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物街的古物店鋪和街邊攤點,往往貨物的質量良莠不齊,在精美的店鋪裡不一定能淘到好東西,在街邊不起眼的小攤點也不一定只能買到低劣的商品。因此,能不能淘到好東西,其實全看個人的運氣、經驗、見聞和眼力,當然,還需要很多耐心,畢竟好東西不是隨處可見的。清逸上一世就是古物收藏愛好者,也是古物街古董店的常客,對於淘古物經驗自然也不少,甚至有一些很是獨到的見解。
清逸今天是專門來逛街的,自然很有耐心。雖然攤點店鋪一家家的淘選觀看也沒有看到心儀的物件,但是卻一點兒不影響她的興致,於是一逛就是三個小時,眼看着一條街馬上就要過完了。
從街邊的小攤點前站起身,清逸擡頭看向最後的一家店。店鋪門面不大,裝飾也十分樸素精緻,難得的是古色古香的自然而然,讓人感覺格外舒服,不像是前面店鋪千篇一律的附庸風雅。
清逸感覺很特別,不覺微微一笑,邁步走進了店門。她環顧了一圈四周,發現裡面的空間倒是不小,遠不像剛剛在外面看到的樣子。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位置,正站着一名五十多歲的老者,頭髮微微泛白,但是氣色紅潤,神采奕奕,看起來精神很不錯。尤其是老人那一雙精光流溢的眼睛,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但是就是這樣的人卻居身於這樣的一家小店鋪,更是增加了其神秘度。
清逸閱歷也算是不淺,對於這個老人一瞬間也能看透幾分,心下暗暗稱奇,但是臉上卻絲毫不顯情緒,就連一臉的微笑也拿捏得恰到好處,大方自然,不顯山不漏水,但是依舊給人難得的好感。
老人的眼力顯然非同一般,微笑着迎面走到清逸面前,開門見山的開口道,“小姑娘,到過我這小店的人,你是最不簡單的一個了。”
清逸顯然沒想到對方竟然這麼直接,但是也只是稍稍意外,面上的表情卻是沒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笑意微微一深,“老先生,你也是第一個這樣評價我的人。”
“奧?那是我的榮幸。”老人爽朗一笑,“小姑娘,今天你能來我這店裡,也算是一種緣分,待會兒如果挑到心怡的物件兒,我算你成本價。”
清逸難得的真誠笑道,“如此甚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完,就轉身開始慢慢地瀏覽四周架子上拜訪的東西。這家店裡的東西以玉器和瓷器、木雕等爲主,也有幾張字和畫,一件件都很是精美雅緻,或做工技藝精湛或筆法造詣不凡,竟是件件非凡品最重要的是,憑着清逸的經驗和眼力竟然挑不出一件贗品,這在這條街實在是令人驚奇的存在。
一旁的老人大約是看出了清逸的驚奇,適時地解釋道,“小姑娘,你可以隨便挑選自己喜歡的物件兒,我這裡從來不出手贗品,這是我的原則。”
清逸伸手拿起一枚翡翠玉鐲,一邊細細觀看,一邊說,“老先生,你是一個很特別的老人,很容易讓人不設防。”
人和人之間的相處,眼緣和氣場非常重要,有時候哪怕是一句話一個微笑,就能滋生出難言的好感和默契。
對於眼前的這個老人,清逸的感覺很好,對方給她的感覺很舒服、很自然,還有絲絲微妙的好奇,對於陌生人,她從來沒有這樣坦誠毫無防備過,這實在是一件很奇特的事情,但是絲毫不令她感到討厭。
“哈哈,丫頭說的話我當時你誇我了,丫頭也很得老頭子我的眼緣啊!”老人爽朗的笑聲暖人心扉。
清逸心頭忽然微微一暖,莫名的感覺涌上心頭,令她無法抗拒。
清逸忍不住擡頭看向老人一臉笑意的臉,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刻她內心感覺到了難言的親近和溫暖,她舒展精緻的眉宇,第一次把自己帶着的面具全部卸下去,呈現出最真實的自己。面對這樣一個老人,她忽然沒辦法再像平時那樣理智冷漠。
老人依舊笑得溫暖,他擡手親暱的摸摸清逸的頭髮,忽然感慨的說道,“讓人心疼的丫頭,你其實應該更快樂一點兒的!其實人生中有很多可以令人快樂的事情,你應該好好發掘,否則你自己會很辛苦的。”
清逸微微一怔,一雙晶瑩宛若琉璃的眸子清澈如水,禁不住微微泛起暖意,“謝謝。”
良久,她才低下頭,又開始重新挑選起來。只是脣角的笑容真誠動人,完全不似平時的漠然。
腳步移動之間,清逸到了小店的一個角落,入眼的幾個小物件不似之前看過的精美,甚至蒙了一層灰塵,可見久無人動過了。
她卻不甚在意,伸手拿起一塊玉佩,用手輕輕擦了擦上面的灰塵,然後細細的觀察把玩起來。玉佩的賣相併不好,但是入手玉質細膩,觸手生溫,很是舒服,而細細看上去,似乎能夠看到玉佩內裡流動的水光,很是奇特,清逸直覺這是件寶貝。
玉佩旁邊的位置上是一個灰白的小鼎,大約只是瓷碗大小,依舊很不出衆,單從外形上看,幾乎沒有任何可取之處。
清逸憑直覺拿起小鼎,瞬時便感覺渾身發冷,似是墜入冰冷的寒水之中,冷的令她覺得難受。清逸微微凝眉,卻固執的沒有放下,拿着小鼎和玉佩一起走出來,準備結賬。
“老先生,這兩件東西我要了,結賬吧!”
老人聞言看向清逸手中的兩件東西,待看清之後,某種極快的閃過一絲怪異的情緒,但是轉瞬即逝,快的無法捕捉,就連清逸也沒有覺察到。
“這兩件東西在這店裡擱了很長時間了,一直沒有人看得上,今天小丫頭既然看中了,我也不收你錢了,送給你吧,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老人微笑着說。
“可是,我覺得它們應該值不少錢,送給我太可惜了。”據她感覺,這兩件東西可都是寶貝。
老人不在意的笑笑,“拿着吧,這兩件東西在我這兒放得太久了,也該讓它移動個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