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天氣如同娃娃的臉,說變就變,剛纔還是烈陽高照,轉眼間就是傾盆大雨,蒿草叢裡的草蚊子雖說都是公的,不吸人血,卻不耽誤那些前來相親的母蚊子見異思遷,一見這裡竟然趴了那麼多的帥哥,哪裡還有相親的心思,努着小嘴就衝了下去,狠狠地給戰士們留下一個有一個的“吻痕”。怕發出的響聲引起巡邏鬼子的注意,戰士們不敢去拍打,忍受着母蚊子們一波又一波“示好”。大雨足足下了半個多鐘頭,雨去雲散,緊接着又是豔陽高照。周圍的蒸蒸熱氣,正在考驗着大家的忍耐力。
鬼子沒有讓戰士們白等,應徐夢歸所言,果然在十一點整,又來了一批前來開會的佐級指揮官,徐夢歸暗自算了一下,加上前一批的老鬼子,已經比情報中多出了四頭,等這批老鬼子也進入了據點,外圍的巡邏哨仍舊沒有什麼變動,徐夢歸定言,後邊可定還有。十一時三十分,守時的鬼子終於來了最後一批,不過這回的老鬼子並沒有騎馬,而是坐着汽車而來,護衛部隊更是讓戰士們都大吃一驚。
“乖乖,四輛鐵王八!”
何雷的眼睛瞪得如同葡萄大小,那四挺四個鬼子扛着的重機槍已經不能讓他感到威脅,看着小鬼子的坦克,不敢置信看向徐夢歸驚疑道:“這是什麼人物”
“你問我?我問誰去?”徐夢歸擰着眉頭回道。
前邊已經來了一個大佐,七個中佐,六個少佐,十一個尉級軍官,已經比情報中多出一個大佐,三個中佐,現在又來了個坐着汽車來的老鬼子,既然連大佐都是騎馬來的,小鬼子的等級觀念又很強,這汽車裡坐着的難道…何雷提醒道:“鬼子進據點了,連長!咱們什麼時候動手?”
“那坐汽車的玩意職務應該不低,他們開完會,總得出來!來的時候是分批來的。可那坐汽車的應該會第一個離開,其他軍官肯定會出來送他,到那時候就是咱們的機會。”
“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時間應該不會太長。”徐夢歸按照後世那些領導開會的經驗,說道:“職務越高,他的事就越多,開完會就得離開。到底是什麼人物,會有地方上混進去的同志會和石川聯繫告知咱們的。”
何雷嗯了一聲,看看天空,指着據點內飄出來的幾縷炊煙道:“恐怕他們會先吃完午飯再開會吧!”
“呃”徐夢歸怔道:“到中午了”
……二十六頭鬼子指揮官齊聚夏口據點,正圍在一張長形大桌前,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午餐,爲首的鬼子肩上駭然是一顆櫻星,再無他物。只見這個老鬼子舉起桌上的酒杯,站起了身。剩下二十五頭鬼子,“刷~”地一聲全部站起。
“讓我們爲大東亞共榮圈,爲天皇陛下的健康,乾杯!”老鬼子滿意地說道。
“乾杯!”
所有鬼子將杯中的清酒一飲而盡,老鬼子兩隻手向下虛按了幾下,所有的鬼子又同時“刷~”地一聲,筆直地坐了回去。(累不累啊?吃個飯至於嗎?)自有鬼子士兵將所有的杯子再次滿上。
老鬼子首先發言道:“我服部直臣自幼練習劍道,直心影流,鞍馬流,寶山流,立身流,一刀流,傳流,自源流,無念流,柳生流,鏡新明智流等都有所涉及,但我一個人再厲害,也不如我們的軍隊。如今,我很榮幸地成爲了帝國的一名將軍,帝國的軍隊成爲天皇賜予我手中寶劍,而在座的各位,就是我的智囊,我希望各位不必拘謹,暢所欲言。一起爲這次堅壁清野行動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對於我們所要面對支那軍隊,各位有什麼看法,儘管直言。誰先來?”
居於次座的鬼子首先站了起來,服部直臣重重地點頭道:“江口大佐,那就請你說一下您印象中的這支支那軍隊吧!”
“是,將軍閣下!”
