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香泣道:“我不能說,等你去了新三團你就知道了。”
徐夢歸心一沉,這是要趕鴨子上架,這個代理團長他是當也不是,不當也不是,當,把團長剛被關了禁閉,最好的兄弟就搶了他的位置,叫新三團的戰士們自己看自己?不當,這是上邊下的命令,戰場任命,違抗命令的直接結果就是當場槍斃,徐夢歸怎麼都想不明白,古人都知道臨陣換將是兵之大忌,真不知道上邊是怎麼想的。
徐夢歸低聲問道:“什麼時候動身?”
霍香回道:“越快越好,新三團那邊知道的人還不多,你最好抓緊時間去。”
“抓緊時間去讓戰士們戳我的脊樑骨?”
徐夢歸哼了一句。霍香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能低頭不語,徐夢歸哼了一聲,和劉山。褚秀才一起找到趙德,將事情說了一下,劉山和褚秀才也是氣得不行,劉山問道:“你這一走,山下的鬼子怎麼辦?新來的這些老鄉怎麼安排?”
徐夢歸想了想說道:“這羣新兵先把各個隊伍編制補齊,餘下的配槍由你安排,從各個連隊抽一些有豐富作戰經驗的戰士一起下山,重新建立各個村的民兵武裝,你這個副團長暫時擔着些,山上的是先交給老指導員和老褚他們。”
劉山點點頭,徐夢歸安排了下其他事務,然後說道:“事不宜遲,我的抓緊時間去新三團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警衛排我先走,一連二連要守好山,小鬼子就在山下,隨時都有可能再次攻山,至於軍事方面,大家可以聽尚文安排,這小子現在打仗比我行。”
趙德說道:“行,你小子現在像個當指揮員的樣了。”
像個看着趙德說道:“這不是被的嘛?別人不知道,您還不知道嗎?”
趙德想起以前和師長一起陰徐夢歸的事,嘿嘿一笑,避而不談。軍服全是血污,不好好洗洗沒法再穿,爲能給新三團的戰士留個好印象,徐夢歸想賊一樣鑽到了炮臺,當着十幾個晉綏軍士兵的面,對值守在炮臺的孔德喊道:“快,脫衣服!”
“脫衣服??”
孔德納悶道:“脫衣服幹什麼?”
“你不脫?我幫你脫!”
徐夢歸撲到孔德跟前,就親自動手,孔德死死護住自己胸口急道:“徐…徐長官,你把話說清楚,我可是正經人。”
“我呸!”
徐夢歸罵道:“你腦子想哪去了,我是借你的軍服用用。”
“……”
收拾妥當,徐夢歸到衛生的山洞和涯友們打了聲招呼,和林婷說了一聲要去新三團的事,然後找到霍香,帶着警衛排從後山懸崖的地道口下了山,擡頭就看到十幾匹馬等在山下,徐夢歸哼道:“原來你們早就準備好了。”
霍香仍舊低頭不語,徐夢歸喝道:“鴿子,帶幾個人上馬,隨我和霍大特派員先走,其他同志抓緊時間跟上。”
鴿子點出十幾名戰士,隨之上馬,跟在徐夢歸和霍香身後,警衛排其他戰士挑選山路急行軍,竟然毫不落後於快馬,僅用兩個多小時就到了安子溝,衆人下馬,急瞪火燎上了諸山,已經有不少戰士得知孫守德被關禁閉的事情,看徐夢歸的眼神都和平常不大一樣,要不是這新三團不少連排級的指揮員都出自特勤中隊,恐怕現在徐夢歸已經被撕成了碎片。
滿是怒火的眼神似乎已經將徐夢歸灼傷,徐夢歸不敢多呆,在一名老特勤中隊戰士的帶領下,直奔孫守德關禁閉的屋子,到了門口,戰士一指問們陰陽怪氣地說了句,“就是這兒。”
說完,拔腿就走,絲毫不顧及這位自己老上司的臉面,徐夢歸不怪他,自己何嘗不與他一樣?房間門口有兩名戰士把手,見了徐夢歸馬上喝止道:“誰,站住。”
徐夢歸身後的霍香喊道:“這是剛到的代理團長徐夢歸,來找孫團長談話。”
兩名戰士一聽是霍香,急忙向徐夢歸行了個持槍禮,開門方徐夢歸進去,徐夢歸已經看出,這兩名戰士應該是霍香帶來的人,根本不是新三團的人,徐夢歸哼了一聲,進了屋子,霍香想跟進去,被徐夢歸將門甩上,從裡邊插上了門閂給堵在了外邊。
屋子不大,並不像徐夢歸所想的那樣黑漆漆的一片,還有一盞油燈,孫守德見徐夢歸進來,懶洋洋地站起身笑道:“做吧,可惜沒凳子。”
徐夢歸也笑笑,就坐在了孫守德牀邊,問道:“怎麼回事,幾天不見就被關起來了,是不是調戲良家婦女了?”
