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胸針她是認識的,很久以前在倫敦蘇富比拍賣會上,它曾是全場的一大焦點,後來被一位異常神秘的女士拍到了,但是據說那位夫人剛剛拍下這枚胸針,走出拍賣行,就遇到了車禍,不幸喪生了。自此這枚胸針就蹤跡全無了,現在在一次看到它,她禁不住想到,這枚戒指的主人只怕與他關係非同尋常吧,甚至很有可能就是他的親人或朋友。
不知道爲什麼,只要想到這一層,她忽然就覺得有絲絲傷感,先前的不快瞬時消散了很多,取而代之的卻是另一種複雜難言的情緒。
車子慢慢開上山上別墅。清逸猜到這恐怕是凡森許多房產中的一座。別墅小而精緻,每一寸都可以看出主人龜毛的考究癖好。清逸邁進大門的那一刻,就覺得這裡就是一座富麗堂皇的水晶宮,華麗奢侈的不像話。
凡森似乎特別青睞漂亮的事物,這是她許久之前就猜想到的事。他的每一個舉動,每件衣服,每個配飾,甚至每一句話,都務必要做到美學和精益求精。
這是典型的完美主義者的作風。
清逸因爲思緒有些恍惚,沒有察覺到她已經不由自主跟隨他進了別墅。周圍幽靜地只剩下她們微微的呼吸聲,凡森把門打開,室內一片黑暗,清逸突然覺得這裡就像是一個黑洞,要把她吞得皮骨不留。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進屋。凡森剛剛把門把手反手關上,另一隻手就迅速攬上了她的腰。房間內沒有開燈,只餘下少得可憐的月光。清逸被他鎖住手腕,他將她緊緊地擁在自己的胸前,小心翼翼的安撫,彷彿手裡擁着的是一件絕世的珍寶。
她的鼻端都是他身上魅惑的冷香,燻人欲醉,引人淪陷。
但清逸回神得十分快,小手用力推據。但她的力氣那麼小,始終半點兒撼動不了他,最終還是無奈地垂下手,只冷冷淡淡地瞧着他,任憑他輕輕柔柔的擁抱撫慰,然後氣息平穩地冷靜開口:“凡森,你費這麼多力氣把我拐回來就是爲了和我做這種事?你隨便勾一勾手,會有數以萬計的女人想撲進你的懷抱。”
他停下來,鼻息拂過她的耳畔,清逸能清楚感受到他不怒反笑。他慢慢地剝下她身上的風衣,一手滑到她瑩潤的下頜處,一如既往的輕曼秀麗的語調,“小傢伙,正因爲是你,我纔會這麼費心費力啊。”
清逸心裡一跳,咬緊牙關,“你也說了,我還只是個小丫頭,就算我相信你的企圖,但是我也找不到充足的有說服力的理由,你不覺得我們之間差距很大嗎?”
凡森突然停下手,擡起頭。他的眼睛在黑暗裡依舊是一片無法被忽視的濃重的黑,帶着懾人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清逸頂住發麻的頭皮望回去,半晌後他突然笑了笑,接着放開了她,拉着她在旁邊沙發上坐下,並且扭開了客廳的燈。
清逸深深吸了一口氣,起身撿起被他扔到地上的風衣。凡森也慢條斯理的脫下風衣,默不作聲地解開了領口處兩顆襯衫鈕釦,每一個動作都說不出的優雅動人,誘惑冶豔。
他扭頭去瞧清逸的表情,發現似乎沒有什麼異樣,視線微微一閃,很快撤離,起身給兩個人到了兩杯水,回來時依舊坐到先前的位置上。他的一隻手搭在沙發靠背上,兩條腿交疊在一起,姿態慵懶惑人,只喝水不說話。
沉默又一次在偌大的空間裡蔓延,清逸坐在他的對面,所幸也徹底的跟他耗上了,於是也拿起水杯,喝起了被子裡上好的紅茶,臉上的表情回覆到平時的淡定沉穩。
也不知道這樣的沉默持續了多久,凡森終於開口了,“我們之間的差距嗎?看來你是嫌棄我大你五歲了?除此之外,我似乎找不到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可逾越的鴻溝。”
清逸終於微微一笑,“沒有嗎?你有錢有權,有身份有地位;你閱歷豐富,見識寬廣,品位高雅……如今的你還有什麼沒有見識過,你完全可以找到這世界上最優秀美貌的女人,沒有理由會對我這個小丫頭感興趣,而我也不想自作多情。”
凡森一直饒有興趣的聽着她的反駁,直到最後一句,終於忍不住無奈苦笑,“小丫頭,你說得對卻也不對。這世界上能讓我上心的東西確實不多,但是我想你應該清楚,一個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並不是最好的那一個我就一定會喜歡,也並不是什麼身份的人就一定要匹配與他完全對等的另一半,不是嗎?否則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意思。更何況,你並不是一個喜歡妄自菲薄的人不是嗎?從我第一次見到你開始,我就知道你不是個平凡的女孩兒,現在我更加相信我的眼光,難道你還不自信嗎?”
