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明媚的清晨,坐在陰涼的葡萄藤下,手中捧着用井水冰過的酸梅湯,看着別人在哪裡揮汗如雨,這感覺,還是真是說不出的享受啊。餘喬在心中感嘆。
當然,餘喬可沒有虐待下人的意思,那些在院子裡揮舞着偌大的石凳忙着練功的青年可一點也沒覺得這訓練有什麼艱苦的。就是餘喬不在的日子,他們也是日日如此,這習慣彷彿已經深入骨髓,反而要真是那天不練,卻會讓他們覺得渾身不自在。
“主意節奏,不是用蠻力。”
“還有那邊那個,你不要你的腰了,要直着腰發力知道不?”
“還有你,你是練的什麼錘法,你扔出去錘子是要打狗嗎,軟綿綿的哪裡有用重型武器的氣勢。”
……
餘喬吐沫橫飛的將這些人從頭數落到尾,可竟然沒有一個人因此而生氣,反而都是一副深有啓發的樣子。其實餘喬不知道的是,這些府中剩下的幾百護衛,人人都爭着想要在她納涼的時候跑到她面前接受她的指導。就這個小花園,想要進來練功也是要經過重重比拼的。憑藉餘喬的見識,隨便指導他們一番,就對他們的武道大爲有益。他們怎麼會不爭破頭樂往餘喬這裡湊呢。
“我說你們啊,我走了這段日子,你們怎麼就不知道在我師父他老人家面前好好表現一番呢,要是得到他老人家的指點,不是比靠我要強啊。”餘喬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爲首那個漢子看起來膀大腰圓的,滿臉青澀的胡茬,可他一開口,就暴露出他非常年輕的事實。“小姐,李老先生深居簡出的,根本就不跟我們兄弟說話。”
“呦,聽你這話,還挺委屈的。”餘喬調侃道。“你們呀,想要得到,不付出怎麼行。我師父本來就沒有教導你們的義務,若是你們不能讓他老人家看到你們的誠意,那他爲什麼要搭理你們。”
那爲首之人羞紅了臉,連忙將頭垂了下去。
“好了,武道修行之路本來就是困難多多,能有什麼成就也全看你們自己的努力。你們自己都好好想想吧。”餘喬擺了擺手,示意他們可以下去了。
這些日子以來,宮中和各處似乎都沒有什麼異常,那被人劫走的周家親戚就好像人間蒸發一樣,再沒有什麼動靜了。而餘喬也索性懶得去管這些,乾脆當做那些人就從來都不存在。自己的日子自然也就過得舒坦了。
“又在這裡折騰那些小子們了。”不遠處的葡萄藤架下,忽然出現了,惠兒身着輕薄白衫的身影。
“大哥,我怎麼就折騰他們了,再說了,你去問問,他們還巴不得我這麼對他們呢。”餘喬當即就反駁。
“好,總是你有理。”惠兒舉止優雅的在餘喬旁邊的躺椅上坐下,不過他卻沒有躺下,反而將背挺得很直。
“吶,酸梅湯,要不要喝。”餘喬將自己捧在手裡已經變得有些溫熱的酸梅湯遞了過去。
“大早上就喝這些涼東西,仔細激了胃。”
“大哥,連你也管我。”餘喬不滿的撅嘴。
“我不管你,你還想讓誰來管你?”惠兒將臉一板。
“你今天怎麼跟吃了嗆藥一樣。”餘喬前前後後將惠兒打量個遍。“怎麼回事?”
“沒事。”惠兒似乎也察覺到自己有些失言,很乾脆的否認自己有事。
“不對,絕對有事。”餘喬又眯着眼看了一會兒。
惠兒倒是被餘喬盯得有些渾身不自在。“沒事,沒事。”
惠兒彆扭的神色讓餘喬有了一種猜測,這人不會是在吃醋吧。不過以前她去顧碩家的時候也沒見他有什麼吃醋的表現呀。再說昨天她去的時間也不久,以前有的時候她還在顧碩家呆到深夜過呢。難道是因爲現在他們的關係明確了?所以連帶的他的想法也發生了改變不成。想想,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就在餘喬剛想要開口證實自己這個想法的時候,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聽這腳步和呼吸聲,分明就是管家古達的,可他這一大把年紀了,怎麼會走的這麼急匆匆的。
餘喬正在納悶,那古達就頂着一頭歪斜的發冠腳步急促的往餘喬這裡來了。“小姐,小姐,不好了。”
“古達,什麼事如此慌張?”惠兒倒是先開口詢問。
“哦,少爺您也在,那真是太好了,不用我再跑一趟了。”
“古達,你先喘口氣,什麼天大的事,把您急成這樣。快喝口水,有什麼事都有我頂着,放心。”餘喬早已經將這個老管家當成了自己的家人,平日裡對他可是從來也沒擺過什麼小姐架子。這會兒更是拍着胸脯保證。
“小姐,有人到家裡鬧事。”古達見餘喬說的肯定,又想起這爲小姐平日裡的手段,心下也就略略安定了些。
“什麼人敢到咱們家鬧事,走帶我去看看。”餘喬當即拍案而起。不過末了看看古達那疲憊的神色,就又說道。“算了,你不用去了,就告訴我是什麼來家裡鬧事,他們人又再哪裡?”