“屁!”
孫守德罵道:“我不像你,娶這麼早媳婦被管的像個孫子,怎麼?來接手新三團來了?”
徐夢歸張嘴就罵:“我好心好意來看你,要是想接手新三團,我能先來看你個王八犢子?我徐夢歸什麼便宜都敢佔,就是兄弟的便宜佔不得。”
孫守德笑道:“嗨~你佔的還少嗎?還是那脾氣,知道你不是那種人,開個玩笑都不成。”
“開玩笑?”徐夢歸一指門外說道:“你是開玩笑,可戰士們開不了這種玩笑,說說,到底咋回事?”
孫守德愣道:“你真不知道?”
徐夢歸氣道:“我今天白天和鬼子打的正熱鬧,晚上就被拉你到這裡,說讓我當什麼狗屁團長,我自己都不知道這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孫守德長嘆一聲,說道:“真不知道你小子是什麼運氣,都是一個山上下來的土匪,你屁事沒有,我就要關禁閉接受審查,這鬧的哪門子邪乎事。”
徐夢歸奇道:“就因爲這個?”
孫守德往牀上一躺,說道:“還能因爲什麼?不就是當了幾天土匪嗎?你小子還是上校何能呢,是沒抓你,倒把我關起來了。”
徐夢歸也奇道:“也是啊,都是一個山上下來的,我都沒事,抓你幹什麼?不行,我得找他們說理去。”
孫守德懶洋洋地說道:“說也沒用,這又不是霍特派員說了算的,這是上邊的決定,誰說都沒用。”
徐夢歸疑道:“不會吧,都捅到上邊去了,那絕對不會就這一個罪名,說,還有什麼?”
孫守德回道:“他們說我是奸細。”
“這總得有證據吧,他們不能這麼誣賴好人,你小子要是奸細,我還不得直接就被斃了。”
孫守德坐起來笑道:“對,你早該被斃了,證據就是我和晉綏軍新四炮團團長馮啓龍一起去找你,還打算收編九牛那邊的土匪,可晉綏軍那個馮團長是你的把兄弟,而九牛的土匪你下手也比我早,結果你好好的沒事,我卻天天蹲在這裡享‘清福’來了,你小子說我怨不怨吶,我這都是替你坐的。”
徐夢歸一愣,拉開門走出房子,正與等在門口的霍香遇上,徐夢歸扯嗓門喝道:“這到底怎麼回事,要說這小子是土匪,我和他是一個山上下來的,你說他是奸細,和晉綏軍的馮啓龍有聯繫,可啓龍那小子是我把兄弟,給你說白點,我那裡到現在還有九十多晉綏軍的官兵,你又不是沒看見,還有九牛土匪的事,這小子一點便宜都沒沾着,那批土匪是我收編的,你們要關的該是我,關這小子屁事?”
霍香急道:“你小聲點行不行。”
“不行!”
徐夢歸急道:“你今天不把話給我說清楚嘍,我就在這喊,你們這是搞的嗓門整風?那麼大的屎盆子扣在人口上,會整死人的,你到底懂不懂啊你。”
霍香一把捂在徐夢歸的嘴上,急道:“我叫你小聲點,告訴你,這是上邊保着你呢。”
“誰保我?”
