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俞越的一席話罷,馬娉婷似乎覺得心裡沒那麼難受了,笑着和他揮了揮手,她決定回班上上課。
本來已經準備好面對班上或者疑惑或者責難的眼神,沒想到教室裡卻是空無一人。走到講臺邊看了看課表,馬娉婷才反應過來,原來這節課是戶外活動課,班上的同學都已經出去了。
有些失神地在班上走了兩圈,馬娉婷坐回自己的座位,蜷在課桌上想要安靜的小憩一下,可惜的是她不過剛剛眯上眼睛,教室門口就傳來兩個女生的聲音,隨後是一陣踏地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呦,我剛剛還在想是誰膽子這麼大,不僅不上課,還大喇喇地躺在桌子上睡覺,原來是馬娉婷啊,不過也難怪,閻少都另眼相看的人,老師算什麼,上課算什麼,只需要討好閻少,你不就什麼都有了。”那嬌氣的女生有些不屑道,不過立馬又是冷笑一聲,“不過呢,我怎麼覺得閻少回班裡的時候心情好像不太好,可是讓珊珊好生哄了一番,這麼看來,馬娉婷你的手段似乎沒有當天氣哭我的高明。”
聽到最後一句話,馬娉婷終於確定這個站在她桌邊叫囂的女生是那天哭着跑出去的嶽洋,但是來到首都這些日子,經過了那麼多事情,她本身並不想再和這些嬌小姐們鬧矛盾,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理,她靜默着裝着熟睡的樣子。
可是嶽洋卻不是那麼好打發的,上次被氣哭的事情她可是記得牢牢的,一直在找機會怎樣扳回一城,雖然傅珊珊告訴自己在明面上要忍,但是,她望了眼教室四周,這會兒除了自己和自己這個沒用的跟班。就只有馬娉婷一個人而已,她就算做些什麼誰又知道呢?
“喂,馬娉婷,你真的睡着了麼?”試探性的,嶽洋開口問道,見她沒有反應,仍舊是困在桌子上一動不動,嶽洋恨恨一笑,“這可是你自找的,鄉下來的臭丫頭。敢和珊珊搶未婚夫,敢惹我哭,今天我就讓你好看。”說着,猛地抓過跟在自己身後女生手中裝滿純水的瓶子,一把擰開蓋子,往馬娉婷頭上淋去。
眯着眼睛,聽着嶽洋自顧自得放狠話。馬娉婷並不像理會,可當幾秒後,頭頂感受到一股溼潤,她立即反應過來,陡然站起身,左手捏住嶽洋倒着水的瓶身。右手抓住嶽洋拿着水瓶的那隻手,冷冷盯住她。
被馬娉婷突然間寒芒陡閃的眼神驚住,嶽洋一時間幾乎是忘了反應。只是被馬娉婷制住手,愣愣地看着髮絲間正滴着水馬娉婷。
“嶽洋同學,我好像早就已經爲不小心惹你哭了的事情道過歉了,而且要是沒記錯我們已經握手言和了不是麼?那你現在的舉動算什麼?難道上京的世家小姐都像你一樣這麼不守規矩,欺負同學?”一字一頓的。馬娉婷說的很緩慢,她心中的那把火也漸漸燒了起來。
她不想再惹麻煩的。可是麻煩偏要找上她,難道她就一聲不吭地任人欺負不成,前天晚上,她還決定爲了不給盧芳添事兒,爲了安心在首都求學,先前那些防禦手段她都不準備用了,可是照嶽洋現在的行爲看來,有些人是壓根兒的不會讓自己清淨,既然這樣,那好,她也不再保持沉默,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好了,她一個光腳的,還怕這些穿鞋的不成?
想着,也不顧自己左臂受傷,馬娉婷左手猛地一抽,生生把那半截瓶子從嶽洋的手中給拽了出來,然後右臂一收緊,把比她還高几公分的嶽洋拽的一竄,腳步一個趔趄,就坐在一邊的椅面上。
奪過水瓶的左手,把剩下的那半瓶水一股一股的全部澆在了嶽洋頭上,看着滿頭滴水的嶽洋,馬娉婷一把捏起她的下巴,淡淡聲音那麼輕卻是讓嶽洋全身一顫,“我的‘好同學’,你最好不要再來挑戰我的耐性,我這個人向來是一報還一報,這一次你潑我水,我還你的是水,下一次我可不保證我還給你的是什麼?”
