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昀的一番話說得一些人是心癢難耐,瞬間就把傅珊珊和馬娉婷之間的摩擦丟之腦後了,而大多數明眼人則是都看出來了,這傅昀上將明擺着就是在幫他孫女兒的無禮舉動轉移視線。
傅珊珊傅大小姐本來是想將這明教馬娉婷的小姑娘一軍,可是沒想到人家早有準備,頓時就把巴掌扇了回去,這傅珊珊代表的可是傅家,她丟臉不就是傅家丟臉麼?
想當然的咱傅昀傅上將當然不會眼睜睜看着這種事情發生,這不就拿着那遊戲的話茬子想給傅珊珊一個空隙,一個臺階下嗎?這在富貴圈子裡混的,哪個是沒見過心思伎倆的主,但別人的面子可以不給,這傅家面子不僅得給,還得大大的給,誰叫人傅昀上將家大勢大呢?
所以在場的賓客們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着傅昀打着哈哈,這件事情就算這麼過了,注意力也全部回到了還沒“做遊戲”的人身上。
馬娉婷和帝鴻懿軒小手牽大手,在身邊不時地投射過來的各式各樣的視線裡,緩緩走到隊伍的最末,盯着簾幕前進進出出的人,馬娉婷微微撇了撇嘴巴,“帝鴻懿軒,你說,要是這些人知道傅昀傅大上將這做遊戲是假,抓小賊是真,還會不會一臉興沖沖的往那裡面衝啊?”
“丫頭這麼聰明,應該知道‘利令智昏’,這急切地期待着自己是那個幸運兒的人,都是希望通過這個聽起來都匪夷所思甚至讓人不解什麼意義的遊戲和傅家套上關係,畢竟傅家在上京的地位這在場的無人不知。”帝鴻懿軒輕笑一聲,緩緩開口,和馬娉婷分析着什麼。
馬娉婷聞言也絲毫不感到驚訝,反而是輕嘆了一口氣,“你說的這些。其實我也不是不知道,就是有時候很不理解,你說這人吧,有錢的想要有權,有權的又更想貪錢;明明自己已經擁有了很多,卻偏偏還想要更多更多。 Wωω●тTk Λn●¢ 〇
其實大家都一樣,也都只有一雙眼睛、一個鼻子,一對耳朵、,一張嘴,能看見的、聽見的、聞到的。總有限度。就打個不恰當的比方,你說這山珍海味、鮑/魚燕窩吃多了就屬於過補,對人本身根本沒什麼好處。但是卻往往都奔着比這更豪華的餐飲不住地使着勁兒,這到底是爲什麼?
我真的覺得,傅家已經是上京鼎鼎有名的世家了,這權,傅昀有了。這錢,他又會差麼?幹什麼他就是無法滿足,爲什麼他還要不停地去挖掘那什麼寶藏啊,殘圖啊,還是要以傷害別人爲代價,這樣做。他心裡就沒有一點點不安麼?
帝鴻懿軒,你知不知道,我要有多剋制自己心底的憤怒與擔憂。才能以一種平和的狀態面對傅昀、面對傅家人;可偏偏,又是傅哲瀚幫了我一把,寧願自己被抓,也把我給救了出來,一想到這些。我的心裡就好複雜、好複雜。
再說到今天這個幸運兒,誰要是想當。和傅昀來一個親密接觸,救我於水火之中,那我還巴之不得呢!”
也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馬娉婷有些無法剋制地,問題一個接一個便溜出了喉頭,壓都壓不住。可她真的不明白,爲什麼,她眼前的這許多人,都好像無法滿足自己本來已經足夠令人羨豔的生活。只不過是傅昀的一個小小要求,就可以開始如此愚蠢的、不知所謂的遊戲。
一隻大掌緩緩落到馬娉婷頭上,輕輕揉弄兩下,很久,帝鴻懿軒都沒有這樣像是對待學生似的安撫她了。輕輕捧起她的臉龐,帝鴻懿軒那兩汪深濃的黑潭便映入她的眼底,“丫頭,你要明白,不是所有人都和你想的一樣,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明白你所明白的道理。
也許,他們心底都知道,但是卻選擇性地去忽視,這世上,糊里糊塗活着的人,很多。其中有些人被慾望所支配,也許是金錢、也許是美色、也許是享樂,而一旦掉進這個圈子裡,就很難跋涉出去,因爲你身邊所有人都在這樣做,都在爲着身份、地位、錢財挖空心思,身在其中,很少有人能夠免俗。久而久之,也就覺得,生活就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你眼前的這些人中就有很多屬於這一類,他們擺脫不了,也不想擺脫。在這種圈子裡出生的人,他們耳濡目染,早早的就學會了察言觀色,爲了自己想要的奉承迎合。
傅家,在他們眼裡,就是那一條又鮮又肥的大魚,很多人都想把這條大魚收到自己的網中,可惜這條魚身上卻帶着滿身的刺兒,鋼精鐵骨的身子,讓他們無能爲力。那他們怎麼辦呢?
