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的早上,清逸打電話給東方延祖,一方面是拜年,另一方面則是請老人家過來和他們姐弟兩個一起過年,這麼多年都沒有跟老爺子一起過過年,是有些遺憾的。
東方延祖的心情似乎不錯,答應的很爽快,清逸於是立即讓白朗之去接東方延祖。
因爲是過年,皓希推掉了所有的通告和工作,準備專心陪清逸過一個年,前幾年在國外的時候,她們入鄉隨俗,都是過的聖誕節,新年都是沒怎麼用心過,現在,怎麼也要彌補一下遺憾。
凡森和諾蘭自然也在清逸這邊,他們以前也陪着清逸過過春節,所以到時閒得頗爲入鄉隨俗。
此外,孟庭葦、丹尼斯、海倫、洛菲、季非凡、白清徐、易名軒、黑鷹、銀狐等人也都在清逸這裡過年,反正人越多越熱鬧,也越是有年味兒。這樣的陣容和以往差不多,在國外的時候,過聖誕也差不多是這樣,甚至那時候人比現在還要多出很多。
S市過春節的風俗是初一吃餃子,所以早上九點開始,清逸和孟庭葦兩人就進入了廚房,和廚師以及傭人們開始包餃子,因爲人數實在是很多,包餃子很費事,所以時間上也要早一些。
清逸家裡的廚師於叔是白朗之花重金請來的私房菜大廚,廚藝自然十分了得,因爲是過春節,於叔特別露了一手,他把自己擅長的餃子餡都調了一份,可謂是餃子齊上陣。蔬菜綠色餃子、海鮮餃子、開口露餡水餃、風味水餃、仙人掌水餃、魚肉水餃、山珍水餃、宮廷水餃、海帶水餃、蕎麪水餃,幾乎是國內的每一種水餃他都調了餡。
清逸和孟庭葦等人只管包餃子,倒也不是很難,不會的也是一學就會了,畢竟都還算是精通廚藝的。
六個人奮鬥了兩個小時,終於算是大功告成,餃子包的差不多了,而此時東方老爺子也已經到了。
清逸和孟庭葦隨即起身走出了廚房,各自上樓洗漱了一番,換了衣服,這才下樓走進客廳。客廳裡此時很熱鬧,老爺子已經和一衆年輕人暢談了起來,看起來氣氛不錯。
清逸在門口停了一下,聽着老爺子和所有人都聊得很投機,猜想着自我介紹什麼的應該都過去了。
擡腳走進客廳,徑直走到老爺子面前,清逸微笑道,“爺爺,新年在即,我先祝您新年萬事如意。”
老爺子看到清逸走過來,臉上的笑容更深,也更慈愛,對清逸的疼愛溢於言表,“好好,丫頭啊,你也一樣,爺爺希望你新年幸福。”
“爺爺,放心吧,我一直都很幸福,你看我身邊的這些親人和朋友,有他們在,我怎麼可能不幸福!”清逸笑着環視了一眼四周圍坐着的年輕人,“爺爺,他們都是我最重要的親人、朋友和夥伴,您啊,就把他們也當成小輩就好了。”
“好,丫頭,你的這些朋友們都是好孩子,有他們在你身邊爺爺就放心了,爺爺很爲你高興。”老爺子語氣感慨,但是也很欣慰,忽然又想起什麼似得,問道,“對了丫頭,你要介紹給我的人在他們中間嗎?”
清逸微笑,轉身看向凡森,示意他過來,“爺爺,我要介紹的人就是凡森,他是我男朋友,我們快要訂婚了。”
凡森這時候也走了過來,就站在清逸身邊,大手順勢握住了她的小手,一張絕豔的臉上掛着溫柔的笑意,“爺爺你好,我是凡森奧格拉斯,是清逸的男朋友,希望您能同意把她交給我。”
溫柔而不是堅定的語氣,不卑不亢、深情誠懇的話語,渾然天成的高貴優雅的氣質,如帝王般不可逼視的氣勢,清淡優越、唯我獨尊的氣場,在場的所有人中沒有人可以跟他匹敵。
但是,也只有清逸看得出來,此時的凡森雖然也是以往的那個凡森,但是唯獨少了一份疏離淡漠。
而凡森之所以表現的不太一樣,主要是因爲面對的是清逸尊敬有加的爺爺,他對於這個戎馬一生的老人還是有些好感的,這當然是因爲他對清逸的疼愛和照顧,因此此時也就表現得更加親和誠摯一點。
老爺子聽到兩人的話,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他精明犀利、深邃迥然的目光緩緩地在凡森的臉上逡巡了一圈兒,然後才慢慢變得緩和了一點,“你和丫頭認識多久了?”
凡森淡淡一笑,“十年了,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個孩子,但是卻已經很不平凡。”
老爺子點點頭,似乎對這個回答還算滿意,“以你的條件,我相信會有更好的女孩子和你相配,你爲什麼會選擇我家丫頭?”
