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箏唉了一聲,低下頭看着小傢伙,捏了捏他小小的嘴角,道:“聽話,娘很快就回來。”
小莫曲這才點了點頭,乖巧而又不情願道:“娘一定要早點回來。”
“嗯”,嶽箏笑了笑,道:“去房間睡一覺吧,你醒來娘就回來了。”
然後便轉過身,走出了瞎婆婆家裡低矮而又不整齊的籬笆小院兒。
小莫曲一直跟着跑到柵欄門口,望着走遠的孃親的背影,擔心又害怕,只怕孃親不會再回來,不要他了。
嶽箏對去這落霞山的路徑,倒也熟悉。出了門就沿着記憶中遙遠而又清晰的道路,前往落霞山。
江南的山比北方的秀氣,落霞山並不高聳,綿延也只一二百里,但卻總是一片蔥綠,植物很是豐茂。
嶽箏一路快行,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落霞山腳邊。
天空是一片碧藍,綠意盈盈卻又偶爾露出一角亭翼的落霞山蹲坐在那裡,兩相映照,竟將人的心看出一片柔情。
就是嶽箏這滿懷急切,毫無賞山玩水之意的人,也覺得身輕了,心柔了。
往來中也有不少人在這樣明媚的好天氣中過來登山。
嶽箏尋了條僻靜的小道,進了山來。
一路上只注意尋着柴胡來挖,竟然也撿了不少的山菇。
山路很緩,嶽箏走了許久,也沒有覺得太累。除了柴胡山菇外,她還發現了一片棗樹。不過樹枝丫上這時掛的棗子也不多了,但嶽箏尋了跟細長的棍子挨着幾棵樹也打了小半簍。
倒是也遇到了兩隻兔子幾隻山雞,嶽箏以前雖也常常上山,但卻沒這捉兔逮雞的本領,只能看着它們驚鴻一瞥而過。
嶽箏並沒有朝着山的縱深走,而是尋着路一直往山的橫向西邊走的。
山路也因此一直都是平平緩緩的,最陡的地方不過兩丈。但嶽箏卻沒走多遠,眼前十分突兀地出現了一道十幾丈高的近乎垂立地面的小土嶺。
嶽箏左右看了看,這小土嶺也不過綿延一二十丈,她剛想繞過去,小土嶺頂上的一點紅色卻吸引住了她的眼光。
她又仔細地看了看,人蔘,竟是人蔘?
嶽箏的心突突地跳了幾下,不管這參有多少年份,她知道,有了這參就可以拿去換錢,哪怕只有幾兩呢。
將揹簍從背後取下,放在一邊,嶽箏就去爬那小土嶺。
小土嶺上沒有長什麼粗大的樹木,盡是些小樹丫子,還有就是些荊棘。原來這小土嶺並不存水,在溼潤的金川,倒成了荊棘的天堂。
嶽箏雖是注意避開那些荊棘,手腕腳腕仍是不可避免的被劃傷了許多細小的紅痕,不一會兒就變成了血糊糊的一片。
但嶽箏卻一點都不害怕這點疼痛,相反她很高興,越是疼就越證明這是真實的。
她終於爬到了小土嶺頂部,才發現這不過是一支普通的山參,但嶽箏仍是十分欣喜,這樣野外生長的也值不少錢呢。
得益於王府那段日子的生活,她知道參好不好,不僅看年份,還要看挖參人挖參時注意保護參須的程度。雖然那是對人蔘而言的,山參應該也差不多吧。
嶽箏從沒有挖過這東西,這時也只記着不能盲目地扯斷參須,手上扯了跟棍子,就趴在那裡一點點的挖了起來。這小土嶺頂部狹小逼仄,她也只能腳蹬着一個支點依着山坡站立。
真是費了嶽箏的九牛二虎之力,她纔將那參近乎完好地從土裡刨出來。她將參抱在手中,笑得眼也彎了,嘴也開了,毫無形象可言。
卻並不知道她的這幅模樣,成了一人眼中的獨特的景色。
她正看着手中的山參傻笑,低沉卻又透着幾分清朗的男聲順風飄過她的耳邊:“允梅,那裡有什麼,你一直看的?你身體不好,在外面待這麼長時間,沒事嗎?”
嶽箏順着聲音望過去,只見小土嶺那邊十幾丈外,一個四周均被霧濛濛的天青色的紗簾圍着的亭子矗立在那裡。
影影幢幢的能分辨出,裡面坐着兩個男子,立着幾名侍女。
她看過去時,又一道聲音響起,就如那天青色的紗一樣飄渺,幾分柔亮不足外還帶着堅韌。那聲音道:“沒什麼,你今日怎麼有這麼多的閒工夫?”
“雖是百業待興,你總得要我休息一下吧。再說了,我可是個將軍,一年到頭的繞着農桑轉像什麼話。”
那個些許不足的聲音接着道:“如此才稱太平。”
將軍,在金川現在只有鐘鳴鼎食之家才用的起的盛川天青紗?
這就是那個前世她有過幾面之緣的,先是頒佈兵將北歸迎娶蠶桑巧女,後來娶了她的那個小姑莫靈兒的將軍嗎?
前世若非有他的那個軍令,她何至於有後來這樣的遭遇?
嶽箏只覺得眼前一懵,腳踩蹬了支點,就軲轆似的從那小土嶺頂上滾了下來。
“什麼人?”滾下的過程中,她聽見土嶺那邊嚴肅警戒的喝問聲。
那個略帶不足的聲音飄渺的響起:“金鱗,你過去看看,別嚇到她。”
那個將軍似說了句什麼打趣的話,渾身刺痛的嶽箏沒有聽清,眨眼間就滾到了坡底。
手上緊緊地握了握那顆山參,山參還在,她放了心。
心勁一鬆,嶽箏只覺得眼前猛地一黑,但全身的疼痛,卻並沒有讓她陷入昏迷。只是那麼一暈,她的意識倒更清醒起來。
渾身上下更加火辣辣地疼了起來。
也只是片刻,她便覺得旁邊的草兒一動,一個淺黑武裝打扮的人就站到了她的身邊。
嶽箏感覺那人看了看她,猶豫着說道:“這位,大姐,你沒事吧?”
嶽箏心想,你看我這樣像沒事的嗎?卻並沒有回答,只是忍痛哼了聲。
那人的聲音又響起來道:“這是我家主子給你的傷藥”。說着彎腰將藥瓶放在草地上,就匆匆離開了。
嶽箏硬撐着坐起來,看見一個青花瓷的精巧的瓶子斜歪在草地上。剛剛還埋怨自己無緣無故遷怒人(就是沒那什麼軍令,莫北軒休她也是必然的吧,她怎麼還是和前世一樣,老是不自覺地就將自己的不幸歸到那條軍令上?)的她,一下子又高興起來。
看這瓶子精巧細緻,裡面的藥肯定是上好的,一定能賣不少錢吧。
沒高興太久,疼痛就將她喚回到現實中來。
這一身的傷,她要怎麼回去?若不在天黑前回去,小傢伙一定會心急的,說不定還會跑到山裡來找她。
不行,不管有多疼,她都一定要回去。
嶽箏把那瓶子也抓在手裡,便咬牙忍痛地要站起來。
剛站了起來,身上猛一陣疼痛,搖搖晃晃地又摔倒在草地上。
這個樣子,就是回去了,兒子肯定會擔心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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