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夜景,浪漫的燭光,精緻美味的菜餚,以及分坐餐桌兩頭的兩個男人。
“品位不錯。”蘇爺難得的稱讚了一句。
“謝謝。”唐梟舉起酒杯。
這是昨天蘇白答應了唐梟的晚餐約會,和平時相比起來就是用餐地點從別墅移到了全香港風景視野最佳的私人別院,餐桌上沒有了唐卡和安娜。
蘇白喜歡享受生活,人活着就是最美好的事情,如若再配上美酒佳餚,權力財富,名聲事業,那就像是一棟獨屬於自己的豪宅裡配上了優質傢俱,高質僕人,外加一名可愛的暖牀人。就算活在陰暗潮溼又滿是惡臭的地溝裡,只要活着就有機會踩着地溝裡的垃圾和屍體爬到金字塔塔尖。
除了死人,人死了就不再有希望,不再有機會,只會剩下一具慢慢腐爛的屍體,爬滿了蛆蟲飛滿了蒼蠅,親近之人一兩分鐘的憐憫,以及敵人的一聲冷笑。
死了,被人遺忘,被人遺棄,狗屁都不是。
“明天陳天河有一批價值五億的走私貨要走海路,阿卡已經準備妥當,一旦陳天河的貨被海關截了我們就可以去見陳三。”唐梟切着餐盤裡的嫩牛肉。
“活着,真好。”透明酒杯裡鮮紅的**在燈光下折射出迷人的光,蘇白輕輕嘆了一句,仰頭一口就喝掉了整整一杯紅酒,酒液順着喉嚨流到了胃裡翻滾了起來,短暫的刺激之後是全身毛孔都疏鬆開的舒爽感。
唐梟識趣的不再談論“工作”,起身替男人把酒杯倒滿,看着蘇白又幹了一杯,他就又重複了之前倒酒的動作。
灌了整整兩杯紅酒以後,蘇爺手裡搖着半杯酒,透過被酒液染紅的玻璃望着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男人的一張英俊而內斂的面容在光影下變得虛幻不清。
“變胖了,可以再瘦下來;沒錢了,可以想方設法的賺回來;甚至覺得醜了,也還可以去整容讓自己變得漂亮一些。”他盯着酒杯,說完幾句話後又喝乾了杯子裡的酒,一滴不剩。
“人,可以平平淡淡的活着,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帶上一大筆錢到永遠遇不到陳淵的地方安安樂樂的享受日子。”他輕輕笑了笑。
“那樣的你,就不是蘇白蘇爺了。”唐梟繼續爲蘇白滿上酒。
“你想灌醉我?”這是第四杯紅酒了。
唐梟轉身拿過另外一個酒杯倒了杯龍舌蘭:“蘇爺,還記得一開始你問我爲什麼我會那麼相信你是蘇白而不是蘇墨的事情嗎?”
沒有等蘇白回答,唐梟面沉如水的喝掉半杯龍舌蘭,望向對面男人的目光灼灼而深沉:“我小時候被人推下水過,差一點就死了,後來昏迷了整整半年才醒過來,那半年裡我就像一個孤魂野鬼每天飄蕩在外面。”
“鬼故事?”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蘇爺半個身子往前探,頗爲趣味的盯着唐梟。
“是啊,鬼故事,我們可以湊成一雙鬼。”唐梟輕輕一笑,把剩下的半杯龍舌蘭酒推到了蘇白面前,“這是我第一次和人講,估計也會是唯一一次。”
“不要對我掏心置腹,我不一定會相信你,也不要對我報太大的希望,你的失望也會很大。”瞥了眼面前的龍舌蘭。
唐梟把切好的牛肉換掉蘇白面前沒有碰過一下的餐盤:“吃一點東西,不然你的胃會不舒服。”
蘇爺不客氣的叉起一塊牛肉放進嘴裡嚼了嚼,嫩而不腥,多汁可口。
唐梟看着蘇白把吃了兩三塊牛肉後才說道:“我不怕失望,更不怕失敗,只是怕天不怕地不怕的蘇爺連和人談戀愛的勇氣都沒有。”
“不要對我使用激將法。”拿着叉子不客氣的指了指唐梟。
“那和我談戀愛吧。”
還好唐梟說話之前他已經吞嚥下口中的食物,蘇爺想,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噴出來的,他是不是應該誇獎兩句唐梟的直白?他固然不喜歡身邊的人對着他的時候都是一副九曲十八彎的心腸,可有時候太過直白了還是讓人有些難以招架。
“你既然不討厭男人爲什麼不試試和我交往,況且蘇爺你要對付的人是陳淵,以他對你的狂熱,一旦知道你和我交往一定會恨死我。”唐梟把半杯龍舌蘭酒和紅酒混在了一起,繼續道,“我們會變成同一杯酒,你的危險就是我的危險,我們處在同一個酒杯裡,即使杯子一旦碎了我也還和你在一起。”