把那水瓶輕飄飄的往地上一扔,馬娉婷左手畫上嶽洋的臉龐,以一股憐惜的口吻道:“是啊,你是上京的世家之後,你很有優越感對不對,可是你應該還很珍惜你的人生,不想這麼早就下地獄吧,可我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什麼都不怕的,‘親愛的’嶽洋小姐,以後做什麼事情之前,最好先想清楚你能不能承受後果。”
半真半假的話罷,馬娉婷突地抽回雙手,從書包裡拿出紙巾,很是嫌棄地用力的擦了擦雙手,然後纔有抽出乾淨的紙,沾了沾頰邊流下來的水跡。
“你……你……”嶽洋素日裡只是一個驕橫任性的大小姐,哪裡受到過着這種對待,她一直以爲馬娉婷只不過是小地方來的,不知用什麼方法才上得了首都初中,卻沒想到她並不是能任自己捏圓搓扁的,剛剛的挑釁馬娉婷回報給自己的,實在是讓她太吃驚,說的那些話就像是真的,她心裡的確涌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懼意。
馬娉婷看她渾身滴着水輕顫的樣子,拍了拍雙手,往教室外走去,通過過道時,不只是有意無意,她一腳踩上嶽洋那裝水的空瓶子,瓶身發出一聲很痛的“吱呀”,馬娉婷像是想起什麼,突然轉身,朝着嶽洋甜甜笑道:“對了,我似乎一直都忘了告訴你們打擊,我這鄉下丫頭現在住在上京的盧家,你想要找回場子,我隨時等你哦。”
看着嶽洋猛然間急劇縮緊的眼瞳,馬娉婷心中很是滿意,早在來上京之前,盧芳就告訴過她,雖然閻傅俞盧四家,盧家排行最末,可是最末也是上京的前四位說的上話的,即使是閻家和傅家的小輩也得尊敬地喊盧嶽林一聲盧老爺子,其他的上京世家誰還敢給盧家甩臉子?
她的確是不想打出盧家的名義,但是誰叫有些人就是欺軟怕硬,仗着自己的身份就以爲誰都奈何不了了?她相信盧芳要是知道自己這麼說,不但不會怪自己,反而會贊同自己,扮豬吃老虎,要是一直都不發虎威的話,到最後就真的成了一隻豬了。
而馬娉婷,不想當那隻豬。
首都初中的衛生間裡,看着鏡中戾氣未平的自己,馬娉婷捧起一把水就往臉上潑去,扮蘿莉、扮乖巧她也扮得夠久了,要不是今天嶽洋這個無聊的大小姐做的這一出,自己恐怕都會忘了自己的另一面。
前世面馬娉婷宅的太久了,沒有朋友,沒有說話的人,在網路上漸漸迷失,心裡就有一股空虛感,有時候會覺得一切都不重要,會覺得也許毀掉所有才能得到幸福,心裡的黑暗面就逐漸產生了。
她會無意識地去看格鬥的視頻,對遊戲裡的廝殺會有一種滿足感,但是從小受到的正規教育,作爲警察之女的另一面又會壓制這種黑暗的情緒,可以說,前世那個自己雖然很寂寞,但是一直都很痛苦,苦苦壓抑着與正義相對的另一邊。
可就是現在,她豁然開朗,想到青鶴堂,想到王紜,想到他們的生存之道,馬娉婷忽然間明白,這世上的事情並不是非黑即白的,大多都遊走在黑白之間的灰暗地帶,其實不論是正義單純的自己還是黑暗邪氣的自己,只要對得起良心,保有自己的原則,嚇唬起像嶽洋這一類沒事就喜歡找茬的女生還是很不錯的。
而且,這一世,她已經改變了太多,對人生也有了新的規劃,新的期待,馬娉婷明白前世之所以會有真正想要毀滅什麼的念頭,全是因爲心沒有依託,沒有一定想做的事情,一直都是那麼地渾噩,那麼的空虛。現在就算是讓她去毀滅什麼,她還捨不得這全新的人生了。
微閉着眼睛,安靜的思索着以前的自己和如今的自己,馬娉婷眉間的戾氣漸漸消散,那個稚嫩活潑的自己又在緩緩歸來。良久,她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看着鏡中自己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對自己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
正想轉身走出衛生間之時,馬娉婷突然瞧見左臂上由於先前和嶽洋的動作,已經鬆動打溼的紗布,再轉念想到嶽洋那個不會罷休的個性,她抿了抿嘴,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果不其然,等馬娉婷再次回到A班的時候,班上幾乎有一半的學生纔看向她的那一剎那臉上堆積着不滿,可凝視馬娉婷的下一秒,卻又像是約好了的張大了嘴,眼神轉爲驚詫。
王紜看着這時走進教室的,那個滿頭溼噠噠的,手臂上傷口赤裸、紅腫還滲出血來的虛弱地扶在講臺邊的馬娉婷,頓時咋哇起來,“我說姐們,你這是去哪兒了,去打第三次世界大戰了吧,這身上水啊、血啊的,怪嚇人的。”
嘴裡忙着,手裡也不歇着,王紜抓起戶外活動課程的運動服就往馬娉婷身邊走去,然後輕輕地包住馬娉婷有些透溼的肩膀。
朱圓圓乍一看見馬娉婷狼狽的樣子也是有些心急,可等她反應過來,想要拿着衣服上前,卻已經被王紜搶了先,拽緊手中的衣服,朱圓圓咬着脣,擔心地看向馬娉婷。
PS:
呼呼,寫這一章的時候,懶懶不知怎麼的,心裡好爽啊……
親們,追文愉快,羣麼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