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 吵鬧
隨着這粗暴的罵聲,莫老婆子肥胖的身子就撞進門來,後面還跟着兩三個婆子,一個丫頭。
因爲氣惱,莫老婆子的胸脯快速地起伏着,進得門來,看見兒子抱着那個女人,這比剛纔在門口聽到,讓她更爲生氣,當下指着嶽箏,又是破口大罵:“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老天爺怎麼不收了你?老孃我不與你計較,你倒三番四次地找上門來了!”
北策被這突然的變故驚得一陣愣怔,卻還是緊緊抓着嶽箏的肩膀,不讓她走開,此時回神,更是長臂一伸,將她攬至懷中,昂首與母親對峙:“娘,我要與箏姐姐在一起,請你以後都不要這樣罵她,不然兒子不依。”
“不依?”莫老婆子既驚詫又生氣,怒火更盛,“好哇,養這麼大就養出你個白眼狼。這種不要臉的女人,多大點就風騷地勾引男人,還把那麼一頂綠帽子戴着你哥頭上,老孃何止要罵,還要把她那張臉刮花,看她拿什麼再去勾男人?”
莫老婆子聲震如雷,雖將近六十歲的年紀,但身體卻極爲硬朗,說話間肥胖的身體就到了兩人跟前,肥手一伸,就見嶽箏一個趔趄地從她兒子懷中拽出。
嶽箏冷冷一笑,當她還是那個幾年前任打任罵的人嗎?她手用力一掙,便脫出了莫老婆子的鉗制,聲音輕輕卻字字落地有聲:“你最好客氣點,看清我是否還是幾年前那個任你折磨的孤女?”
莫老婆子仰頭一笑,再看着嶽箏時卻是滿臉的猙獰,粗落而輕視道:“怎麼着啊,找到府君家裡的靠山,就能爲所欲爲了?就是將你浸了豬籠,府君太太能說什麼?我倒還要問問她呢,府君夫人就是這麼做榜樣的,認個這樣不堪的妹子,連我這未長大的兒子都要勾搭!”
“娘,你說話注意點。”北策一步上前,將嶽箏擋在身後,紅着臉大喊道:“兒子喜歡箏姐姐,不是箏姐姐……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見此,莫老婆子氣得脖子都粗了,肥手一下子就扇到了少年的右臉頰上,罵道:“我打死你這個狼崽子,好的不學,壞的學的倒是快,現在都敢忤逆你娘了。”
白皙的臉頰一下子就騰起了五個指印,北策卻好似無覺,對母親的話,也不作任何反應。只是此時心中皆是苦澀,日後箏姐姐真的會離他越來越遠吧,再怎樣渴望與她在一起,都是奢望了。
但莫老婆子卻尤不解氣,眼光撞到站在兒子側後的女子滿是嘲笑的眼神時,登時氣得差點沒有翻了白眼。
很得意是吧?我讓你得意!“你們,”她手招了站在門口沒有進來的三個婆子道:“進來,把這個不要臉的衣服給我扒了,打到她長記性爲止!”
又不停歇地吩咐那個丫頭:“丁香,你去街上買面鑼來。”說着滿是精光的豆子眼看向嶽箏:“等她記了打,就把她給拉到街上,敲鑼打鼓地讓人都看看,這個不要臉的。趕出了家門,還巴巴地跟來勾引小叔子。”
“娘,有什麼你衝我來。”莫老婆子話未說完,北策就着急地喊道。
莫老婆子卻理也不理,轉頭目視進門來的三個婆子。
三個婆子一臉興色,聽完了話就擼着袖子上前。
北策心中略慌,卻馬上鎮定下來,張開雙臂擋在嶽箏前面,威嚴大喝道:“誰敢上前一步,別怪我不客氣。”
這,這可是家中少爺,想要對付她們還不是小菜一碟的事情。三個婆子頓住了腳步,看向當家老太太。
“小崽子,你一邊兒去。”莫老婆子上前來,擡手將北策抓住,叱道:“回去再說你的事。”
北策心中又騰起了那種被壓抑的怒火,用力一揮,吼道:“今天我就是不准許你動箏姐姐!”莫老婆子一個趔趄,撞到身後的圓凳,狼狽不堪地蹲在地上。
哈哈!清脆的笑聲響起,房間裡愣住的幾人這纔回神,看向發笑的女人。嶽箏半掩嘴脣,黑潤的眼中盡是笑意,對看向她的衆人道:“不是很好笑嗎?”
北策側頭看她,終無一言地伸手將她的手腕拉住。
而莫老婆子此時既丟了顏面,又爲自己養大的兒子竟然爲了一個女人與她動手而傷心。當下氣得嗷了一嗓子,就推開過來扶她的丁香,麻利地起身,走到北策跟前,刷刷就左右給了他兩巴掌。
她罵道:“養你這麼大,就是讓你反過來打老孃的嗎?”
