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怎麼說?”
“趙元是個老實人,我稍微提了一下他便什麼都說了。那晚他確實到過公子的院落。”
王藍田說了一句,“我便知道他有古怪。”此話明顯帶着邀功的意味。
“但也不是完全這樣。”於彤說,“他說有人在廚房的臺桌上留下一張字條引他去的。”
王藍田聽罷心生不悅,不耐煩道,“一次說清到底怎麼回事?那趙元究竟偷了沒有?”
樑涼道,“藍田兄稍安勿躁,這是樑涼個人的事。”
“好好,我就不礙你的眼了。”王藍田氣得將手中的扇子甩在地上,啪地一聲,甩完就扭頭賭氣不看樑涼。
樑涼失笑,“是樑涼說錯話了,樑涼在此賠罪了。”說着他作了一楫。
王藍田猶扭着臉,只是緊繃的皮膚舒展開來,放不下面子罷了。
樑涼不去理會,轉回正題道,“趙元是怎麼說的?”
於彤猶豫了一會,“趙元向我保證他雖然去了公子住處卻沒有偷過任何東西,只在……只在公子院落附近撿到了這個。”他手掌一翻,赫然是一錠金子。
樑涼細細端詳一翻,“這金子並無異常。”
“那是趙元走到半路撿到的,他說他頭一次遇到這樣的好事,一時豬油蒙了心就私藏了金子,想着給母親買幾件厚實的棉衣,添置些家用,只是他頭一次撿到金子總覺得有人盯着他般,是以驚慌,他說其他金子他是沒見到過的。他知道了公子的事,想到這錠金子可能與本案有關便回房拿給我了,另外他還做了這個。”
於彤指了指案上擺放的兩碟桂花糕,“他說樑公子你遇到這樣的事,心裡必不好受,他是個粗人,也說不出什麼安慰的話,只能送點吃食聊表心意。”
“他倒是個有心人。”樑涼聽完嘆了一聲,走到案前,拈起一小塊看了看,置於口中。
王藍田顧不上鬧彆扭,上前想阻止他,無奈樑涼已吃了下去,王藍田忙呵斥他吐出來。
樑涼溫言道,“藍田兄不必緊張,這桂花糕非常可口,你也來嘗一塊。”說着拈了一塊。
王藍田哼了一聲,再次扭過臉,視線卻悄悄停在那塊停在樑涼掌心的桂花糕上。
樑涼轉而遞于于彤,“於彤也嚐嚐,無事。”
結果藍田童鞋只能眼睜睜看着那可口點心進了別人的肚子,他恨不得刨開那人的肚子泄憤。
不待他扼腕嘆息,樑涼同於彤兩人一口我一口將點心消滅殆盡,藍田童鞋更氣了,暗罵樑涼沒誠意。
他二人將他拋在腦後繼續討論案情。
樑涼說,“於彤你說的字條可在手?”
於彤猶豫地說,“樑公子,這……”
“沒有拿到?也無妨。”
“不是,是這字條……”他反常的支吾了一陣。
王藍田被勾起好奇,豎起耳朵,伸長了脖子往那探頭。
樑涼也不催促,靜靜等着他自己說出來。
於彤下了決定,一狠心將字條從袖口抽出,在樑涼麪前展開。
王藍田伸長了脖子也沒看見上面寫了些什麼,樑涼卻是一怔,半響沒說話,眼光遊移,落到窗外的亭亭玉樹上看了很久。
半響於彤打破了沉默,“樑公子也看出來了吧,這字條上的字跡十分打眼,你與我家公子要好,平日都是同起同座,對他的字想必很是熟悉,依於彤來看,這字條……確實像是他的手筆。”他垂下頭。
自竊金事件後馬文才不知所蹤,他並未回到居室,於彤也稱沒有見到他,那麼他究竟去了何處?
那字形確如於彤所說,是樑涼眼熟見慣了的馬文才的草書,那龍飛鳳舞的寫意瀟灑,真是出自他之手?
馬文才,竟然……是你嗎?
於彤勉強說,“其實也不一定是公子……”說了這話連他自己都無法接下去便默默閉了口。
王藍田索性接過字條一看,皺起了眉,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
樑涼未注意到他的變化,猶在沉思疑犯身份。
他擡頭看了看夜空,又是一天過去了,離大限還有兩天,或者說只有兩天,他要如何入手,也許真要從那個人開始了,無論如何,他要先找到那個人。
理清了頭緒,他微微一笑,回頭對於彤說,“我們重新梳理一遍,我們似乎遺落了什麼,且去趙元發現金子的當場查看一番,也許還能找到新的線索,於彤,你領路吧。”兩人一道往房門外走,王藍田猶豫了下,還是跟了上去。
發現那錠金子便是在樑涼種植的那片小竹林裡,於彤指了指位置,“趙元帶我來這裡查看過,並無異樣。”
王藍田涼嗖嗖說了一句,“你們這樣是查不出什麼來的。”
“那依你之見?”樑涼挑眉。
“吶,”他用視線瞟了瞟樑涼收起折在袖子裡的字條,“謎底不就在這嗎?你們偏要捨近求遠。”
樑涼道,“這點我自然知道,只是現下證據不足,光憑這紙條也不能指認誰是竊金者,此事還需斟酌。”
“好,你要斟酌我也不攔你。”藍田童鞋一副無所謂狀。
樑涼轉頭對於彤說,“夜深了於彤你先回去罷,這裡我自己來查,況馬文才是你的主子,這事本不該叫你來查,不是我不信你,這裡面牽扯過深,現在手頭的證據又指向他,若真是他所爲,你也不好相幫。”
於彤低下頭,喃喃道,“樑公子,於彤……”
“你去吧,以後此事你不要插手,我不會怪你。畢竟,該避嫌的還是要避嫌。”
於彤站定沒有動。
樑涼又說,“此事可大可小,我不想你也被牽扯其中,快去吧,找到你家公子,然後轉告他……”他頓了頓,嘆一聲,“算了,也沒什麼,你去吧。”
於彤應了一聲,剛邁了一步便僵硬了。他緩緩回頭。
竹林入口處隱隱約約走來一個人,袖袍飄舞,衣帶當風,他出聲道,“你們不必找了,我便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