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傅家這條大魚既然不是自己能網羅的,那自己就成爲一隻寄身,依附在傅家身上,等到偶爾得到殘羹。而傅家這條魚太大了,即使是殘羹也夠得他們樂呵的。這就是屬於他們的生活。
你理解不理解,他們都會那樣做,而既然他們選擇了依附,本就身居高位的傅昀,就更是其中的佼佼者,甚至已經是主導者。霸主說話,附屬只能奉承聽從。
而傅昀其人,根據你看見的和我瞭解的,我只能說,他的心,很大很大,究竟與大到一個什麼程度,那就要看他最後得到寶藏之後想要做什麼了。”
“不可以,不能夠讓傅昀得到占星一族的寶藏,”最後一句話突然就刺激到了馬娉婷心中的某一個點,她有些激動地搖頭道,“那些東西,不是傅昀能夠染指的,我……我答應過……答應在其他人得到那份寶藏之前,毀了它!”
神情波動過大的馬娉婷惹來身邊一些人疑惑的側目,帝鴻懿軒見狀趕緊把她帶到大廳一個尚能夠看見這裡情況的偏僻角落,蹲身在馬娉婷面前,認真凝視着她問道:“丫頭,你答應了誰?爲什麼要毀了占星一族遺留的寶藏?”見馬娉婷突然咬脣搖頭的樣子,帝鴻懿軒更是疑惑,斂眉開口道。“丫頭,回答我,是不是有些事情,你沒有告訴我?”
“我……”馬娉婷看了一眼帝鴻懿軒認真的眼神,下一秒卻急匆匆地側過頭去,搖搖頭又點點頭,聲音中透漏出無力,“我是有事情沒有告訴你,因爲我也不知道那是真是假是夢是幻,我更不曉得該從何說起。”
帝鴻懿軒見她難以啓齒的模樣。情感上他一點都不想逼迫馬娉婷,可是理智上,他卻一定要弄明白。馬娉婷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很多關於古蜀國的,關於那份寶藏的連他都不曉得的內情。即使心底再如何心疼馬娉婷,帝鴻懿軒也無法忘記他來到華國的初衷,就是要從古蜀國寶藏中帶走一樣東西。
而馬娉婷口中所要摧毀的和他要得到的到底是不是同樣一件東西,他並不確定。
所以。即使不忍心,帝鴻懿軒仍舊是開口道:“丫頭,你要相信我,告訴我,這到底是什麼回事。”
爲難地回過頭,再次面對無比認真的帝鴻懿軒。馬娉婷心底也是一陣糾結,最後,她終於還是妥協了。開口道:“你還記得我們昏迷的那段時間,我們像是魂飛過去一樣,回到過古蜀國,就是那一次我再占星高臺上,暈倒的時候。在夢裡,我見到了真正的占星一族最後一位聖女——星葶。
她告訴我很多很多事情。毀掉占星一族的至寶,就是她再那個夢中交託給我的重任,而我答應了她,既然承諾過,我就必然會做到。而且,俞校長和盧老師和好的那一次,你也答應我了,不論我想做什麼,你都會幫我的,是不是?”
帝鴻懿軒因爲馬娉婷的反問一時愣在了當場,而離這片僻靜角落不遠的簾幕邊,簾幕邊,此時卻又是一片吵吵嚷嚷。
“我說你這個人是怎麼回事,沒見着我正要進去,你就擠上來,擠什麼擠,有什麼好擠的,你以爲先擠進去就有幸可以得到傅上將的一個承諾?也太自信了一點點吧,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可是俞家的千金小姐,敢和我搶隊伍,你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那個一身紫色系緊身晚禮裙,正叉着腰,嘴裡罵罵咧咧的女人正是一路隨着俞方在宴會中認識各個世家中人的付月眉。
這時候,付月眉逮着一個身着暗紅色小禮服的女人,齜牙咧嘴,步步緊逼,隔近一看,幾乎快把對方給說淚了。
圍觀的賓客卻也只是在一旁看着、笑着,有些眼神微微不忍和不認同的,也因爲身邊人的不作爲而冷眼看着。
這樣就使得付月眉的氣焰更加囂張,“你看看,你看看,你身邊這些你所謂的好朋友、好同夥,這時候怎麼都啞巴了,不說話了?早就說了,做人,罩子要放亮點,別以爲我只是剛剛回到傅家的孫女就可以被貶低,我告訴你,我爺爺和我大哥對我可好了,你別那個恨恨的眼神看着我,想報復我,先過俞家這第一關,如果你有幸過了,那我隨時候教。”
說着,付月眉睨了眼那暗紅小禮裙想要委屈地想要垂淚卻又死死咬脣忍住的樣子,嘖嘖兩聲,“你可別哭了,弄得我好像是在欺負你一樣,你們世家裡的人不是一向都是尊卑貴賤分得很清楚麼?