江口大佐看着各位同僚,開始說道:“原來我們認爲,這支由一羣農夫。學生。工人所組成的軍隊沒有任何戰鬥經驗,他們所使用的武器,是很原始的弓箭。土槍。甚至大刀,就像一羣美國一百多年前的印第安人。再我們到來之前,他們從未與士氣高昂。用現代化武器裝備的。具有使用這些武器的意志和技巧的。受過良好訓練的軍隊遭遇過。”
二十多名軍官聽着,相互之間開始交頭接耳談論起來,不時地有人點頭,表示贊同江口大佐的說法。
“嗯!”服部直臣也贊同地應了一聲,江口及時向服部直臣低頭示意。
服部直臣說道:“請繼續!””是,將軍閣下。”
江口繼續說道:“但是,經過我們多年的較量,卻證明我們錯了。我們的戰術,對他們並不適用。我們所面對的八路很狡猾,他們所使用的是打了就跑的戰術,(游擊隊十六字戰術到他嘴裡就成了這樣)從不像其他中隊那樣與我們面對面的打陣地戰。他們常常利用熟悉地形的優勢,避開大路,利用山嶺,丘陵作爲掩護,插入我們縱深處發起攻擊,其步兵手中的武器運用比我們充分,慣於在夜間運動和作戰。
不得不承認,他們是一羣堅強而兇狠的鬥士,常常不顧傷亡地發起猛烈的攻擊。
但他們卻又是一羣文明的敵人,從不對已經投降了的敵人進行殺戮。”
一名中佐聽到這裡,不以爲然地笑道:“江口君,你是不是被支那人嚇破了膽子,怎麼盡說他們如何厲害!”
“請你尊重我的人格,我說的是事實,並不是替支那人吹噓!”
“人格?一個連父親都不知道是哪位的人,還要我尊重人格?別告訴你不知道你的姓是怎麼來的!如果不是因爲你現在爬到了大佐的位置,我早把你一拳打在地上了,就憑你剛纔的那些話,我有足夠的理由將你送上軍事法庭!”
“你!不知道自己姓的軍人多的是,不要以爲你是大名將軍的後人,我就怕了你!”
“來啊!”
兩人劍拔弩張,越吵越兇,服部直臣一拳打在桌子上喝道:“佐佐木,請注意你的言辭!江口大佐是在給我們客觀地講述我們所面對的敵人,不要一味地體現你的軍人榮譽,這會葬送你的前程和你的生命!”
佐佐木頓時閉嘴,一坐回來了椅子上,兩眼仍舊怒視着江口。
“江口大佐,還請您繼續!”
“是的,將軍閣下!”江口怨毒地回瞪了佐佐木一眼。
“八路的火力極弱,步兵師攻擊力的骨幹,但他們在這幾年成長的非常迅速,已經成爲一支慣於作戰的部隊,很多八路士兵能夠在給養不足的情況下進行遠距離的艱苦行軍,並且在行軍結束後,仍能進行戰鬥。尤其是夜戰。可以翻山越嶺,又不會因精疲力竭或用力過度而倒下,他們很勇敢,就是被打散了,也能夠在縱深作戰的過程中重新編組。
在戰術上,八路軍隊敢打敢拼,充滿氣勢和決心。僞裝技術卓越,偵查能力出類拔萃。利用交繳獲我們的迫擊炮,射擊準確,步炮協同能力良好,山地行動能力很強,又克服困難的精神,富於欺詐手段。對他們的信仰堅貞不渝。”
江口敘述完畢,向服部直臣低頭行禮後坐了回去。
服部直臣清酌一口酒杯中的清酒,問道:“江口大佐,你對他們的弱點,又有什麼獨到的見解?”