北策剛剛動手,也只是情急。他素來聽話孝順,這時是不吭一聲,不還一句。
“你們都是死人嗎?還不把這臭婊子給我扒了衣服打?”趁機制住了兒子,莫老婆子怒氣沖天地對那三個只顧愣在那裡看戲的婆子喊道。
婆子聽罷,就一擁而上。
這次莫老婆子有了防備,北策用力掙,還是掙不脫,眼看着那幾個婆子就接近嶽箏,而她的臉色此時白的過分。掙不脫的北策,只好好言與母親說道:“娘,兒子錯了,你罰兒子,不要這麼對箏姐姐。”
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時她已被一個婆子按住了肩膀,另一個婆子上前就要撕她的衣服。不能,不能看着她受這樣的屈辱。北策心中大喊,對母親的半點情誼也不顧了。
他將肩膀一扭,擡腳就跺在莫老婆子腿彎,當下便得了自由。
莫老婆子倒在地上,這時已經不似剛纔那樣喊罵,而是坐在地上抱着腿哭罵了:“白眼狼啊你個,還沒長大的你,就對你娘拳腳相向了……”
北策卻好似半點沒有聽到,到那幾個婆子跟前,一腳一個都跺翻到一邊去了。這些婆子都是有力的,並非無力反抗,只是打她們的是主子,不敢反抗而已。一個個兒的或是捂肚子,或是抱着膝蓋大聲哀叫起來。
屋子裡吵嚷成一片。
北策上前,伸手要將嶽箏被拉開的領口合上,卻被她後退一步撤開了,他亦緊跟着上前一步:“箏姐姐,對不起!”
嶽箏沒甚表情地搖了搖頭,剛剛三個壯碩的婆子將她圍住,她真的害怕了,對莫家的人也更加怨恨起來。
若是北策沒有這樣的反抗他娘,自己今天就要被衣衫不整的拉到街上游行嗎?這個念頭一出,她心有餘悸。
她沒有武功,以後出門,定要帶着人,下次一有危險的苗頭,就要趁混亂之際,喚出蜂兒。就像剛纔的混亂,出來幾隻蜜蜂也不會有人注意到是從哪裡過來的。
嶽箏看了北策一眼,心緒複雜,他爲了她連一向對母親的恭順都不管,甚至跺了莫老婆子一腳,只怕他的心裡也不好受。
清了清嗓子,她說道:“我走了,你記住我的話。”
北策再也沒有勇氣說話,以後與她不是形同路人,就是極好的結果了。母親爲何如此固執,事事都要與她過不去?
想到這些,剛剛心中對母親的愧疚,一下子又消散了大半。
恰在這時,莫老婆子扶着丫頭丁香站起身來,手邊抓住一個紅漆圓凳毫不留情地朝北策扔去,硬實的凳子砸到少年的脊背上,發出悶然一響。
北策不由自主地上前一步,嶽箏連忙伸手扶住。不知道莫老婆子如何能狠下心把那麼重的一個凳子朝着兒子扔過來,還是扔到脊背上,哪怕是扔到腿上也好,難道她就不明白,人的上身連着肺腑,這個狠得一下子,是可能出人命的嗎?
“沒事吧?”她緊張地問道。
北策的臉上卻並沒有什麼傷心的神色,反倒有些如釋重負的樣子。他想說話,卻先咳了兩聲,然後才道:“沒事,都沒有感覺疼。”
莫老婆子這時又吩咐那三個婆子道:“你們去把這小崽子給我捆起來,今兒個我親自動手,非得把這個臭婊子好好教訓一通不可。”
“養兒子有什麼用,老孃再疼你,到頭來卻還不如一個臭婊子?”她繼續罵罵咧咧的。
三個婆子再次一擁而上,場景眼看着又要亂起來,卻有人一腳踢開了半掩着的房門,笑着進來,一邊說道:“這裡怎麼這麼熱鬧?”他的聲音雖是笑意的,卻夾雜着怒火。
屋內幾人聽到聲音都回頭看去,見是身着圓領靛青潔白茉莉花紋袍的陸鴻。
嶽箏狐疑地看向兩步就進到屋內的人,他怎麼會來?瞧他神情是知道屋內都是些什麼人的,難道是他本就知道這裡是策兒租的房子?
北策此時問道:“介之大哥?你怎麼會來?”
陸鴻笑着將屋內衆人表情打量個遍,這纔回道:“湊巧,路上看見了你與箏兒,又見一個婆子鬼鬼祟祟地跟在你們後面,我不放心,就跟來了。”
他說地如此輕鬆,當時見到那樣親密地攙扶着北策的女人時,早燃燒了一腔妒火。真是防前防後,防不住左右。還以爲只有他與允梅喜上了她,誰知還有個北策?
可惱他當初怎麼就沒有看出來?!