我俞家可是上京第三大世家,你本來就應該讓着我,哪裡來的不甘心、不樂意,”拍了那女人已經憋紅的臉頰一把,付月眉勾脣笑笑,“行了,我呢,就先進去了,你是要繼續排隊等着進去,還是含恨離開連能夠然傅上將答應一個條件的機會都要放棄那就看你自己的了。”
話罷,付月眉嘴巴咧得很大、笑得很燦爛地走進了那塊巨大的簾幕之後,徒留簾幕之外一圈看戲的人心底各自思量。
俞越遠遠地便看見付月眉的所作所爲,不自覺的皺起眉頭,抽動額角,他低嘆一聲,“這個付月眉,就不是個省心的,哪哪兒都可以招惹一大堆人、一大堆麻煩!
她怎麼就連人家馬娉婷都不如,人家一個小姑娘都能那麼懂事明理,她這麼大一個人了,纔剛剛回到我俞家,這大事小事,惹事不斷。她想要的已經給她了,她到底還要幹什麼!”
一直站在俞越身邊的盧芳聽見愛人這麼說,伸手輕輕按上他的額角,低聲安撫道:“婷婷告訴我一句話叫做‘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越大哥,你情緒也別太激動了。婷婷她和同齡人大不同,思想成熟的緊呢,你可別拿她當小孩子看待。也別拿她和付月眉比較,這不是在拉低婷婷的層次麼?
再者,我看那付月眉之所以那麼張揚做事。可能也是因爲俞爺爺對她十分包容,我可是看見了。從宴會還沒入場的時候,俞爺爺可就一直帶着她。遊走在衆多賓客之中,都說恃寵而驕,付月眉大抵也是如此。
不過你看,俞爺爺也注意到這邊了,可他老人家卻沒有上前說道些什麼。既然俞爺爺都沒有計較,你這個做大哥的,也別心煩了。我相信俞爺爺心裡一定是有他的考量的,畢竟老人家的生活閱歷比我們這些雖然也奔三的人可是多得多了。”
“芳兒,要是沒有你我該怎麼辦?”俞越輕輕環抱住盧芳的身子,低嘆出聲。“還好身邊有你,你說的對,也許爺爺早有計較。我不應該那麼在意。可是一想到汐兒和付月眉的矛盾,甚至因爲付月眉的事情這麼多天不歸家,連今天這傅家的生日宴席她都沒來,我這心裡就一陣矛盾。
兩個都是妹妹,我不能厚此薄彼。卻又無法容忍付月眉過度找事兒的行爲,這個度。真的很不好把握。”
“越大哥,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至少俞爺爺身體很健朗,汐兒她也很平安,不如這樣吧,這次宴會以後,我抽個空,到首都初中約汐兒出來見一面,談一談。”
說到這裡,盧芳嘴角有些苦澀,“我知道上次你爲我和婷婷受傷,汐兒對我有很大的意見。我家的那些事情,你也知道,一直我也沒機會找她談一談,所以,一道兒的,我乾脆一次性地和她好好說說心事。”
“也好也好,”俞越聞言,神情總算是有些緩和,“你總歸是要嫁到俞家來的,婚前和小姑子處理好關係,對以後咱們家庭的和睦應該會很有幫助,起碼不會讓你在她和付月眉之間尷尬。
而且你們又都是女人,你應該會了解汐兒的感受,付月眉沒回到俞家的時候,家裡也就是我和爺爺兩個男人,從來也沒人懂汐兒到底要什麼;付月眉回來後,也只顧着倒騰整個家族,汐兒更是討厭她,我和爺爺對汐兒也確實忽略了些,由你這個嫂子去安撫她,我相信,一定能馬到成功的。”
俞越前幾句坦誠直白的話語讓盧芳臉頰上微微緋紅,後幾句話卻讓盧芳深感意義重大,輕輕頷首,道了句,“我會好好和俞汐談談的。”
這句話話音剛落,前頭的隊伍卻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不斷縮短再縮短,有些奇怪卻不知所以然的盧芳便也和俞越快速跟了上去。
而那巨大的簾幕之中,眼看着身前進來的那些女性賓客們以各種各樣無比滑稽的姿勢想要纏上背對着簾幕站在場地中央的黑色套裝女傭,傅昀只覺得腦仁疼得厲害。
招了招手,向身邊的軍人遞過去一個示意,身邊的軍人便掀簾而出,等那軍人再次回到傅昀身旁時,不知道在他耳邊低聲地說了些什麼,傅昀便是狠狠地一拍身邊的桌子,惹得簾幕中所有人心中都是一驚。
