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白天鬆東市還下完一場春雨,把路南區本就不算乾淨的老化路面澆灌個通透,以至於到夜晚地面仍然黑一塊灰一塊沒有被徹底曬乾,到是灰塵少了許多。
路南區和路南新區就是城鄉結合部,從路南區再往裡走就是鬆東市機場。再加上鬆動市這些年經濟開發確實不咋地,根本沒有能力像一線城市那樣開發專線地鐵,所以前往機場除了自駕就只能坐機場大巴車。
從路南區到機場這條路,到了晚上除去運載從飛機上,下來旅人的大巴車外,幾乎沒啥車流量。
不寬闊的街道兩邊是平房住住宅,卻沒有正常村莊那般大,零零散散湊夠了幾十戶人家。
在關外,也就是東北。
有一個特色,這個特色挺有意思。
在東北農村幾乎每一個村莊都會有一個“職業看事”的大仙,這些大仙又特麼普遍是中年婦女,並且頭髮不是燙成大波浪就是染得五顏六色。
說話時而不正經,時而正經。
有時候會讓外人誤認她們爲精神病。
然而。
非也,非也。
這些“職業看事”的自然是民間百姓口中流傳那個跳大神的。這一點很正常,早些年老仙們“抓弟馬,磨香客”大概選擇的都是這一個年齡段的人,女性居多,男性相比較就少了許多,但是負責敲鼓唱仙詞的二神到是男性佔的更多。所以一般看跳大神的場景,大多數一男一女,女的做板凳上跳,男的敲鼓唱戲。
恰巧這機場附近的平房中在上演一處大戲。
一個瞅着歲數也就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被九根形似哪吒三太子法寶混天綾的紅綾捆住手腳也捆住了身子。然而這小姑娘呲牙咧嘴瘋狂掙扎,讓口水順着脣邊流了半個火炕,瞅樣子儼然一副七八天沒吃飯餓死鬼的架勢。
火炕對面,站着兩男兩女。
這兩男兩女歲數差不多,其中兩個站在臥室靠近門的位置。另外一男一女,男的右手手持鼓面畫着太極的驢皮小鼓,左手手持趕將身邊,噼裡啪啦沒節奏一頓瞎JB敲。就是這鼓聲確實足夠悶響,以及那坐在塑料板凳上的中年婦女搖頭幅度足夠浮誇,好懸沒把頭搖飛了。
否則,誰都能看出來這倆逼人是騙子。
那小姑娘如同毒蛇吐舌信一般吐着舌頭,雙眼在眼眶裡嘰咕成了鬥雞眼,口歪眼斜竟然能夠開口說話,且思路清晰:“還我命來~還我命來~我不是那無名少姓的兵!你們這些人不用忽悠我!還我命來~還我命來啊~”
“呔!”
那充當大神的中年婦女眼睛半閉半睜自然可以看見眼前詭異的小姑娘,腿肚子難免哆嗦,可仔細想想實在得有一個月時間開張掙錢了,之前欠下的高利貸可還不起了啊!只能硬着頭皮,狐假虎威喝斥道:“你這無知野仙!也不知道哪來的威風!規格理法難道都拋之九霄雲外了嗎?!你速速離開這小姑娘身體,搭雲梯自行離開!不走的話,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啊!”
“還我命來……”
小姑娘胳膊大腿抻直在火炕上形如蟒蛇似的扭動身體來回打滾,還能聽見因爲扭動身體導致骨頭咔吧咔吧作響,彷彿快把骨頭扭斷了。
紅綾捆在她身上沒有任何作用
“念念啊!念念你別這樣啊!”
“大師!快救我女兒啊!”
門外一對夫妻是這小姑娘的父母,眼瞅着自己孩子變成如此遭罪模樣,心如刀割,連忙催促二位大師做法驅邪救命!
然而二位大師自己都懵逼呢!
哪敢上前捅咕小姑娘啊!
“嘿嘿嘿……”
小姑娘似乎聽見父母的召喚,神奇停下動作,身體仍然保持一條直線,只是雙眼不再鬥雞眼的直視着二位大師,不間斷髮出滲人冷笑聲。
早些年間。
有個荒誕說法。
如果鬼或者中了邪的人,衝你笑的話,你一定要小心了!這說明人家相中你了!準備禍害你了!
果不其然。
小姑娘跟特麼不受地心引力控制似的,噌一聲撲了出去,撲倒中年婦女,把她壓在身下,張開血盆大口把下巴幹到脫臼,纔沒有把尖牙刺進中年婦女脖子。
“救命啊!”
“報警!快報警!”
“念念!你快醒過來啊!”
三個大人束手無策。
……
我一路狂噴來到最閃亮藍色光點附近,看着臨近機場路的路段以及在因果眼下可以預知的深紅色怨氣,便猜測到這次鬼怪可不是兩個蠢鬼賊能比較的。
“這生前得受多大罪啊!氣這麼衝!”
我站在平房前,嗅了嗅氣味聞到一股子刺鼻切上腦的腥味,這股腥味像是七八天沒刷牙還生吃新鮮血肉造成的……並且帶着你死我活,必報大仇的意思。
“唉!”