江口馬上重新站了了起來,回道:“除了缺乏彈藥武器外,八路也受到後勤保證能力的制約,在這種情況下,他們部隊進攻時,主要依靠輕兵器。機槍和大量的手榴彈近距離投放來彌補。只有對付最有利的目標時,他們才肯動用迫擊炮等繳獲來的重型武器。
還有一點,我也不能確定到底算不算他們的弱點,他們非常喜歡衝鋒,而且一衝鋒,就會吹響軍號,哪怕是在夜襲的時候。”
服部直臣悠然地聽完了江口的論述,滿意地點點頭。對着衆人說道:“江口大佐分析的很正確,也很有道理。八路對我們的威脅已經超過了其他中國的軍,其他軍雖然也很勇敢,敢於和帝隊面對面打陣地戰,可他們的武器卻很落後,這才讓我們消滅了他們不少主力部隊。
但是,八路卻不同,他們不與我們糾纏,很少打陣地戰,只會以山地戰與我軍相抗衡,但是,他們經過了這幾年的長期摸索,成了山地戰的專家,就連以山地戰着稱的阿部規秀中將,都玉碎在了與他們的山地戰之中。江口大佐的話不是危言聳聽,他是在告訴大家,我們的對手有多麼難纏。
所以,*才計劃了這次大規模的清鄉活動,主要就是爲了以優勢兵力,一個村一個村地清除駐守在這裡的小股八路軍隊,讓他們難以形成大規模的集團部隊,與帝隊相抗衡,將這片中國的土地,再次劃入我們的佔領區。現在我命令…”
指揮官們集體起立。
“以江口大佐爲總指揮官,對夏口據點周圍八十公里內所有村莊進行大規模清洗,還請各位放棄個人成見,以帝國的利益爲重,爲天皇效忠。”
“哈伊”
江口疑道:“如果遇見支那軍…”
“不會的,他們只會守城,絕不會主動攻擊,除非你騷擾到了他們,支那正統軍的火力配備你應該是清楚的。我想江口君不會犯這樣的錯誤。如果他們真的主動挑釁,那你就不用客氣了,這樣的問題以後不要問我,記住,你纔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官,而不是我。”
……夏口據點內的鬼子正在開會,據點門口一個運送糧食的鬼子司機等待着據點裡的鬼子將自己開過來的汽車上的糧食卸下。此時,他正閒得無聊,貌似自言自語般地着一口生硬漢語,反覆地念着一句中國的唐詩,在據點門前來回轉悠。
“天草君,幹什麼呢?”
卸車的一個鬼子看着眼前這個剛認識幾天,從別的據點專門運輸糧草的司機,笑嘻嘻地問道。
名叫天草地鬼子笑着回道:“我正在學漢語,唸詩呢。不過就記起第一句,下一句忘了。”
“閒得沒事,學它幹什麼,等咱們將中國全部佔領了,讓所有的支那人全部學日語不就行了。你念的是哪首中國詩?”
“牀前明月光。”
“你學中國話的時候,是不是隻認識師孃了,這個你都不會?下一句是‘疑似地上霜’。”
天草呵呵一笑,搖搖頭也不多說什麼,繼續咕嚕咕嚕地念着那一句唐詩。
“牀前明月光……牀前明月光……”
石川聽到兩人的對話,已經注意到了這邊,笑嘻嘻地走了過來,用日語問道:“天草君是嗎?”
“嗯?”天草看向石川。“有什麼事情嗎?”
石川笑道:“你這句詩我也會,要不,我提醒你一下下一句?”
天草意味深長地看着石川,道:“好啊!下一句是什麼?”
石川也看着天草的眼睛,低聲說道:“聽好了啊,下一句是‘地上鞋兩雙’(漢語),對不對?”
天草驚奇地又說道:“山外青山樓外樓,西湖歌舞幾時休。”
石川答道:“鐵血男兒齊奮進,倭寇未盡誓不休。”
天草機動地說道:“你是…”
“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走!”
石川拉着天草走到了據點門口一羣戰士所在的位置,天草驚疑地看着左右的哨兵,石川低聲說道:“沒事,都是自己人!”
天草心驚道:“你們…你們已經把據點大門拿下來了?”
石川笑着點了點頭。天草終於放下心來,將手悄悄地伸向石川說道:“李志剛。”
石川握住李志剛的手回道:“石川大介!”
人!李志剛心裡一顫,急忙將手抽了回去。石川知道自己被誤會了,急忙解釋道:“我是反戰聯盟的,現在是特勤中隊的一名戰士。”
李志剛被石川一驚一乍地嚇得不輕,說道:“我說呢,我差點以爲中了鬼子的圈套。”
石川笑道:“我如果現在還是鬼子,就剛纔那兩句詩,我足可以將你直接拿下了,對了,我們連長叫我問你,裡邊什麼情況,什麼時候能出來?那輛車裡到底坐着什麼人?”
李志剛左右看看無人注意這邊,低聲說道:“一個鬼子的少將,好像是叫服部直臣。會一會就開完,其他鬼子留在這裡,那個將軍開完會就離開。”
石川的眼睛一下子就鼓了起來,好一條大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