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浩，該交作業了。”最後一排的組長對我道，他是很負責的，每天到了交作業時間，每個人他都要催上一催，這樣的習慣還是以前我告誡給他的。
“沒寫。”我直接兩個字說了出去，本來在我們組，我的作業總是很早就寫完，然後就被兄弟們借鑑走了，到時候根本不用我動手，他們就會自動幫我把作業交了。
不過從回學校到現在，我再沒寫過一次作業。
“哦。”組長泱泱不快離開了，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催我了，但是基本上每次我的回答都是兩個同樣的字而已。
收回視線，我低頭看着自己桌面上的課本，一行行字排列在課本上，似乎和我沒什麼關係，它們是它們，我是我。
“張浩，你又沒有寫作業？”趙芮轉頭問我道。
“是的。”我沒有擡頭，回答她道。
“你這樣做就不好了吧，身爲班長，怎麼能帶頭不寫作業呢？”趙芮很有正義感說道，她是學習委員，作業這樣的事應該算是歸她管。
“我不想寫作業是我的事情，別人不寫作業和我沒什麼關係。”我淡然說道。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趙芮說道：“這是你一個班長應該有的態度嗎？”
“班長怎麼了？班長也是一個學生，全班也不是我一個人不交作業。等他們都交了作業，你再來找我吧。”我心裡很煩，說話也一點也不客氣。
“你……”趙芮被我的話氣着了，她指着我，半天也說不出話來。
“芮芮，你別生氣了，張浩他心情不好，他肯定不是故意這樣的。”李彤彤拉住趙芮，兩人坐了下來。
“你的事以後我再也不管了，等會我告訴老師去。”趙芮氣生生道。
老師？都回來這麼多天了，也沒見老師對我有什麼動靜，這幾天我是頹廢的很，上課不是睡覺，就是發呆，作業也沒做過，如果心情煩悶的話，我還會逃課，一般上自習的時候，我經常走出去，翻過那座高高的城牆，來到學校外面，到緊挨着校園的那條河上漫步，現在我對學校的城牆已經沒有任何畏懼了。
這樣天大的事情，我不相信班主任不知道，我也不相信班主任不會處理，不過到目前爲之，沒有一個老師說我什麼。
“你想去就去吧，我倒是很希望老師們來開導開導我。”我心裡暗暗道，不過這句我沒有說出口，趙芮不是李彤彤，聽到我這樣說她會發狂的，現在我只想安安靜靜，不想沒事找事。
過了一會兒，李彤彤轉過身來，她手裡拿着一份英語報紙，“張浩，這道題我不太懂，你能給我講講嗎？”
她的聲音確實好聽，可是我卻是沒一點心思，她也是來開導我吧，有什麼樣的英語題目她不會呢？我聽別人說，她期中考試英語考了97分，似乎是全年級第一呢。
瞄了一樣英語報紙，如果我估計不錯，這上面應該還有我發表的短文，我寫的那些東西雖然不好出書，但是單章拆開，投給英語報社，還是一投一個準的，別的不說，每篇文章的稿費，是夠我在學校的食堂消費一個星期了。
這道題目似乎還有點熟悉，可是我搖了搖頭，“我也不是很清楚。”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心裡似乎稍稍有點後悔。
李彤彤睜着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我，她應該是看我是否在說謊，不過片刻之後，她轉回身去，小聲嘆了一口氣。
“彤彤，你別理他，他這個人不可理喻。”趙芮勸她的同桌道，她的聲音也不小，顯然是故意讓我聽見的。
如果是平時，我肯定要和她爭論一番，可是現在我沒一點心情。
“小浩，學生會說今天下午開會，讓你去參加呢。”下課的時候，副班長走過來對我說道。
“你去吧，我還有點事，抽不開身。”我站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副班長和班長差不多，誰去都一樣。”
“這怎麼行？他們說一定要讓班長參加的，你有什麼事情？”
“我真的有事，如果你不去的話，那就算了，反正我是和你說了。”我真是不想再多說話了，副班長算是我的嫡系吧，是我向班主任舉薦的，現在趁我不上心的時候，他還不好好幹？
“小浩，你別走。”他跺了跺腳，沒能攔住我。