凡森對這個問題一點兒不驚訝,畢竟老爺子已經不是第一個這麼問的人了,“更好的人不一定適合我,這輩子,除了東方清逸之外,其他的人都不在我考慮的範圍之內。而且在我看來,沒有人會比我看上的人更好,在我眼中,她一直就是最好的。”
“這是花言巧語?”老爺子語氣很犀利。
凡森微笑,“不是,對她,我從來不會說花言巧語。”因爲只要對着她,他說出來的沒一句話都是發自真心,根本沒辦法摻假。
真正愛一個人,就不會說花言巧語,因爲真心會讓你自動說出真心實意。
“希望爺爺能成全我們。”真摯誠懇的語氣,梵森此刻是真心的希望能徵求得眼前這位老人的同意。
東方延祖移開看着凡森的目光,看向沉默的清逸,只見他的寶貝孫女正一身米色風衣,長髮撥肩,一臉雲淡風輕的站在凡森身邊,深幽的瞳孔裡染着淡淡的暖意。而兩個人年輕人站在一起的身影,竟然是非常的般配和諧,同樣的高貴,同樣的淡然,同樣的氣勢不凡,他們竟然是如此的相像。
東方延祖心裡微微一鬆,眼前的這個男人,或許真的是最適合自己寶貝孫女兒的人吧!
“爺爺……”淡雅溫柔的聲音響起,清逸主動握住凡森的手,“爺爺,願意等我、願意守護包容我整整十年的人,唯有他一個而已,我願意相信他對我的真心,哪怕以後或許會爲今天的選擇而受傷,我也想要相信一次。”
說着,潔白無瑕的臉上綻放出了一朵清雅的笑容,帶着別樣的溫柔,如同那輕輕掃過那新柳的春風,柔軟而沁人心脾。
這些話絕對是發自內心的,事實上,她依舊害怕受傷,但是在凡森面前,她還是願意再相信一次、嘗試一次。
“丫頭,訂婚這麼大的事情,也不早點跟爺爺說一聲,你心裡沒有爺爺了!”略帶着責備的話語傳來,但那犀利的眼神已經淡去了不少。
清逸微笑,又移動腳步,在老爺子的身旁坐了下來。
“我是想給您一個驚喜,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找到一個好歸宿嗎?我是真的想跟他定下來了,我知道您一定會支持我的,對不對?”輕柔的聲音伴着絲絲真誠,令東方延祖根本狠不下心對她說不。
“他對我很好,至少從認識到現在都非常好,所以爺爺,您就放心吧。”清逸柔軟的素手輕輕的握住了那隻放在膝蓋上的枯枝老手,放在自己的膝上。
東方延祖終於笑了起來,回覆先前的溫和慈愛,“丫頭,爺爺我現在就只有一個願望,那就是看到你幸福,爺爺老了,照顧不了你多久了,一直以來,你都是個太過於董事的孩子,爺爺一直很心疼,既然你選擇了他,那麼耶耶耶尊重你的選擇。”
老爺子拍了拍清逸的手,拉着她站起身,然後擡眼看向靜立的凡森,語氣鄭重的開口道,“凡森,今天,我把我最寶貝的孫女兒交給你,希望你能給她幸福,讓她一生無憂,你能做到嗎?”
凡森斂起臉上的笑意,表情變得嚴肅而認真,“是,我能夠做到,您放心,如果她不幸福或者過得不好,沒有人會比我更不能忍受。”
“好,我相信你能夠做到。只要是丫頭想要的,我都會盡量的去滿足,她既然選擇了你,那爺爺便只有祝福你們了,對她好一點吧,我不能給她的,就由你來給予。”蒼老的聲音很是沙啞,帶着深深的落寞與不捨。
其實老人的心情很容易讀懂,寶貝了這麼久的孫女,忽然間就要到另一男人身邊去了,不再只是他眼中的小丫頭,那種不捨和糾結落寞是顯而易見的。
幽瞳漸漸的黯淡了下去,忽然感覺心被什麼給卡住了一樣,有些疼,喉嚨裡盡是酸澀,苦得厲害,那是一種穿心蓮濃汁也比不上的苦澀,再看了看老人那落寞的神情,清逸的眼眶也就灼熱了起來,但也僅僅是眼眶灼熱而已。
忽然間,就感覺到手心一暖,一隻溫潤暖和的大手正緊緊的抓着她的手,熟悉的觸感傳來,是他手心裡那淡淡的暖,溫潤而真實。
清逸忽然就感覺到難言的安心和平靜,之前複雜難受的情緒也好了很多。
而其他人則是靜靜地見證了今天的一切,中間沒有一個人出生打擾這一場別開生面的談話。人羣中,除了皓希之外,所有的人都爲兩個人祝福高興,而皓希則是祝福而且哀傷沉痛,愛而不得,甚至不能讓對方知道,這一份沉重隱忍的愛情,令他痛到了極致。但是,這只是他一個人的秘密,永遠不能被別人知道的秘密。
“小姐,可以開飯了。”正在這時,白朗之走進來,開口說道,這句話剛好打破客廳裡有些沉重傷感的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