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山書院, 是不是真的不復存在了?
衆人靜默半響,忽然一人朗聲道,“山長可否借一步說話?”
說話的人正是蘇尋, 他走上前去邀請, 在山長耳邊說了句什麼, 山長點頭, 兩人便往另一邊樹林去了。
學子中直有人探頭, 有一人找樑涼搭話,“樑涼,剛站你邊上的是你誰?他找山長有什麼事?”
樑涼搖搖頭, “我也不知。”
“這人看起來派頭挺足,不像普通人啊。”
樑涼彎了彎嘴角, 心道師兄自然不是普通人。
“看他神神秘秘的, 不知找山長什麼事?”
在衆人七嘴八舌的討論中, 兩人一前一後從林子裡走出來。
衆人驚奇的發現走在前頭的是本爲晚輩的那位青衣公子。
那位公子信步而來,青衣微揚, 姿態閒適,仿若遺世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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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長自後走出,揚聲向大家介紹,“這位是蘇大人,朝廷派來的欽差。特來助我尼山重建。尼山書院向來是培育精英學子的重地, 承蒙朝廷錯愛, 特派欽差前來, 我等不可怠慢了貴客。”
“蘇大人有禮。”衆學子齊聲道。
蘇尋微一揚手, 不置可否。
他的目光自學子中逡巡一週, 落在樑涼身上,眼對着他, 含着淡淡笑意。
樑涼拱手,菱紅脣角一勾,“蘇大人。”
眼對着眼若干秒,樑涼匆匆移開視線。
梁山伯咦了一聲,“文才兄呢?怎麼半天見不到人影?他沒和樑兄弟一起嗎?”
蘇尋一眼淡淡瞥過來,樑涼垂着眼,“我剛在火場看到他,不知去了何處,想是看到書院燒燬了回鄉去了吧。”
梁山伯疑惑道,“文才兄應該不會,他是謙謙君子,書院有難他不會棄而不顧。”
樑涼聽到此話暗想,梁山伯啊梁山伯,如此不分敵我,怪道讓人鑽了空子,搶了新娘。
窗前一竿修竹,青衣人站在窗下與山長輕聲交談,學子中有人偷偷潛在暗處支起耳朵貼着牆根。
對於這位突然冒出來的朝廷欽差蘇大人,大家不是不好奇的,只是不便直言,便想從他與山長的談話中聽出些端倪來。
聽了很久也只聽到一些什麼重建書院啊,需要多少木材,多少銀子籌建啊等等。
衆人聽得沒趣,探回頭,視線一滴溜轉到樑涼身上去了,樑涼馬上說,“我也好奇的很,不如你們打探了告訴我。”
有人想說些什麼,那邊山長與那位蘇大人說的差不多了,往這邊走來。
山長說,“蘇大人慷慨,特借出一處別院與你我休憩,一會有人來引路,你們便去吧。”
“是。”學子齊聲道。
山長又說了些道謝的話,蘇尋淡笑不語。
學子們的住宿問題算是解決了,依然是兩人一室。
山長說,不願繼續修學的可自行離去,沒有人走。
後來有人不知從何處聽到了一些風聲,這位蘇大人,非富即貴。
據山長吹,蘇尋是朝廷重臣,當今聖上對他另眼相待,他能來尼山,你們該燒香拜佛感激涕零。
衆人眼睛一亮,這可是個攀龍附鳳的好機會啊,與蘇大人交好,便可扶搖直上青雲路,錦繡前程自不必說。
於是衆人更堅定了求學的決心,毫不猶豫的坐上尼山這條坎坷的大船。
夜深沉的很,燈火闌珊處,樑涼抱臂坐在湖邊,靜靜望着湖水,他自湖水的投影中看到一人,便起身迎道,“師兄。”
蘇尋解下斗篷爲他披上,樑涼看着那雙手不說話。
蘇尋道,“你一定有許多話要問我是不是?”
樑涼點頭,無聲看着他。
“你想問我,當年爲何不告而別?這些年去了何方?爲何突然出現是不是?”蘇尋傾下身,勾住他的下巴,脣靠的很近,“你還想問,我是不是爲你而來?”
樑涼閉了下眼,馬上睜開,“師兄都說說到我心坎裡去了,那麼師兄可以告訴我答案嗎?”
“現在還不能讓你知道,”蘇尋道,“該你知道的時候,師兄會一件不落,一一與你說。”
“在師兄眼裡,我還是個孩子呢,從前你便是如此。”
蘇尋的手搭在樑涼肩膀上,“小師弟,師兄一直在等你長大。”
他的手停留在他身上很久很久,直到樑涼反手擁住他,將臉埋在他胸口,樑涼暗歎,師兄消瘦了許多,他隻手量了下,比印象中的又窄了些,想了想,又摸摸。
蘇尋摸摸他的頭髮,“別搗蛋,早些睡吧。”
樑涼無趣的鬆開手,師兄總是這樣,就知道催他睡覺。這麼多年的習慣,還是沒變啊。
樑涼回了蘇尋安排的房間,意外看到房裡的燈火亮着,裡頭照出一個修長的人影來。他猶豫了下,敲門,裡面的人很快開了門,樑涼還未做好準備,愕然與那人相對,“馬文才,你……”
“知道回來了?”馬文才擡眼看他,口氣淡淡的,只是樑涼怎麼聽出了點酸味。
他忍不住笑了,方纔的鬱悶全部拋開,“你等我很久了?”
“不是很久。”馬文才看向別處,眼中似乎藏了些什麼。
樑涼擡手欲推門,無意間碰到他的手,條件反射般縮回,他睜大眼,心跳快的不行,索性握住,放到嘴邊呵氣,“手這麼冰,冷不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