我嘆口氣,從空間揹包裡拿出剛纔崩死蠢鬼賊二人組爆出的副本獎勵道具黃銅鈴鐺和前幾天在樑道長法壇上所繳獲的鎮妖劍。
“救命啊!”
一聲沖天女人喊破喉嚨的求救把我嚇得一個激靈。
“該!真特麼該!忽悠人都忽悠不明白!有你這種同行我都特麼感覺恥辱!死了才特麼好呢!”
我右手持鎮妖劍,左手拿黃銅鈴鐺,找到平房正門,一腳蹬開房門往裡躥了一步,便看見三個成年人正在拉扯一個小姑娘。那小姑娘也是生猛,身材瘦弱還硬生生抗衡三個成年人不落下風。
倒在小姑娘身下的中年婦女,哪還有“老仙”上身的樣子,滿臉皆是小姑娘流淌出來的口水,煞是狼狽。
“都別動!”
我大喝一聲,猛然踹開想拿墊炕磚砸小姑娘後腦勺的中年男性騙子。
“啊……啊……啊……”
小姑娘聽見我喊聲,回頭不解的哀嚎着。
我亮出用紅繩懸掛在脖子的陽司令牌,輕聲溫柔說道:“我是陽司,能給我個面子不?”
陽司又是從哪個屯子冒出來的啊!?
以前也沒聽說過啊!
小姑娘因爲下巴脫臼無法說話:“啊……啊……啊……啊……”
“唉!”
我湊近她,彎腰扶住她下巴往上一擡,嘎巴一聲把她脫臼下巴給重新接好,再衝她說道:“冤冤相報何時了!?我是陽司,你給我個面子行不行!?”
“她上輩子殺了我!”
小姑娘察覺到我身體裡的恐怖氣息,遠比她強大的多,似乎舉手投足間就能輕易斬殺她,不敢裝硬氣,只能訴苦說出實情:“就是她!上輩子剖了我的皮!吃了我的肉!我要找她報仇!”
因果眼看到的到是與她說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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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附在小姑娘身體裡的一個常仙,也就是蛇修煉成了精,恰好在蛻皮最虛弱的時候讓人給逮到了,完事百年道行毀於一旦,成爲他人口中美食野味。
命挺苦,但也是這常仙命中劫難。
對於這種情況,殺肯定是不能亂殺的,因爲我不是正統道士。況且正統道士面對此種情況,絕大多數也會選擇進行鎮壓和封印,沒有上來就給人家乾死的。
我用鎮妖劍劍把蹭蹭腦袋,有些無可奈何說道:“這樣吧!我是陽司!你給我個面子!別傷害折小姑娘了!咱商量商量讓這家給你擺個靈位,讓你當保家仙,助你重新修煉走上仙路,咱也是皆大歡喜了!”
“我本來就是這個意思!”
小姑娘打心裡頭覺得委屈:“我就想着折騰折騰這個小姑娘,然後找個懂行的談判,沒想到她父母找來兩個招搖撞騙的……我就忍不住了!這些年我們仙家的名聲都是他們給敗壞的!他們比我們還不像人!”
“那我就當你給我個面子了!”
我點點頭站起身,對小姑娘父母說道:“你們也看着了!這老仙的意思是想讓你們給他供起來!不是想着傷害你們的女兒!回頭你們找個懂行的好好跟他聊聊就行!”
“那大師……我女兒……”
“聊明白就沒事了!他給我面子了!”
我踢了一腳正在裝死的男騙子:“別特麼裝死了!就你們這樣招搖撞騙的遲早死自己手上!滾吧!都滾吧!”
小姑娘不再壓着中年女騙子,女騙子和男騙子灰溜溜跑出平房。而我在騙子走後,也想着走了,因爲再往下的事兒不是我對口的專業,聊不到一塊去。
“敢問閣下尊姓大名!”
小姑娘身體裡的常仙一看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便覺得沒啥理由再鬧下去了,殺人只能讓他們這類散仙徹底身死道消,完全落不得個好下場。
況且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的氣味,聞着應該是陰差,上來就說他是陽司,還讓自己給他個面子。
怕不是地府新派來的官員想在陽間闖名聲吧!
那就更不能惹了,能從地府來到陽間的陰差,沒有一個不是狠茬子,但他確實還算好說話。
“姓趙名青燚字大炮。”
我收回裝備,留個她一個孤獨的背影以及幾句話:“我是地府新派來的陽司,你們可以下地府去打聽打聽!以後這片都歸我管!你們野仙有野仙的規矩!陽間也有陽間的規矩!誰要是亂搞事情!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回頭你把這些話轉交給你們的老大!”
說完話,我走出平房。
小姑娘久久不語後抽搐一下癱倒在地。
而她身體裡的常仙飛奔回在鬆東市的五路野仙巢穴彙報今天晚上發生的故事,還誇大其詞吹捧我兩句。說我不僅明事理,實力也特別強大,是地府新派的陽司!
再後來有本事的野仙去往地府一打聽,果真最近秦廣王蔣子文最近新冊封了一個官員,正好姓趙。
自此我的名聲在野仙界,打響。