就在衆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閻家那位黑袍遮臉的老者卻從簾幕外緩緩走進來,踱步到傅昀身邊,嘶啞的聲音刮痧人的耳膜,“傅上將,有些新發現,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談談,這裡就讓你身邊的人照看着,我們到後面說兩句話,我敢說,你一定不會後悔的。”
進來的那位女賓聽見黑袍老者的話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傅昀傅上將是什麼人,就算這位老人家是閻家的,也不可能那麼輕易的就把傅昀上將給打動吧。
可是脫她眼眶的事情就這麼發生了,那黑袍老者話音不過落下兩秒,傅昀上將居然就立刻起身,把這簾幕中的一切都交託給了身邊的那個黑衣軍人,便跟着那黑袍老人離開了。
雖然做主的人離開了,但是監督的人還在,那一個個威武雄壯的軍人也都不是吃素的,一個又一個來賓進來又出去,甚至盧芳、王紜和最後進入簾幕的馬娉婷都已經驚險地“遊戲”完畢,卻仍舊不見壽星蹤影。
然後在所有人又是疑惑又是不安等待的情況下,整個傅家大廳的燈光瞬間全部熄滅,不少女人的尖叫瞬間響起,直到一束光柱猛地閃亮在整個一片漆黑的大廳之內,大家的驚慌才稍稍被安撫下來。
而隨着那束光柱的閃亮,傅昀那蒼老洪亮的聲音也是隨之響起,“各位來賓們,很高興也很感謝大家如此配合傅某完成了這個有些荒誕的遊戲,想來,參與其中的有些人必定也是聯繫到了什麼。
這遮掩來遮掩去倒不如實實在在的告訴大家,那傅昀也就不瞞着各位了,今天本來是我傅昀的大喜日子,可是有人卻着實不想讓我歡喜一整天:傅家內宅,招了個滑不留手的賊人,我派人忙裡忙外,迅速排查就是不想驚擾到大家,可惜啊,這賊人速度之快簡直讓我這一個軍隊的步伐都追趕不上。
無奈之下,我也只好把軍隊派遣到了這大廳四周,爲的就是不讓那個賊人逃跑,可是我也四處逡巡查看了一番,仍舊是沒找到那個賊人的蹤跡。那怎麼辦?我就有讓人會內宅好好排查了一通,終於讓我找到了蛛絲馬跡,就是剛剛配合大家做遊戲的那個女傭。
她是真實的被那賊人綁架在了牀上,口不能言,身不能行,但有一點她卻很清楚,那就是綁住她賊人的聲音和招式,這也是剛剛爲什麼傅某讓大家做出那些動作,說出那些話語的原因。
實在是因爲不想驚擾到大家參加宴席的興致,所以傅某纔出此下策,希望各位來賓都能海涵。
現在呢,傅某也已經大概知道了那個賊人究竟是誰,這場中只有一道光束,等會光束會順着各位的位置緩緩移動,等到最後光束停止移動的時候,它落在誰的身上,那麼不好意思,那位來賓就肯定是今天闖入我傅家內宅的小賊了。
而基於我早已承諾過要給來賓們其中一人一個要求,所以,等這件事情完結後,我會全場發一份紅色的紙,大家可以把自己的要求寫在那張紙上,我會把着所有的紙張集中在一個大箱子裡,當着大家的面兒抽出一張來,那個人就是可以向傅家提出要求的真幸運兒了。
好了,話到此處,咱們也不多說,先讓傅某揪出那個藏得很深的小賊,再做計較。”
隨着傅昀話音落下,場中那獨一道的光線便迅速閃爍移動起來,所有人幾乎都瞬間屏住了呼吸,眼睛都不眨地看向那道亮光,在這個人身上逗留幾秒又在那個人身上逗留幾秒,場中那道唯一的光亮,像是一個頑皮的孩子正在躲迷藏,明明不停地發出聲音,卻總讓你找不着方向。
終於,幾分鐘後,那光束由慢至快,由快至最快,最後才緩緩停下來,移動一、二、三格,落在了場中一個來賓的身上。
那光束停止的下一個瞬間,所有人的目光便直刷刷地盯住了被光束照耀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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