陸鴻眼中驀地閃現一股惱意,背在身後的手不禁瞧瞧握緊,然而卻是挑了挑眼角,看向她,說道:“還不走,難道還有什麼話沒有跟小孩子說完?”
嶽箏毫不避諱地直看到他的眼中,竟然一直在外面偷聽,也不進來幫她?是的,他就是不幫忙,她也沒理由責備他。但是他在這個時候,又跳出來做什麼?
卻不知道陸鴻在剛纔莫老婆子讓幾個婆子打她的時候,就要踢門進來,卻又見北策竟是爲了她連母親都一腳跺開,心中便不由怒火熾盛。
他停下了腳步,決定冷眼旁觀。也讓女人看看,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孩子能怎麼保護她?
“陸將軍,您與這臭婊子認識?”莫老婆子卻上前一步,笑意討好道:“這女人可不是個什麼好東西,您還是……”
話沒說完,就在這個青年將軍越來越冰冷的眼神中消了音。莫老婆子背後蒸騰出一片冷汗,想起昨天四兒跟她說:“那嶽箏是越來越不簡單了!”
這時才明白,四兒說這女人不簡單,只怕是早就知道她又勾上了陸將軍。
呸!真是一刻都不消停,但別忘了你還是我們家的休婦呢。
莫老婆子想到此,心中驀然增了幾分底氣,對陸鴻道:“陸將軍怕是還不知情,說起來老婆子也不怕丟人,這女人本是我那四兒的媳婦,只是太不老實,兩年前就給休了去。誰知道她卻又跟了來,還,還纏上了不懂事的策兒,這真是家門不幸。”
就不信陸將軍聽了這話,還不氣地拂袖而去,會管你這女人?
說完,她得意地瞟了嶽箏一眼。
嶽箏聽到莫老婆子這話,心中一頓,真沒想到莫老婆子爲了打擊她,連兩個兒子的聲譽都不顧了。
但是陸鴻卻笑了笑,聲音溫和如徐徐楊柳風:“這個事箏兒早便告訴我了,既然你莫家已經休了她,你也沒什麼權利教訓她吧。”
莫老婆子一時顏色大變,知道了已經?還是那個女人說的?怎麼看着卻一點都不生氣,難道她看錯了,這陸將軍根本對這女人沒有半點意思?
嶽箏也是臉色變換。陸鴻,難道查過她?
шшш .Tтkǎ n .¢O
“走了”,陸鴻還是那樣笑意然然,上前兩步來,握住女人的手腕,說道。
嶽箏卻皺緊了眉頭,他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太用力了,那裡還有莫老婆子剛剛拽拉而成的一片淤青。
“介之大哥”,北策突兀喊道:“你拉痛箏姐姐了。”
箏姐姐?箏姐姐!
爲什麼第一次聽到北策這麼喊她時,忽略掉了其中的喜愛?陸鴻從看到女人與少年時,就有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安了心喜愛她,正與容成獨鬥法時,卻發現還有一個被她隱藏起來的對手,這種感覺真的是讓他想把這個女人給狠狠地揍一頓。
嗯?冷哼一聲,陸鴻向北策,又看了看身側緊皺着眉頭的女人,陰測測道:“弄痛你了?”
嶽箏本能地想與反駁,卻想到一直對她懷有男女之情的策兒在旁,且她剛剛已對策兒言明自己有了喜歡之人,不若就趁了這陸鴻。
她便搖了搖頭,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平和:“我不礙事,咱們走吧。”
這樣藉助陸鴻,一可以讓策兒“親眼”見到自己口中的“喜歡之人”,另一個陸鴻的身份在那裡擺着,日後莫老婆子再敢找她的事,也需掂量掂量。
陸鴻可手握兵權,而她的兒子又在陸鴻手下做事。莫老婆子就是再會胡攪蠻纏,也得忌諱一二。
果然她這樣“輕柔”的聲音,讓北策臉色頓時煞白。“箏姐姐,他就是你喜歡的那個人嗎?”他問道。
------題外話------
親愛的妞們,本來今天想要萬更,但我明後兩天要回家一趟,學校裡有幾個表需要回家蓋蓋章簽字。自然是可以用快遞的,不過我家與學校只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快遞還不如我回家快,而且還需要一個證明材料,嚴格要求不能寫錯字,所以西覺得自己回家一趟更放心。
所以,今天寫了一天的內容,我分成了三章來更(到星期一)。
我也打算在家的時候擱手機上敲點,星期一晚上給二更。
最近沒人理睬我,心裡挺不好受的。但是我也曉得追文不容易,碰見像我這樣更新慢騰騰的作者,肯定會特別生氣。不過也希望大家能理解我,我真的不敢在學習這一塊放鬆,一年以後考不上研究生,都不知道自己該幹啥。
還有就是大家不理我,是不是覺得文文沒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