清逸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此時此刻,終於聽到有人這樣的肯定她的能力,不是不感動的。重生以來,她活的一直很自我,但是其實內心還是偶爾會懷疑自己,害怕以往的慘痛經歷再次上演,但是今天,這個人卻明確的告訴她,她很優秀,這一事實令她的心底禁不住微微一暖。但她也知道,他似乎總是能用自己的方式讓她最終自己服軟。他不動粗,卻比動粗更加效果顯著。自從她遇見他,所有的失控和感動都與這個叫凡森的男人有關。凡森一心一意想要攪亂她的生活,也一直都是輕而易舉。
他的眼神太深邃,他的心思太狡猾難測,他的手段太狠辣。他可以輕易看出對方的軟肋,並且在應該出手的時候,絕不手軟。
清逸從一開始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他,卻依舊沒能阻止住他要達成的事。反倒她自己成了一隻驚弓之鳥,把自己弄得身心都感到疲憊了,甚至連慣常的面具和僞裝也維持不了。
夜色一點點深沉下來,他卻沒有一點送她回去的意思,到最後,清逸還是留宿在了凡森的別墅。休息之前,清逸進浴室洗澡。洗完之後,她在浴室裡磨蹭了許久,一直到周圍靜得只剩下她的呼吸聲。別墅裡沒有女人的衣物,她只能穿了一件凡森找來的襯衫,卻從脖子一直遮蓋到了小腿,衣袖也很長,連手指都可以完全掩蓋住。
清逸一邊擺弄着長長的袖子一邊思考,今晚到底應該怎樣度過。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然她還是一個小丫頭,但是面對一個虎視眈眈的大灰狼,還是不得不小心防範呢。
清逸清楚地記得,與浴室相連的是那間富麗奢華的主臥室。她剛剛一邊洗澡一邊就在考慮着今晚要睡在哪裡,這個問題也讓她糾結不已。
她剛剛邁出浴室,就被一個人橫抱進了懷裡。
清逸驀然驚得睜大眼,看着頭髮也同樣在滴着水的凡森,話說出來有些不穩:“你……放開我。”
凡森恍若未聞,鼻尖埋在她的頭髮裡,深深吸了一口氣。兩人的身體都有些潮溼,清逸的小臉頰挨着他的下巴,他狹長深邃的眸子靜默地看着她,眼神深邃如星,漆黑莫測。
清逸被他攏在懷裡,懷抱很緊讓她動彈不得。她嘗試踹了他一腳,但姿勢不準,力道小巧,被他直接忽略。他的嘴脣抿成一條線,忽然開口:“今晚和我一起睡。”
清逸忽然狡黠的問道,“這話你至今跟多少人說過?”
凡森低頭仔細辨別着她的表情,在看到只有狡黠的反抗和淡淡的恐慌後,扯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卻沒有回答這個刁鑽的問題。只是徑自抱着她,慢悠悠的進了主臥室,將她放到了牀上,並給她拉好被子,然後修長的身軀覆上大牀的另一邊。
清逸側頭,一眼瞥過去,淺色的牀單和他銀灰色的睡袍像是融爲了一體。清逸躺在被子裡沒有動,暗中估計着此刻反抗他的利弊和禍福。
凡森在牀上撐起頭,微微眯着眼瞧她,燈光柔和,落在他滴水的頭髮上,像是盈落了光圈一般,越發的魅惑誘人。
清逸即便心理很不自然,甚至小臉也不由自主的泛紅,但仍舊迎面跟他對峙,他的視線落在她臉上,從上到下,又從下到上,彷彿在審視着她的靈魂。
半響之後,凡森靠近她的身邊,伸臂又一次將她擁進了懷裡,他的聲音也隨即在她身後慢吞吞地響起,“我一直非常不理解,你爲什麼這麼抗拒我。”
他的語調無辜,眼神比語調還要無辜。清逸聞言不由回身,他的臉近在咫尺,那麼冶豔,好看的過分。他的睡袍略略散開,白皙的皮膚若隱若現,姿態要多慵懶就有多慵懶,此刻的問話彷彿只是在順便的談天,但是表情卻不是那麼隨意。
他們認識時間並不長,這個問題也一次都沒有提起過。清逸自然是盡力迴避,既然凡森不提,她自然不會想到。
這個問題她實在是無法回答,關於前一世的那些記憶那些傷害,都只可能是她一個人的秘密,她不可能告訴他,她是受過了太深的傷,所以對愛情已經徹底的絕望和灰心了,所以才極力的迴避,不想再冒任何風險。
她於是淡淡一笑,“凡森,你想得太多了吧,我只是認爲我自己還沒有到考慮這些問題的時候,抗拒一說,實屬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