下面的兩節課是自習，乘着這空兒，我正好可以到外面去溜達溜達，學校外面的空氣似乎比學校裡面的好聞多了。
“張浩。”我剛走到門口，數學課代表正走到我跟前，她懷裡抱着我們的作業本，堵住了門口，顯然是她從何老師的辦公室出來的。
我停住了腳步，擡頭看了看她。
“何老師讓你去一趟她的辦公室。”
去不去呢？去了，我肯定會被訓斥一頓，不去，以後肯定也跑不了，難道我真的是要破罐子破摔嗎？
站在辦公室門前，我輕輕地敲了敲門。
“請進。”是我們班主任的聲音，我們班主任和數學老師是在一個辦公室的，他們中間只隔了幾米的距離。
推開門進去，一眼望去，辦公室裡坐着六七個教師，其中好幾個都是我的授課老師，今天真是很巧合，所有的老師都集中到了一起，難道是三堂會審嗎？
不是數學老師叫我嗎？
“小浩，你過來。”何老師招呼我道，她的聲音裡到沒有什麼很嚴厲的跡象。
我走了過去，站在數學老師跟前，現在我感覺自己已經不是那個學生身份了，所以我心裡並沒有什麼感覺。
其他的老師都笑嘻嘻地看着我。
“這幾天你是不是沒有交作業？”何老師問我道，她的聲音很慈祥。
“嗯。”
“還是因爲家裡的事情？”
“嗯。”
“你這樣下去學習是會退步的。”停頓了一下，何老師開始給我講起道理來，似乎這些話張長海就對我說過，我苦笑了一聲。
看到我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何老師嘆了一口氣，說道，“你是不是不想做作業？”
我點了點頭，嗯了一聲。
“這樣吧，我這裡有一分試卷，是我們高一數學的內容，你做做吧，只要你能達到八十五分，以後的數學課，你可以不聽；以後的數學作業，你也可以不做。”何老師猶豫了一會兒，她從自己的辦公桌裡抽出一分試卷來。
“如果你達不到這個分數，你以後就老老實實地聽課吧。”
這份卷子並不是很工整的字體，我一眼就看的出來，這是我們數學老師的筆跡，是她自己出了一份卷子，複印了一份讓我來做。
做還是不做？我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做出了決定：“何老師，給我一隻筆吧。”我並沒有隨身攜帶鋼筆的習慣。
只是八十五分，應該不難，上次期末考試的時候，我顯赫的成績還在，這學期我學習一直比較努力，除了這些天。
即使是十幾天沒看書，我的底子應該還在吧。既然數學老師給了自己一個藉口，我爲什麼不證明一下自己呢？
數學老師給了我一百二十分鐘的時間，和標準的考試一摸一樣，只是我身在老師們的辦公室裡，有這麼多老師監考。
雖然腦子有寫凌亂，但是我還是一道題一道題做了下來，這張試卷不算簡單，有很多題都是很要求技巧性的，不過對於做題技巧，我是複習了不少。
沒有能讓我卡殼住的題目，我做完試卷，用了九十分鐘，然後，我將試卷交給了何老師，我並沒有再檢查一遍，也不想檢查。
即使我不在狀態，這樣的題目也是難不倒我的。
“你先等着，我看看你的卷子。”何老師說道，她找出一直紅筆，開始披閱起來。
我站在何老師旁邊，沒有去看她改卷子，目光盯在對面的牆壁上，我周圍都是老師，我看哪裡都不好。
怎麼還沒改完呢？改完了就放我出去吧，和一羣老師在一起，這個感覺實在不是很好。
我感覺在自己做卷子的時候，幾個任何老師的目光不停地在我身邊掃過，他們肯定是在注意我的。
“張浩，你做的很不錯。”何老師擡起頭來，“只是，你沒有達到我要求的分數。”
我看了看試卷，何老師已經把它批改完了，上面有對號，也有些大大的叉號，試卷的第一頁上寫了兩個紅色的阿拉伯字母84。
八十四分，和她的要求只差一分，至於是不是數學老師多扣我什麼分了，我沒有去想。
我看了看這個分數，暗自裡有些發呆，我也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情緒。
“所以，按照我們的約定，從今以後，所有的課你必須好好聽講，你記住了嗎？”何老師微笑着說道。
我半響沒有作聲，現在我才知道，何老師是爲了我好，她這樣做，也只是爲了提高我的學習積極性而已，在場的老師們，恐怖都是這樣的心思。
沉吟了一會兒，我終於說道：“何老師，我記住了。”
心節，總是慢慢破開的，我的內心深處，似乎是多了一點名曰感動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