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站住,你要知道求我莫麗薩教導的人多了去了,要是你現在選擇離開,就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茉莉老師,其實你很好,人長得漂亮,舞蹈功底也高,又有一個疼愛你的閆叔叔。
可是你太過步步緊逼,眼裡容不下一粒沙子,剛極易折,我有些緩不過來,對不起。”
即使想要離開,馬娉婷也沒想讓莫麗薩失了面子。她們只是不適合,並沒有誰對誰錯。
莫麗薩想要的是一個完全不會反抗,把她的每一句話奉爲聖旨的,不會有任何失誤的學生。
而馬娉婷想要的是能夠在自己失措時安慰自己,和自己一起找原因、想辦法,一起討論舞蹈,一起進步的,能像朋友一樣相處的老師。
所以她們只是不合適,僅此而已。
再次深深地鞠了一躬,馬娉婷向休息室走去,步履輕快,就像是放下了一個沉重的擔子。
莫麗薩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夠讓你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親愛的‘嫂子’。”
身邊突然響起的男聲讓莫麗薩頭皮抖的一緊,“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面對閻譽,她總有一股不可抑制的害怕,但這種感覺從何而來,她卻弄不清楚。
“你遲早會懂的。”此時閻譽眼中的墨綠色已經濃的泛不開,丟下一句不清不楚的話,他轉身離開,今天,真是看了一場好戲,他的娃娃,還真是個敏感的人啊。
握緊拳頭,看向閻譽離開的方向,莫麗薩臉色忽晴忽陰,由驚慌失措變得冷酷不甘。
“娉婷,你怎麼這麼久纔回來,黃蓉蓉都已經跳完回來了。”在休息室等了許久的蔣若一見她回來,無限怨念道,面對馬娉婷時,蔣若總是很孩子氣。
笑了笑,馬娉婷沒有說話,只是拉着她的手,回了休息室。
推門而入時,盧芳和溫然正熱烈地討論着些什麼,根本沒注意到她兩的開門聲。
“小姨,”蔣若的喊聲率先插入了兩位女士難分難解的對話,好容易才把兩位大女人的眼光拉回到小女孩身上。
溫然看見自己的侄女走進來,笑道:“怎麼,跳砸了,喊這麼大聲,小姨求安慰?”
“纔不會,我和平時一樣,發揮正常,感覺還更好些。”
姑侄兩鬥嘴時,盧芳發展馬娉婷站在一邊,不言不語,和平時活潑靈動的她大相徑庭。
走到她身邊,盧芳輕聲道:“怎麼,沒有發揮好?”
搖了搖頭,馬娉婷扯動臉皮,朝盧芳笑笑,還是沒說話。
盧芳蹲下身子,和她面對面,摸了摸她的頭,“一次失誤不是什麼重要的事情,重要的是從中總結經驗,爲下一次征戰做準備。
明明難過的都快哭了,爲什麼還緊緊憋住,你這個樣子,看的老師好心疼。”
盧芳的話觸動了馬娉婷內心那根最敏感的神經,她猛的撲進盧芳懷中,低哭出聲。
哭聲中的壓抑扯痛了盧芳的心,讓她想到了當年自己一個人孤身離家,漂泊在外,努力堅強的時候。
拍拍馬娉婷軟軟的背,盧芳輕聲道:“想哭就好好哭一場,哭完了才能展露出更快樂的笑容。”
馬娉婷也沒有和盧芳客氣,感受到對方發自內心的疼惜,她徹底地放了開來。
前世,她想哭卻沒有資格哭,因爲自己不爭氣,是個快三十歲了還在啃老的米蟲,內心的鬱結痛苦都快要把她逼瘋,她卻只能麻木自己。
今生,她有幸重來一次,也的確把握住了很多機會,讓家裡的環境更好些。但是內心深處那股不安卻從來不曾消散,她好怕這只是一場夢,夢醒了,她又什麼都沒有了。
好不容易走到今天這個舞臺,她發現,困擾着自己的過去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
下場後,她本以爲可以得到莫麗薩的一絲安慰,可是卻只有責問。
她不敢在親人面前哭,因爲她怕他們擔憂,她怕他們追問,而她卻不能給出一個答案。
她忍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卻終於能找到一個擁她入懷的人。
盧芳的懷抱很溫柔,哭的時候,她不自覺的想到。
久久,哭聲停歇,馬娉婷的情緒也漸漸平復下來。
有些臉紅的,她從盧芳懷裡掙脫,擡頭看她,“謝謝你,盧老師。”然後目光落在盧芳的前襟上,吐了吐舌頭,用手指了指,不好意思道:“對不起啊。”
盧芳見小丫頭終於回覆過來,笑了笑,伸手颳了刮她的小鼻子,“你呢,弄溼了老師的衣服,要受懲罰,就罰你無條件爲老師設計一件衣服好了。”
馬娉婷認真點點頭,在額邊搭了個小帳篷,“yes,madam.保證完成任務。”
“現在總該告訴老師爲什麼這麼傷心了吧?”
環顧四周,發覺單間裡只剩下自己和盧芳,馬娉婷便知道這是蔣若她們想給自己一個獨立的空間。
心底無限感動的,馬娉婷只是淡淡的把剛剛在臺上臺下發生的事情淺淺帶過,聲音之中幾乎是波瀾不興,可盧芳就是知道事情一定不像她描述的那麼輕快,否則怎麼會哭的那麼厲害。
當聽到馬娉婷說道密集人羣恐懼症的時候,盧芳擔憂的皺了皺眉,“你性格這麼活潑,不像會有這種狀況出現,是不是因爲第一次在這麼多人的舞臺有些驚慌?”
“我不知道,只覺得臺下人的眼光都好可怕,被那樣看着覺得很窒息。”
盧芳聞言,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沒事兒,可能還是不習慣的問題。以後讓莫麗薩陪你去人多的地方慢慢適應,應該會好很多。”
“盧老師,我,我和茉莉老師分手了。”迅速地擡了擡眼,看了看盧芳的表情,馬娉婷又迅速的垂下頭。
“分手?”盧芳有些不解,等她明白過來,驚訝地表情完全掩蓋不住,“怎麼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