“都是首長,我哪說的清楚。”
“那你們也不能這麼冤枉好人吶,這秀才帶着一個團守在這窮山僻壤容易嗎?你們說抓就抓,總得把事情搞清楚了在說話吧。”
霍香擰道:“我們這不是在調查嗎?調查清楚自然會給你和孫團長一個交代,你們就不能等等?”
“等個屁!誰不知道人都被你們關了,有沒有事都得被整出點事來,你們總不能搞莫須有的罪名吧。”
霍香急道:“有沒有罪那得調差萬了再說,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抓緊時間開個營連一級的黨員會,穩定戰士們的情緒。”
“黨員會?行啊。”
徐夢歸轉頭喊道:“秀才,你他孃的是不是黨員。”
只聽孫守德回道:“是啊,你小子都能是黨員,憑什麼我就不能是?”
徐夢歸狠道:“那就行。”
說着,徐夢歸轉身進屋,拉起孫守德就出了門,兩個戰士立時堵住門口,霍香急道:“徐夢歸同志,你這是幹什麼?”
徐夢歸喝道:“既然是營連一級的黨員會,作爲新三團團長,孫守德同志有資格參加這次會議。”
霍香說道:“現在新三團的團長是你,而不是孫守德同志。”
徐夢歸高聲說道:“對,我是新三團代團長,但是你要挺清楚,這個團長前邊有個‘代’字,只要孫守德同志還沒有定罪,他還是新三團的團長,雷打不變。”
“好!”
顯然有不少戰士被徐夢歸的聲音吸引了過來,聽到這一席話,忍不住在院落外暴起一陣叫好聲,徐夢歸對孫守德一笑,孫守德低聲說道:“你個傻子,這是何苦呢。”
徐夢歸低聲回道:“你小子要是現在敢認罪,我第一個扒了你的皮。”
孫守德一陣苦笑,算是默許了徐夢歸的行爲,徐夢歸一陣得意,拉着孫守德就往外走,只聽“咔咔~”兩聲,兩名守在屋外的戰士幾乎同時將槍頂上了子彈,霍香急忙壓壓手,對徐夢歸說道:“你可要想好你這麼做的後果。”
“我早想好了,不過現在,沒人能阻止我。”
徐夢歸拉着孫守德就往外走,兩名戰士快趕幾步,仍舊堵在徐夢歸身前,徐夢歸對着外邊高聲喊道:“鴿子,你小子就看着自己頭被人欺負不成。”
“嗖~嗖~”
兩支羽箭插在兩名戰士腳下,兩個持槍的戰士一愣神,徐夢歸拉起孫守德就走,兩個持槍戰士還想再堵,只聽空中一片“嗖嗖~”的尖嘯聲,兩個守衛各被幾支羽箭圍住,明顯是在警告他們不要再試圖往前走一步。
院落外探頭往裡瞅的戰士們被鴿子所帶領發的警衛排亮出了這手絕活給驚呆了,等徐夢歸到了門口的小路上,徐夢歸問道:“你們也不放行?”的時候,才響起一陣掌聲,大夥簇擁着兩位團長往團部走去,沒人想起去尋找警衛排所隱藏的位置。此時警衛排的幾個戰士從幾個角落現出身,走到兩名守衛戰士的身前,漫不經心地將箭支從地上拔出,根本不瞧這兩人一眼,離開的時候,一名戰士拿着一支箭,說道:“這箭以前射過山豬,現在殺過鬼子,我不希望把它射到自己身上。好自爲之吧,兄弟。”
兩個守衛絕的很委屈,從新三團戰士的表現他們看出,孫守德絕不是來之前上邊所說的那樣是個奸細,可軍命難違抗,他們也是迫不得已。將槍栓重新推上,霍香滿臉慕怒容地喝道:“還等什麼,走!”
走進團部,院子兩個徐夢歸併不熟悉的人迎了過來,見孫守德在,現實一愣,接着一人將手伸向徐夢歸說道:“徐夢歸同志是吧,早聞大名了。”
徐夢歸也與這人握住手,問道:“您是…”
這人說道:“我姓鍾,鍾毅,是新三團的副團長。”然後一直身邊另一人說道:“這位是政委,張忠爍同志。”
徐夢歸與張忠爍也握了下手,做頭找了半天沒看見孫守德的勤務兵,接着問道:“秀才,小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