士,正在一個個盤查每個從船上下來的人。
只見那爲首一名軍將,對着手下的人,大聲指揮道。
“弟兄們,都注意了,諸葛公公有令,若發現身背巨劍的少年下落,重重有賞。”
這羣兵士聞言,頓時齊聲大吼“得令”,隨即那羣兵士盤查得更加的用心賣力起來。
這時,江小湖所乘坐的那艘大船靠岸,一個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們紛紛下船,各自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奔去。
那軍將眼尖,在人羣中,頓時發現一個渾身白衣飄飄,身背重劍的少年。
只見軍將頓時伸手朝那白衣少年一指,口裡說道。
“弟兄們,給我把那人給拿下。”
那羣兵士龍精虎猛,紛紛躍起,將那白衣少年給壓住,然後麻利的卸下兵器,將其捆了個結實。
袁達圖真心是人如其名,莫名其妙地便當了次冤大頭,被那羣兵士押着,卻是口中狂喊。
“我乃京城太師之孫,你們抓錯了人。”
那軍將卻是個狠人,朝着袁達圖“啪”的就是一計大耳光,扇的這袁達圖口吐白沫,頓時昏迷不醒。
軍將扇完耳光後,狠狠說道。
“我管你是誰的兒子,誰的孫子,敢攔着我升官發財,便是天王老爺,我也要其讓路。”
而此時,江小湖和江義兩人卻是早已在那船尾處下船,不知道這碼頭所發生的事。
兩日後,京城,百鍊堂。
康大錘剛看見進門的江小湖兩人,急忙一把抓住江小湖,把他拉近鐵鋪後面的廚房。
廚房此時裡沒有人,竈臺下面,熊熊竈火正在蒸着饅頭,冒出股股熱氣,遮住了這三人的面容,頓時模糊不清。
康大錘拉着江小湖的手,說道。
“江少俠,你消失了一年多,我還以爲你死了。”
“你知不知道,現在全京城都在找你,若是知道一個身背巨劍的少年下落,報於官府,可得黃金五百兩,若是抓到活人,甚至可以升官加爵。”
“嗯,那個,我兒子康大壯的消息,現在有沒有下落。”
江小湖拍了怕江義偷摸伸往蒸籠的小手,隨即轉頭朝着那康大錘說道。
“康師傅,你說的全京城找我的消息,我不清楚,不過...”
江小湖頓了頓,從懷裡掏出那刺有《霸刀決》的羊皮卷,雙手遞給那康大錘,隨即跪地,朝那康大錘連磕了三個響頭,口裡說道。
“江小湖有愧,沒能把大壯帶回。”
康大錘一見那羊皮卷,知道是自己送給兒子的物品,大概猜到了結局。
只是此刻親耳聽到江小湖所說,那康大錘年紀已大,一時承受不住打擊,頓時心口一堵,眼睛上翻,竟是昏厥了過去。
江小湖見狀急忙起身,將昏倒的康大錘扶起,又急忙伸出一指,掐其人中穴。
片刻後,那康大錘甦醒過來,老淚縱橫,倚在牆邊,呆呆的望着手中的羊皮卷,自言自語道。
“傻孩子啊,要你不要學武,你偏要學。跟我做個鐵匠,豈不是很好。”
江小湖嘆了一口氣,從懷裡掏出那楊真所贈的幾錠黃金,遞給康大錘,說道。
“康師傅,節哀順變,大壯是我的好兄弟,他是爲國捐軀,是一個好人。”
康大錘近六十歲的人了,此刻已是眼神呆滯,那滿頭黑白花發彷彿就猶如那蒸籠中雪白的饅頭一般,忽然間盡數變白。
推開江小湖捧着黃金的手,康大錘說道。
“唉,你走吧,大壯得你這個朋友,是他的福氣。”
江小湖見康大錘堅持不收自己的黃金,也不強求,彎腰拱手告了一聲辭,帶着江義離開了百鍊堂。
那康大錘看着江小湖兩人的身影離去,竟是已經心灰意冷,將那羊皮卷丟入竈火燒燬後,又從廚房找到一罈老酒,扒開壇塞,猛地將酒大口灌入自己嘴裡。
從此,這百鍊堂少了一個好鐵匠,多了一個醉酒鬼。
京城,孫駝子酒店。
此時,江小湖不知道從哪裡找到一卷破草蓆,將自己寬大的玄鐵重劍給蓋的嚴嚴實實,橫放於腰後,那模樣,說不出的怪異。
江義則是好的多,那青龍劍珠光寶氣,江小湖怕多出是非,找了個布袋,將其裝好,背在身後。
江義本就十三四歲模樣,此時揹着個布袋,就像是個小書童一般。
望着一桌子好菜,江小湖卻是一口也吃不下,心中只想着自己和那康大壯曾經的約定,回到秦國大陸,一定要喝個痛快,不醉不歸。
而江義則是沒管那麼多,吃的是滿嘴流油,狼吞虎嚥,讓旁邊的客人看着都流口水。
這酒店掌櫃孫駝子可不簡單,此人就是一個駝背,不懂武功,但是在京城,卻是消息最靈通之人,遠比那丐幫的消息來的更爲準確,這是先前白洛告知於江小湖的江湖秘密。
江小湖望着吃的噴香的江義,笑了笑,頓時有些羨慕,心道真的是年少不知愁滋味。
但是轉念一想,自己真心是不及這江義,這江義自幼父母雙亡,年紀小小便遭遇如此磨難,若不是自己,可能便異死他鄉了。
和江義相比,江小湖還算是比較幸福的。
想罷,江小湖看着江義說道。
“小江義,我下去辦點事,你若遇到麻煩,大喊一聲,我便上來。”
江義點點頭,繼續自顧自的吃了起來。
酒店後房,密室。
江小湖看着眼前的駝背孫駝子,這孫駝子就是一個普通老頭,放在人堆裡,除去他那駝着的後背,竟是沒有任何讓人值得注意的地方。
只見那孫駝子眨巴着渾濁的眼睛,盯着江小湖身後的草蓆卷,口裡說道。
“你便是那諸葛燕書要找的江小湖吧,一個消息一千兩黃金。要知道你現在便是值五百黃金的。”
江小湖點了點頭,取出黃金,遞給那孫駝子,問道。
“爲什麼,那諸葛燕書要找我?”
孫駝子接過黃金,掂了掂重量,發現絲毫不差後,這才懶洋洋的說道。
“這個很簡單,因爲,他想要你....死。”
京城,大街上。
江小湖領着吃飽喝足的江義彷徨在街頭,心中還在思索這剛纔孫駝子這番話。
自己又沒有得罪過諸葛燕書,爲什麼他想要我死呢。想來思去,江小湖也沒有想出個頭緒,索性不再去想,以後小心這諸葛燕書便是。
擡頭一看,發現街角處,有很多少年排成長龍,站在一處小房外,那小房前豎着一面牌子,上面歪歪扭扭寫着兩個字。
“徵兵”
江小湖見狀一笑,轉頭對着正轉着那布袋玩的江義說道。
“小江義,你想當兵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