唐梟火力兇猛的又補上一句:“陳淵是你必須剷除的人,另一方面又是我的情敵,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唐梟,你覺不覺得你自己瘋了?”明明可以明哲保身,偏偏跳進大染缸裡和他湊在一塊兒,根本不需要他設圈套讓唐梟掉進來,對方就瀟灑大方的自動走進來。
“我一直認爲自己是極爲理智的人。”
“瘋子往往都不認爲自己瘋了。”
唐梟換了下坐姿,輕輕一笑:“除了我以外,再加上T的賭注,我在此向你坦白,我要從西蒙那裡得到芯片並不是爲了替我去世的未婚妻報仇,而是避免他人從芯片中得知有關T的身份線索,從而推測出我就是T。”
T的最高秘密就如此輕鬆的,簡單的從唐梟的口中說了出來,這傢伙絕對是蘇白所遇過的人裡最不按常理出牌的一個。
“要東山再起需要背後支撐的勢力,我相信蘇爺你手裡一定握了一把好牌,但如果是加上T這張王牌,蘇爺你的贏面會更大。不管是唐梟還是T,能夠和蘇家合作無異於強強聯合,我將會是你最完美的伴侶。”
“你確定不是合作者而是伴侶?”唐梟口中的最後兩個字讓蘇白挑起了眉頭。
“蘇爺,和我交往吧。”
蘇爺眯起了一雙狹長的鳳眼,漆黑的眼瞳裡映出一個面上認真的男人,沉默片刻,他說道:“我一定是瘋了纔會認真考慮和你交往的問題。”
……
……
陳天河送往內地的走私貨還沒有到宋楚雲手上就被半路殺出的海關繳獲得一根毛都不剩,整整五億的貨物說沒有就沒有了,當天陳天河就和宋楚雲談崩,陳家內亂成一片,互相指責對方是藏了奸細。
事發的第三天,唐梟帶着蘇白一同與陳三會面。
談話是兩個大佬之間的事情,身爲唐梟“家屬”的蘇爺閒來無事踱着步子在陳家大宅裡欣賞陳三靜心收藏的唐朝瓷器,心裡算着半個月以後陳家到了他手上以後,他要從這些古董裡挑哪一件帶回去玩一玩。
唐梟和陳三的談話十分順利,陳三熱情的請唐梟留下來一起吃飯,待他們用完飯以後陳三又拉着唐梟進行了一番旁人無從得知的交談,最後更是熱情的招待唐梟留下來住一晚,明天一同前去陳家內部會議。
陳家大宅的裝修極具古典風味,房間也很多,不過爲什麼要把他們安排在同一間屋子裡?
最近以來最讓蘇爺煩惱的不是將來怎麼把一個個叛徒挨個喂子彈,也不是自己如何重新坐上蘇家老大的位子,而是每天都要面對唐梟。如果說陳淵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悶葫蘆,那唐梟剛好完全相反,這男人骨子裡的好戰因子充分體現在了情場上,精力四射,毫不退懼,甜言蜜語,溫柔恭順,如同一個個糖衣炮彈砸的蘇爺難以招架。
現在還讓他們住在只有一張超大牀的屋子裡?!
“房間里居然沒有沙發。”蘇爺掃了眼房間,的的確確的只有一張超大牀,他的視線突然在牀頭上停了下來,那是什麼,潤滑液?!
“是啊。”身後的人話語分明是平淡的,可蘇爺怎麼聽怎麼覺得那語氣深藏着一股高興勁兒。
“你出去。”指了指門。
“陳三會起疑心。”唐梟微笑,“上一次的拍賣酒會裡你名聲大噪,人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心肝兒。”
“噁心不噁心,還心肝兒。”蘇爺又指了指光禿禿的地面,“你睡這裡。”說完就狠心的轉身進了浴室。
放了盆熱水,蘇爺舒舒服服的泡了進去,浴室的磨砂門外出現一個男人高挺的身影。
“蘇爺,要擦背嗎?”
“不。”
“那有什麼需要服務的喊我一聲。”人影消失了。
泡在澡盆裡,蘇爺杵着下顎不知道在想着什麼,半個小時以後他穿着到小腿位置的浴袍走了出來,唐梟已經聽命在地上鋪上了地鋪。
怎麼看都應該是坐在老闆椅上抽雪茄的男人此刻正盤腿坐在地鋪上,聽到浴室門打開的響聲他反射性的望了過去,由於坐着的關係視線恰恰落在那截露出來的小腿上,他看着那兩條修長的腿朝他這邊走了過來,每走一步就帶起白色衣袍微微抖動,小腿以上是漂亮的膝蓋,膝蓋以上……看不到。
蘇白停了下來:“一起睡吧。”
唐梟的視線從那截小腿上往上移,直到對上男人含笑的視線,突然感到幾分不妙。
“不過你不能碰我一根指頭,能做到嗎?”
唐梟苦笑:“算是考驗?”
對一個正常的男人來講,真正是殘酷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