“是一個方臉的漢子,四十五六歲,方纔從門口打進來了。”古達擦了擦臉上的汗水。“這會兒應該已經到前殿了吧。小姐這人看來武功高強,您可要小心呀。”
“放心,有我呢。”惠兒衝古達一笑。也緊隨餘喬身後,往前殿去了。
等兩人來到前殿的時候,正看到家中一干護衛正小心翼翼的圍着一個身材高大的中年人,看衆人身上多少都有些掛彩,可對方雖處在包圍圈中卻入閒庭漫步一般的神態。餘喬就知道對方是一個高手。可這樣一個人物怎麼會找上他們,這人究竟是什麼人派來的?
餘喬暗暗加了小心。“是什麼人敢到我周家鬧事?”她先衝前方一聲大喝,就等着看對方的反應如何。
那人聽到餘喬的聲音,慢慢將身子轉了過來,這人身着青色絲袍,舉手投足間更是一派灑脫狂放的氣度,只是他那張看起來英偉不凡的臉卻讓餘喬有種維和感,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這個人餘喬應該沒有見過,可在那人望向餘喬的時候,眸子卻詭異的閃了閃。“你就是餘喬?”這人開口說話,可語氣卻極爲冰冷,彷彿並不將餘喬放在心上。
就在餘喬聽到這聲音第一時間,她的心中就泛起了軒然大波。若是這人的面容還讓她覺得陌生的話,那這人的聲音餘喬卻從來也沒有忘記過。那個被稱爲君神,並打傷她和她師父的人。這人當日不是跟那些蜀間的人一起消失了嗎,今天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有他當日到底有沒有在那密室之下找到什麼寶藏?
雖然心中翻騰過了千百個念頭,可餘喬卻極力忍耐着不讓自己露出絲毫異樣。
“在下玄中英,聽聞這位餘監軍功夫了得,在下只是想找她比試一二。”這人雖說得灑脫,可餘喬將再想起這人的身份之後,怎麼也不可能覺得這人真是來找她切磋的。而且當日在大漠之中就有人喚他君神了,而且當時餘喬單打獨鬥是萬萬也勝不了這人的。
餘喬可是很有自知之明,這當日就勝不了,今日有可能會贏嗎?所以她當即就說。“你說比試就比試,你什麼人呀,我憑什麼要聽你的。我勸你還是乖乖退去,不然我就要報官來抓你了。”
“報官?”那人嘴角輕佻的一笑。“何必如此麻煩,不過只是切磋一下而已。”
餘喬從對方的神色中看的出,這人並沒有認出她來。也是,當日她和李巖跟這人打鬥的時候,她可是女扮男裝,而且那時在底下行動多時,每個人臉上都是髒污不堪。就是餘喬不易容,到現在恐怕也沒人認得她了。
“對不起,如今我們不待客,你還是請回吧。”餘喬也冷冷的說。
那人哼了一聲,身子突然一晃,也不知怎麼就脫出了那些護衛的包圍。餘喬倒吸了口冷氣。這人的功夫實在是厲害,現在還是想辦法拖住他,等師父回來,他們兩人一起對付他。那時候她就有把握留下這人了。而且這人正好還是那蜀間的關鍵人物,要是能從他的口中問到消息,那師父不知道會不會開心。
“你莫不是真想打?”餘喬瞧見對方囂張的態度,再想到那人她所受到的傷害,心中就有一股火氣升騰起來。沒錯,她一個人是打不過這人,可打不過不代表她就要忍受別人的蔑視。“好,那就到練功場來吧。”
惠兒此時卻是並沒有認出這人就是那蜀間的君神,畢竟這人的相貌跟那日沒有半點相同。不過他好歹也練了這麼久的武,眼力還是有的,就是那人方纔閃出人羣用的身法就極爲精妙,可見這人的功夫絕不簡單,而且很有可能跟餘喬的功夫不相上下。
不過這惠兒還是將餘喬的本事想的高了,這餘喬的年齡畢竟還輕,再怎麼歷練,再怎麼天賦逆天,還是欠些火候的,要是她也能到這人的年紀,那自然能輕易將這人踩在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